梦远书城 > 朱元璋 > 朱元璋文集4 | 上页 下页 |
勤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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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有勤惰居同乡,其志则同,其操则异。且勤者当为民时,夜则燃灯阅古,昼则腰书力田,家奉颇厚。其惰者同时而民,其为人也精文学,他务不作,日未暮而寝,日已高而起,食毕,诵书数行而即悠悠然,自以为志士清高。 一日诣勤者田,谓勤者曰,君子之学,精一无二,(缺。足下与吾同道。何不如我之优游慱览群书。以待明君)之用?勤者曰,公君子也,导我以学,良哉,终不忘,然先生教我罢农及他务而专书,然农书俱不弃也,亦可为之。惰者曰,如此必苦其心志,劳其筋角,况读书之心且不专耳,是为不可。勤者曰,先生之读书以日为计而专,某以农虽略少,妨则以夜代,日则又如先生之学矣。其惰者飘然而笑往。一日,君知二人皆儒者之学,道统之传,命使召至京师,各职以官,皆侍驾而朝焉。其君臣之务,朝廷之大事,其为臣也必凌晨而趋,待漏而见,日暮而归,犹不恬寝。所以者何,且凌晨而趋,不敢不若然也。昔君有善政者,必庭燎煌煌。故天子有五鼓而兴百僚,皆四鼓而起,此其所以必政务也。日暮而归,不恬寝者何。恐君余政而复召,故不敢肆。朝廷之务,君臣之勤。一若是也。其勤惰若斯职,斯二人当为士之时。独勤者色颇憔悴,而惰者美色(缺。佳容)。一旦临事,则憔者容,容者憔矣。或以斯二人昔若是,今反若是。傍曰,何曰君不见蓬头垢面者。谁曰昔惰者耳,曰颜貌巍巍,精神光灿者谁。曰昔勤者耳,曰吾所以言昔若是,今反若是,正谓此也。曰尔所不知其详耳,且昔勤者衰,惰者盛,以其勤者劳于筋骨,操其心志。惰者盛,以其逸而无操,致筋骨之放纵耳。曰公所言未当,吾观勤者昔为民时,因勤,家奉颇厚,其容颜当盛,而衰何也。其惰者因惰,家奉颇薄,颜色反盛,此其所以足下之说不同也。曰公知其一不知其二,夫勤者当色而不色。 为虑有三。一为虑恐衣食不足,而不善终,虑之一也。次为丈夫于天地间,身后无名,惜哉,虑之二也。三为学恐不博,不能为君之用。虑之三也。所以颜色不盛,为此也。其惰者奉且薄,却乃颜色美,为忘志而不虑,苟得澹饭黄虀,足以美其腹矣。腹既饱矣,心无志矣,亦忘虑矣,与禽兽何异哉?颜色岂不盛欤。君不见鹿鸣呦呦,食野之苹,(缺。斯草乎料乎)曰草鹿之肥者,何以其无知也。一日捕至,令食料而牵车。料岂不美乎,而乃减精神,去肌肤。是由不苦而苦也,艰哉。牛之为物也,亦草之为食。当是时,肌肤颇定,无盛衰之增减。一旦驾犁耜于畎亩,主以料饲之,其牛也精神倍出,力致千钧。吾所以言者,斯皆兽也。其所用有异事,在涉与不涉耳。今勤惰二人皆人也,难比兽,以事之说,与兽合,若是。 一日君命勤者职水部,勤乃往,达所在水害,利堤防坚,斯称职也,君赏加焉。其惰者职教布种,惰者往达所在,罔知布种之时宜,其以民之利反为民之害,妨农害稼,无功而归,君略少责焉。惰者志哉,即诣勤者居,谒其人,谓曰,足下平日之学比吾颇简,今之用也,何过吾之若是,致君褒美焉,敢问得何圣人至精至微之道?曰,无他,经不云乎,顺天之道,因地之利,先生熟之矣,然熟则熟矣,吾但知理若是,今之行也则又不然,曰且吾防水之道,顺天之时,则一书而不异,所以顺天时,吾乃职水之务。斯水也,春阳方兴,炎暑涝水大作,使之堤防,即天时也。冬三月,天地闭塞,农且有隙,四泽枯涸,坚冰实地,浙可以堤防也。顺天时也,其水之性使往而往,使不可往而止,顺其性而导其行,勿使汩乱,五行差谬,此其所以因地利合时宜也。其惰者既听斯言,稽首鞠躬,乃曰,於戏,博学匪行,不若无简艺精专,以为用,不亦妙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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