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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史百家杂钞卷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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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志之属一 书/禹贡 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 冀州:既载壶口,治梁及岐。既修太原,至于岳阳。覃怀底绩,至于衡漳。厥土惟白壤。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恒、卫既从,大陆既作,岛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济、河惟兖州:九河既道,雷夏既泽,澭、沮会同。桑土既蚕,是降丘宅土。厥土黑坟,厥草惟繇,厥木惟条。厥田惟中下,厥赋贞,作十有三载乃同。厥贡漆丝,厥篚织文,浮于济、漯,达于河。海、岱惟青州:嵎夷既略,潍、淄其道。厥土白坟,海滨广斥。厥田惟上下,厥赋中上。厥贡盐,海物惟错,岱畎丝、枲、铅、松、怪石,莱夷作牧,厥篚丝,浮于汶,达于济。海、岱及淮惟徐州:淮、沂其义,蒙、羽其艺,大野既猪,东原底平。厥土赤埴坟,草木渐包。厥田惟上中,厥赋中中。厥贡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峄阳孤桐,泗滨浮磬,淮夷珠暨鱼,厥篚玄纤缟,浮于淮、泗,达于河。淮、海惟扬州:彭蠡既猪,阳鸟攸居。三江既入,震泽定。筱簜既敷,厥草惟夭,厥木惟乔,厥土惟涂泥。厥田惟下下,厥赋下上,上错。厥贡惟金三品、瑶、琨、筱、簜、齿、革、羽、毛、惟木,岛夷卉服,厥篚织贝,厥包橘柚,锡贡,沿于江、海,达于淮、泗。荆及衡阳惟荆州:江、汉朝宗于海,九江孔殷。沱、潜既道,云土梦作义。厥土惟涂泥。厥田惟下中,厥赋上下。厥贡羽、毛、齿、革,惟金三品,杶、榦、栝、柏,砺、砥、砮、丹,惟箘、、楛,三邦厎贡厥名,包匦菁茅,厥篚玄玑组,九江纳锡大龟,浮于江、沱、潜、汉,逾于洛,至于南河。荆、河惟豫州:伊、洛、瀍、涧,既入于河,荥波既猪,导菏泽,被孟猪。厥土惟壤,下土坟垆。厥田惟中上,厥赋错上中。厥贡漆、枲、、纻,厥篚纤、纩,锡贡磬错,浮于洛,达于河。华阳、黑水惟梁州:岷、蟠既艺,沱、潜既道,蔡、蒙旅平,和夷厎绩。厥土青黎。厥田惟下上,厥赋下中,三错。厥贡璆、铁、银、镂、砮、磬、熊、罴、狐、狸、织皮,西倾因桓是来,浮于潜,逾于沔,入于渭,乱于河。黑水、西河惟雍州:弱水既西,泾属渭汭,漆、沮既从,沣水攸同。荆、岐既旅,终南、悖物,至于鸟鼠。原隰厎绩,至于猪野。三危既宅,三苗丕叙。厥土惟黄壤。厥田惟上上,厥赋中下。厥贡惟球、琳、琅玕,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讷。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叙。 导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壶口,雷首,至于太岳;厎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西倾,朱圉,鸟鼠,至于太华;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导蟠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导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导黑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东至于底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降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人于海。