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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為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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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温公光自成童凜然如成人七嵗聞講左氏春秋大愛之退為家人講即了其大義自是手不釋卷至不知饑渇寒暑年十五書無所不通文詞醇深有西漢風 晏元獻公殊留守南京范文正公仲淹遭母憂寓居城中晏公請往府學仲淹嘗宿學中其教學者皆有法度勤勞恭謹以身先之夜課諸生讀書寢息皆有時刻往往潜至齋舎詗之見先寢者詰之其人紿云適疲倦暫就枕耳仲淹問未就寢時觀何書其人亦妄對仲淹即取書問之其人不能對乃罰之出題使諸生作賦必先自為之欲知其難易及所當用意亦使學者準以為法由是四方從學者輻輳其後宋人以文學有聲名扵場屋朝廷者多其所教也 霸州文安縣主簿蘇洵年二十七嵗始大發憤謝其素所往來少年閉户讀書為文辭嵗餘舉進士再不中又舉茂材異等不中退而嘆曰此不足為吾學也悉取所為文數百篇焚之益閉户讀書絶筆不為文辭者五六年乃大究六經百家之説以考質古今治亂成敗聖賢窮達出處之際得其精粹㴠畜充溢抑而不發乆之慨然曰可矣由是下筆頃刻數千言其縱横上下馳驟必造扵深微而後止盖其稟也厚故發之遲志也慤故得之精 慶歴中范希文以資政殿學士判邠州嘗語客曰某修學時最為貧窶與劉某同上長白山僧舍惟煑粟米二升作粥一器經宿遂凝以刀為四塊早晚取二塊㫁虀十數莖⿱汁半盂入少鹽煖而㗖之如此者三年 朱昻侍郎甫弱冠辭親游學其父給錢二千以為行資徑入衡山書院服勤學問孜孜不怠夜則拾桐油子然以誦書三年業成而歸復以二千納于父封識宛然 司封郎中孔延之㓜孤自感厲晝耕讀書壟上夜燃松眀繼之學藝大成鄉舉進士第一遂中其科 李待制行簡家素貧能刻志自學坐石上讀六經每至夜分雖寒暑不以少易又聚木葉學書其筆法遒勁聚書至萬餘卷多手自抄冩人謂之李書樓 石守道學士為舉子時寓於南都其固窮苦學世無比者王侍郎瀆聞其勤約因㑹客以盤餐遺之石謝曰甘脆者亦某之願也但日享之則可若止修一餐則眀日何可繼乎朝享膏粱暮厭粗糲人之常情也某所以不敢當賜便以食還王咨重之 祠部郎中強至字幾聖少有志節力學問年二十舉開封府進士黜于禮部退而嘆曰非有司之罪吾術未善耳乃益自刻勵讀書屬文忘晝夜寒暑吳俗喜遊嬉請謁公閉門一切謝絶當食不揚𠤎筯蚊蟲𠾱膚不一舉手撲之曰是皆害吾學之功後果中上第 范忠宣公純仁娶天章閣待制王質之女封魏國夫人公既娶為學益篤文正公門下多延賢士如胡瑗孫復石介李遇之徒與公從逰晝夜肄業置燈帳中夜分不寢一舉登皇祐元年進士乙科後公貴魏國猶收其帳頂如墨色時以示諸子孫曰爾父少時勤學燈煙迹也 盛文肅公度好學家居惟圖書滿前每歸休未嘗釋手或勸之少休則曰吾自樂此非以為勞也 衛尉寺丞向綸雅有竒節不妄交自念世禄子弟溺志膏粱之間乃晝夜刻苦于學日誦數千言一記輒不忘 虞部郎中李虛舟家貧無書假本於人必手自抄錄夜則絃誦長為辭章頗出流軰〈已上出皇朝名臣四科事實〉 崇政殿說書滎陽吕公希哲嘗言後生初學且須理㑹氣象氣象好時百事是當氣象者辭令容止輕重疾徐足以見之矣不惟君子小人於此焉分亦貴賤壽夭之所由定也〈宋景文公雜志〉 夫世無師矣學者當師經師經必先求其意意得則心定心定則道純道純則充於中者實中充實則發為文輝光施於世者果致三代兩漢之學不過此也 學者不謀道乆矣然道固不茀廢而聖人之書如日月卓乎其可求茍不為刑禍祿利動其心者則勉之皆可至也〈並出廬陵文集〉 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伊尹顔淵大賢也伊尹恥其君不為堯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撻于市顔淵不遷怒不貳過三月不違仁志伊尹之所志學顔淵之所學過則聖及則賢不及則亦不失於令名〈出濓溪通書〉 安定胡先生侍講布衣時與孫眀復石守道同讀書泰山攻苦食淡終夜不寢一坐十年不歸得家問見上有平安二字即投之澗中不復展讀 安定先生自慶歴中教學于蘇湖間二十餘年束脩弟子前後以數千計是時方尚辭賦獨湖學以經義及時務為先故學中有經義齋治事齋經義齋者擇疏通有器局者居之治事齋者人各治一事又兼一事如邊防水利之類故天下謂湖學多秀彦其出而筮仕往往取髙第及為政多適於世用若老於吏事者由講習有素也〈並出胡安定言行錄〉 程先生曰治經實學也譬諸草木區以别矣道之在經大小逺近髙下精粗森列扵其中譬如日月在上有人不見者一人指之不如衆人指之自見也如中庸一卷書自至理便推之於事如國家有九經及歴代聖人之迹莫非實學也如登九層之臺自下而上者為是人患居常講習空言無實者盖不自得也為學治經最好茍不自得則盡治五經亦是空言 富貴驕人固不善學問驕人害亦不細 