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曾国藩 > 曾国藩书札9 | 上页 下页 |
复郭筠仙中丞 同治十年五月初五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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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诵二月初十、十二两次惠书,具聆一一。猥以鄙人添孙致庆,并授稚儿洗口却疾之方。就谂履候康愉,摄生多术,企慰无量。 承示天道循环、人事兴废之故,消长盈虚,洞若观火。未有坏乱天下而楚人私享其富贵,此层外喑亦多能言之,至于士去职而习为游说,农去养而相与嬉邀,习为偷薄宴饮音乐歌舞日夜,则未闻有虑及之者。又称祸机之发,莫烈于猜忌,此古今之通病。坏国,丧家,亡人,皆猜忌之所致。《诗》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仆近年来自省生平衍咎,不出“忮”“求”二字。今犹衰耄,旦夕入地,犹自憾拔除不尽,因环观当世之士大夫及高位耆长,果能铲尽“忮”“求”二字者,亦殊不可多得也。“忮”“求”二端,盖妾妇、穿窬,兼而有之。自反既不能免此,亦遂怃然愧惧,不敢复道人之短。若著一书以诋呵达官,则忮之尤者无所畏惮,其品概亦可想见,无足深较。 意城昔办厘务,受人荐引,亦颇有物议传播。然门包之进,亏累之多,则一无所闻。今大变前辙而收数日减,岂无一二明者校长挈短,叹新之不如故乎?仆生平屡遭讥谤,上年天津一案,谤议尤不忍闻,殆有甚于永州某守所云。即意城之偶被讽刺,又不足道矣。 江西引盐行销稍多而并不甚旺,匣费岸费亦并未照解。湘鄂淮鹾引地存者无几,而鄂中大吏袒护邻私,排挤淮引,不遗余力。闻其公私两裨,盖即来示例规之说。国藩上月曾将淮销疲滞不堪,邻盐侵占太甚,疏请部议,明定章程,稍伸淮而抑川。昨李筱泉出都过此,又经面为谆托,请其竭力助我续淮商之生命,并许以复解匣费岸费,复道光年间之旧规。待部议到时,当另定章程,将匣费酌定数目,冀惬于私而有益于公。能否挽回,尚难预必。 陈令善奎前系甄别落职,无论其罚当罪与否,而甄别之案例难湔洗。大府之驭属吏,惟此层为最毒,亦差可惩创污吏。若彼劾而此举之,适开朝秦暮楚之风,而增子覆我兴之见。意气用事,渐不可长。仆非有所吝于陈令,恐徒劳而无益,尚希鉴谅。 此间近状安辑,麦收亦得中稔。春间皖境广德、建平一带土匪滋事,比经兵役擒剿,即已鼠窜。现惟首犯关姓潜逃,敝处派员购线,四出密捕,当可弋获。鄙人目光昏霿,日甚一日,近更增发疝气,寻常文牍不过草草画诺,江海各防平时所规以自励者,亦尚茫无端绪。五夜扪心,大惧有瘝厥职。内子一病三月,初患春温,旋屡变症,腿肿奇疼,十分沉重,已无可望,乃偃卧静养。旬内大有转机,可谓万死一生。然两目既盲,右脚难动,亦极人生之至艰耳。 台从江表之游能践约否?树堂前月过访,盘桓旬日,即赴上海。旋自沪归,又已辞赴六安,为竹如侍郎卜兆后再行挂帆西上。渠力主竹翁回籍之说,并言其家属之居诸城者均须回皖,其夫人亦宜改葬故乡。义气干云,辞达理举,吾辈皆为所动,行将为竹翁玉成此事,知注并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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