蟠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又东至于澧,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迤北,会于汇;东为中江,入于海。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又北东,入于海。导淮自桐柏,东会于泗、沂,东入于海。导渭自鸟鼠同穴,东会于沣,又东会于泾,又东过漆、沮,入于河。导洛自熊耳,东北,会于涧、瀍;又东,会于伊;又东北,入于河。 九州攸同:四隩既宅,九山刊旅,九川涤源,九泽既陂,四海会同。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厎慎财赋,咸则三壤成赋。中邦锡土、姓,祗台德先,不距朕行。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诸侯;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禹锡玄圭,告厥成功。 周礼/大司乐 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于瞽宗。以乐德教国子中、和、祗、庸、孝、友;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磬》、《大夏》、《大濩》、《大武》。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鬼神祗,以和邦国,以谐万民,以安宾客,以说远人,以作动物。乃分乐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乃奏大蔟,歌应钟,舞《咸池》,以祭地祗。乃奏姑洗,歌南吕,舞《大磬》,以祀四望。乃奏蕤宾,歌函钟,舞《大夏》,以祭山川。乃奏夷则,歌小吕,舞《大濩》,以享先妣。乃奏无射,歌夹钟,舞《大武》,以享先祖。 凡六乐者,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凡六乐者,一变而致羽物及川泽之祗,再变而致裸物及山林之祗,三变而致鳞物及丘陵之祗,四变而致毛物及坟衍之祗,五变而致介物及土祗,六变而致象物及天神。 凡乐,圜钟为宫,黄钟为角,大蔟为徵,姑洗为羽。雷鼓、雷鼗、孤竹之管,云和之琴瑟,《云门》之舞,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凡乐,函钟为宫,大蔟为角,姑洗为徵,南吕为羽。灵鼓、灵鼗、孙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于泽中之方丘奏之。若乐八变,则地祗皆出,可得而礼矣。凡乐,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大蔟为徵,应钟为羽。路鼓、路鼗、阴竹之管,龙门之琴瑟,《九德》之歌,《九磬》之舞,于宗庙之中奏之。若乐九变,则人鬼可得而礼矣。 凡乐事,大祭祀,宿县,遂以声展之。王出入,则令奏《王夏》;尸出入,则令奏《肆夏》;牲出入,则令奏《昭夏》。帅国子而舞,大飨不入牲。其他,皆如祭祀。大射,王出入,令奏《王夏》。及射,令奏《驺虞》,诏诸侯以弓矢舞。王大食三侑,皆令奏钟鼓。王师大献,则令奏恺乐。凡日、月食,四镇五岳崩,大傀异灾,诸侯薨,令去乐。大札、大凶、大灾,大臣死,凡国之大忧,令弛县。凡建国,禁其淫声、过声、凶声、慢声。大丧,莅乐器。及葬,藏乐器,亦如之。 周礼/大司马 大司马之职,掌建邦国之九法,以佐王平邦国;制畿封国,以正邦国;设仪辨位,以等邦国;进贤兴功,以作邦国;建牧立监,以维邦国;制军诘禁,以纠邦国;施贡分职,以任邦国;简稽乡民,以用邦国;均守平则,以安邦国;比小事大,以和邦国。