李籲問每常遇事即能知操存之意無事時如何存養得熟曰古之人耳之扵樂目之於禮左右起居盤盂几杖有銘有戒動息皆有所養今皆廢此獨有理義之養心耳但存此㴠養意乆則自熟矣敬以直内是㴠養意言不莊不敬則鄙詐之心生矣貎不莊不敬則怠慢之心生矣 吕與叔嘗言患思慮多不能驅除曰此正如破室中禦寇東靣一人來未逐得西靣又一人至矣左右前後驅逐不暇盖其四靣空疎盜固易入無緣作得主定又如虛器入水水自然入若以一器實之以水置之水中水何能入來盖中有主則實實則外患不能入自然無事 志道懇切固是誠意若迫切不中理則反為不誠盖實理中自有緩急不容如是之迫觀天地之化乃可知 學者須敬守此心不可急迫當栽培深厚㴠泳於其間然後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己終不足以達道 昔受學於周茂叔每令尋顔子仲尼樂處所樂何事真知與常知異嘗見一田夫曽被虎傷有人説虎傷人衆莫不驚獨田夫色動異於衆若虎能傷人雖三尺童子莫不知之然未嘗真知真知須如田夫乃是故人知不善而猶為不善是亦未嘗真知若真知决不為矣 大學乃孔子遺書須從此學則不差 孟子才髙學之無可依據學者當學顔子入聖人為近有用力處 凡立言欲㴠蓄意思不使知徳者厭無徳者惑 今之學者唯有義理以養其心若威儀辭遜以養其體文章物采以養其目聲音以養其耳舞蹈以養其血脉皆所未備 以書𫝊道與口相𫝊㬠不相干相見而言因事發眀則并意思一時𫝊了書雖言多其實不盡 今語道則須待要寂滅湛静形使如槁木心使為死灰豈有直做墻壁木石而謂之道所貴乎智周天地萬物而不遺又幾時要如槁木論心術無如孟子也只謂必有事焉〈一本有而勿正三字〉今既如槁木死灰則却扵何處有事 須是大其心使開闊譬如為九層之臺須大做根脚始得 孟子論四端處則欲擴而充之說約處則博學詳說而反說約此内外交相養之道也 今志于義理而心不安樂者何也此則正是剰一箇助之長雖則心操之則存捨之則亡然而持之太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亦須且恁去如此者只是徳孤徳不孤必有鄰到徳盛後自無窒礙左右逢其原也 所務於窮理者非道須盡窮了天下萬物之理又不道是窮得一理便到只是要積累多後自然見去 人心作主不定正如一箇翻車流轉動搖無須㬰停所感萬端又如置鏡空中無物不入其中有甚定形不學則却都不察及有所學便覺察得 伯淳在澶州日修橋少一長梁曽愽求之民間後因出入見林木之佳者必起計度之心因語以戒學者心不可有一事 人心常要活則周流無窮而不滯於一隅 經所以載道也器所以適用也學經而不知道治器而不適用奚益㢤 大抵學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 凡人纔學便須知著力處既學便須知得力處 人之學不進只是不勇 古之學者優柔厭飫有先後次序今之學者却只做一場話說務髙而已常愛杜元凱語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今之學者往往以游夏為小不足學然游夏一言一事却總是實如子路公西赤言志如此聖人許之亦以此自是實事後之學者好髙如人游心於千里之外然自身却只在此 古人為學易自八嵗入小學十五入大學舞勺舞象有絃歌以養其耳舞干羽以養其氣血有禮義以養其心又且急則佩韋緩則佩弦出入閭巷耳目視聴及政事之施如此則非僻之心無自而入今之學者只有義理以養其心 問學何以至有覺悟處曰莫先致知能致知則思一日愈眀一日乆而後有覺也學而無覺則何益矣又奚學為思曰睿睿作聖纔思便睿以至作聖亦是一箇思故曰強勉學問則聞見慱而智益眀 士之於學也猶農夫之耕農夫不耕則無所食無所食則不得生士之於學也其可一日舎哉 學者言入乎耳必須著乎心見乎行事如只聴他人言却似說他人事已無所與也 問聖人之經㫖如何能窮得曰以理義去推索可也學者先須讀論孟窮得論孟自有箇要約處以此觀他經甚省力論孟如丈尺權衡相似以此去量度事物自然見得長短輕重某嘗語學者必先看論語孟子今人雖善問未必如當時人借使問如當時人聖人所答不過如此今人看論孟之書亦如見孔孟何異 凡讀史不徒要記事跡須要識治亂安危興廢存亡之理且如讀髙帝一紀便須識得漢家四百年終始治亂當如何是亦學也 先生每讀史到一半便掩卷思量料其成敗然後却看有不合處又更精思其間多有幸而成不幸而敗今人只見成者便以為是敗者便以為非不知成者煞有不是敗者煞有是底 今人多不㑹讀書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専對雖多亦奚以為須是未讀詩時授以政不達使四方不能専對既讀詩後便達於政能專對四方始是讀詩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須是未讀周南召南一似面牆到讀了後便不面牆方是有驗大抵讀書只此便是法如讀論語舊時未讀是這箇人及讀了後又只是這箇人便是不曽讀也 唐棣初見先生問學如何曰入徳之門無如大學今之學者頼有此一篇書存其他莫如論孟〈已上出程氏遺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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