以九伐之法正邦国:冯弱犯寡则眚之,贼贤害民则伐之,暴内陵外则坛之,野荒民散则削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犯令陵政则杜之,外内乱、鸟兽行则灭之。正月之吉,始和,布政于邦国都鄙,乃悬政象之法于象魏,使万民观政象,挟日而敛之。 乃以九畿之籍,施邦国之政职:方千里曰国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卫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蕃畿。 凡令赋,以地与民制之:上地,食者参之二,其民可用者家三人;中地,食者半,其民可用者二家五人;下地,食者参之一,其民可用者家二人。 中春教振旅:司马以旗致民,平列陈,如战之陈,辨鼓铎镯铙之用。王执路鼓,诸侯执贲鼓,军将执晋鼓,师帅执提,旅帅执鼙,卒长执铙,两司马执铎,公司马执镯,以教坐作进退疾徐疏数之节。遂以蒐田,有司表貉,誓民。鼓,遂围禁。火弊,献禽以祭社。 中夏教茇舍:如振旅之陈。群吏撰车徒,读书契,辨号名之用,帅以门名,县鄙各以其名,家以号名,乡以州名,野以邑名。百官各象其事,以辨军之夜事。其他皆如振旅,遂以苗田,如蒐之法。车弊,献禽以享礿。 中秋教治兵:如振旅之陈。辨旗物之用,王载大常,诸侯载旂,军吏载旗,师都载旜,乡遂载物,郊野载旐,百官载。各书其事与其号焉。其他皆如振旅。遂以狝田,如蒐田之法。罗弊,致禽以祀祊。 中冬教大阅:前期,群吏戒众庶,修战法;虞人莱所田之野,为表:百步则一,为三表,又五十步为一表。田之日,司马建旗于后表之中,群吏以旗物鼓铎镯铙,各帅其民而致。质明,弊旗,诛后至者。乃陈车徒,如战之陈。皆坐,群吏听誓于陈前,斩牲以左右徇陈,曰:“不用命者斩之!”中军以鼙令鼓,鼓人皆三鼓,司马振铎,群吏作旗,车徒皆作。鼓行,鸣镯,车徒皆行,及表乃止。三鼓,摝铎,群吏弊旗,车徒皆坐。又三鼓,振铎,作旗,车徒皆作。鼓进,鸣镯,车骤徒趋,及表乃止,坐作如初。乃鼓,车驰徒走,及表乃止。鼓戒三阕,车三发,徒三刺。乃鼓退,鸣铙且却,及表乃止,坐作如初。遂以狩田,以旌为左右和之门,群吏各帅其车徒,以叙和出。左右陈车徒,有司平之,旗居卒间,以分地,前后有屯百步,有司巡其前后。险野,人为主;易野,车为主。既陈,乃设驱逆之车,有司表貉于陈前。中军以鼙令鼓,鼓人皆三鼓,群司马振铎,车徒皆作。遂鼓行,徒衔枚而进。大兽公之,小禽私之,获者取左耳。及所弊,鼓皆,车徒皆噪,徒乃弊。致禽馌兽于郊。入,献禽以享烝。 及师,大合军,以行禁令,以救无辜,伐有罪。若大师,则掌其戒令。莅大卜,帅执事莅衅主及军器。及致,建大常,比军众,诛后至者。及战,巡陈,视事而赏罚。若师有功,则左执律,右秉钺以先,恺乐献于社;若师不功,则厌而奉主车。王吊劳士庶子,则相。大役,与虑事,属其植,受其要,以待考而赏诛。大会同,则帅士庶子,而掌其政令。若大射,则合诸侯之六耦。大祭祀,飨食,羞牲鱼,授其祭。大丧,平士大夫。丧祭,奉诏马牲。 周礼/职方氏 职方氏掌天下之图,以掌天下之地,辨其邦国、都鄙、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之人民,与其财用、九谷、六畜之数要,周知其利害。 乃辨九州之国,使同贯利:东南曰扬州,其山镇曰会稽,其泽薮曰具区,其川三江,其浸五湖,其利金、锡、竹、箭,其民二男五女,其畜宜鸟兽,其谷宜稻;正南曰荆州,其山镇曰衡山,其泽薮曰云梦,其川江、汉,其浸颍、湛,其利丹、银、齿、革,其民一男二女,其畜宜鸟兽,其谷宜稻;河南曰豫州,其山镇曰华山,其泽薮曰圃田,其川荧、洛,其浸波、灌,其利林、漆、丝、枲,其民二男三女,其畜宜六扰,其谷宜五种;正东曰青州,其山镇曰沂山,其泽薮曰望诸,其川淮、泗,其浸沂、沭,其利蒲、鱼,其民二男二女,其畜宜鸡、狗,其谷宜稻、麦;河东曰兖州,其山镇曰岱山,其泽薮曰大野,其川河、泲,其浸庐、维,其利蒲、鱼,其民二男三女,其畜宜六扰,其谷宜四种;正西曰雍州,其山镇曰岳山,其泽薮日弦蒲,其川泾、汭,其浸渭、洛,其利玉、石,其民三男二女,其畜宜牛、马,其谷宜黍、稷;东北曰幽州,其山镇曰医无闾,其泽薮曰貕养,其川河、泲,其浸菑、时,其利鱼、盐,其民一男三女,其畜宜四扰,其谷宜三种;河内曰冀州,其山镇曰霍山,其泽薮曰杨纡,其川漳,其浸汾、潞,其利松、柏,其民五男三女,其畜宜牛、羊,其谷宜黍、稷;正北曰并州,其山镇曰恒山,其泽薮曰昭余祁,其川虖池、呕夷,其浸涞、易,其利布帛,其民二男三女,其畜宜五扰,其谷宜五种。 乃辨九服之邦国: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卫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 凡邦国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则四公,方四百里则六侯,方三百里则七伯,方二百里则二十五子,方百里则百男,以周知天下。凡邦国,小大相维,王设其牧。制其职,各以其所能;制其贡,各以其所有。王将巡狩,则戒于四方,曰:“各修平乃守,考乃职事,无敢不敬戒!”国有大刑,及王之所行,先道,帅其属而巡戒令。王殷国,亦如之。 周礼/大司寇 大司寇之职: 掌建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国,诘四方:一曰刑新国用轻典,二曰刑平国用中典,三曰刑乱国用重典。 以五刑纠万民:一曰野刑,上功纠力;二曰军刑,上命纠守;三曰乡刑,上德纠孝;四曰官刑,上能纠职;五曰国刑,上愿纠暴。 以圜土聚教罢民:凡害人者,置之圜土而施职事焉,以明刑耻之;其能改者,反于中国,不齿三年;其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杀。 以两造禁民讼,入束矢于朝,然后听之;以两剂禁民狱,入钧金,三日,乃致于朝,然后听之。 以嘉石平罢民,凡万民之有罪过、而未丽于法而害于州里者,桎梏而坐诸嘉石,役诸司空:重罪旬有三日坐,期役;其次九日坐九月役;其次七日坐,七月役;其次五日坐,五月役;其下罪三日坐,三月役。使州里任之,则宥而舍之。 以肺石达穷民,凡远近茕独老幼之欲有复于上而其长弗达者。立于肺石三日,士听其辞,以告于上,而罪其长。 正月之吉,始和,布刑于邦国都鄙,乃县刑象之法于象魏,使万民观刑象,挟日而敛之。 凡邦之大盟约,莅其盟书,而登之于天府,太史、内史、司会及六官,皆受其贰而藏之。 凡诸侯之狱讼,以邦典定之;凡卿大夫之狱讼,以邦法断之;凡庶民之狱讼,以邦成弊之。 大祭祀,奉犬牲。若禋祀五帝,则戒之日,莅誓百官,戒于百族,及纳亨,前王。祭之日,亦如之,奉其明水火。凡朝觐会同,前王。大丧,亦如之。大军旅,莅戮于社。凡邦之大事,使其属跸。 仪礼/士冠礼 《仪礼》以《射礼》、《丧祭礼》为最精详,然不能抄全经,姑抄其篇幅短者 士冠礼: 筮于庙门。主人玄冠、朝服、缁带、素,即位于门东,西面;有司如主人服,即位于西方,东面北上。筮与席,所卦者,具馔于西塾。布席于门中,西阈外,西面。筮人执策,抽上,兼执之,进受命于主人。宰自右,少退,赞命。筮人许诺,右还,即席,坐西面。卦者在左。卒筮书卦,执以示主人。主人受视,反之。筮人还,东面,旅占。卒,进告吉。若不吉,则筮远日如初仪。彻筮席,宗人告事毕。 以上筮日 主人戒宾,宾礼辞,许。主人再拜,宾答拜。主人退,宾拜送。 以上戒宾 前期三日筮宾,如求日之仪。 以上筮宾乃宿宾。宾如主人服,出门左,西面,再拜。主人东面,答拜。乃宿宾,宾许,主人再拜,宾答拜。主人退,宾拜送。宿赞冠者一人,亦如之。 以上宿宾 厥明夕为期。于庙门之外,主人立于门东,兄弟在其南,少退,西面北上;有司皆如宿服,立于西方,东面北上。摈者请期,宰告曰:“质明行事。”告兄弟及有司。告事毕,摈者告期于宾之家。 以上为期 夙兴,设洗,直于东荣,南北以堂深,水在洗东。陈服于房中西墉下,东领北上。爵弁,服裳,纯衣,缁带,;皮弁,服素积,缁带,素;玄端,玄裳、黄裳、杂裳,可也;缁带,爵;缁布冠缺项,青组缨,属于缺,缁,广终幅,长六尺。皮弁笄,爵弁笄,缁组纮边,同箧。栉实于箪。蒲筵二,在南。侧尊一醴,在服北。有篚,实勺、觯、角、柶、脯、醢,南上。爵弁、皮弁、缁布冠,各一匴,执以待于西坫南,南面东上,宾升则东面。 以上陈器服 主人玄端,爵,立于阼阶下,直东序,西面。兄弟毕袗玄,立于洗东,西面北上。摈者玄端,负东塾。将冠者采衣,在房中,南面。 以上即位 宾如主人服,赞者玄端从之,立于外门之外。摈者告,主人迎出门左,西面再拜,宾答拜。主人揖赞者。与宾揖先入。每曲揖。至于庙门,揖入,三揖,至于阶,三让。主人升,立于序端,西面。宾西序,东面。赞者盥于洗西,升,立于房中,西面南上。 以上迎宾 主人之赞者,筵于东序,少北,西面。将冠者出房,南面。赞者奠、笄、栉,于筵南端。宾揖将冠者,将冠者即筵坐,赞者坐栉设。宾降,主人降,宾辞,主人对。宾盥,卒,壹揖壹让,升。主人升。复初位。宾筵前坐,正,兴,降西阶一等。执冠者升一等,东面授宾。宾右手执项,左手执前,进容,乃祝,坐如初。乃冠,兴,复位。赞者卒,冠者兴,宾揖之。适房,服玄端、爵。出房,南面。 以上始加宾揖之,即筵坐栉,设笄。宾盥,正如初。降二等,受皮弁,右执项,左执前,进祝,加之如初。复位,赞者卒纮。兴,宾揖之。适房,服素积、素。容,出房,南面。 以上再加宾降三等,受爵弁,加之,服裳、。其他如加皮弁之仪。彻皮弁冠栉筵,入于房。 以上三加 筵于户西南面。赞者洗于房中,侧酌醴,加柶,覆之面叶。宾揖冠者,就筵,筵西南面。宾受醴于户东,加柶,面枋,筵前北面。冠者筵西拜受觯,宾东面答拜,荐脯醢。冠者即筵坐,左执觯,右祭脯醢。以柶祭醴三,兴,筵末坐。啐醴,建栖,兴,降筵坐。奠觯,拜。执觯,兴。宾答拜。 以上醴冠者冠者奠觯于荐东,降筵,北面坐。取脯,降自西阶,适东壁,北面,见于母,母拜受。子拜送,母又拜。 以上冠者见母宾降,直西序,东面。主人降,复初位。冠者立于西阶,东南面。宾字之,冠者对。 以上字冠者宾出,主人送于庙门外。请醴宾,宾礼辞,许,宾就次。 以上宾出就次冠者见于兄弟,兄弟再拜,冠者答拜。见赞者,西面拜,亦如之。入见姑姊,如见母。 以上见兄弟、赞者、姑姊 乃易服,服玄冠、玄端、爵。奠挚见于君,遂以挚见于乡大夫、乡先生。 以上奠挚见君及乡大夫、乡先生乃醴宾以壹献之礼。主人酬宾,束帛俪皮。赞者皆与,赞冠者为介。宾出,主人送于外门外,再拜,归宾俎。 以上醴宾 若不醴,则醮,用酒。尊于房户之间,两有禁,玄酒在西,加勺南枋。洗有篚,在西,南顺。始加醮,用脯醢。宾降,取爵于篚。辞,降如初。卒洗,升酌。冠者拜受,宾答拜如初。冠者升筵坐,左执爵,右祭脯醢,祭酒,兴。筵末坐,啐酒。降筵拜,宾答拜。冠者奠爵于荐东,立于筵西。彻荐爵,筵尊不彻。加皮弁,如初仪。再醮摄酒,其他皆如初。加爵弁,如初仪。三醮,有干肉,折俎哜之,其他如初。北面,取脯,见于母。 以上不醴而醮若杀,则特豚,载合升,离肺,实于鼎,设扃鼏。始醮如初。再醮,两豆葵菹赢醢,两笾栗脯。三醮,摄酒如再醮,加俎哜之,皆如初哜肺。卒醮,取边脯以降,如初。 以上杀牲醮 若孤子,则父兄戒宿。冠之日,主人而迎宾,拜揖让,立于序端,皆如冠主,礼于阼。凡拜,北面于阼阶上,宾亦北面,于西阶上答拜。若杀,则举鼎陈于门外,直东塾北面。 以上孤子冠若庶子,则冠于房外,南面,遂醮焉。 以上庶子冠冠者母不在,则使人受脯于西阶下。 以上母不在 戒宾曰:“某有子某,将加布于其首,愿吾子之教之也。”宾对曰:“某不敏,恐不能共事,以病吾子,敢辞!”主人曰:“某犹愿吾子之终教之也。”宾对曰:“吾子重有命,某敢不从?” 以上戒宾之辞宿曰:“某将加布于某之首,吾子将莅之,敢宿!”宾对曰:“某敢不夙兴?” 以上宿宾之辞始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三加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耈无疆,受天之庆!” 以上三加之辞 醴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以上醴冠者之辞醮辞曰:“旨酒既湑,嘉荐亶时。始加元服,兄弟具来。孝友时格,永乃保之!”再醮曰:“旨酒既渭,嘉荐伊脯。乃申尔服,礼仪有序。祭此嘉爵,承天之祜!”三醮曰:“旨酒令芳,笾豆有楚。咸加尔服,肴升折俎。承天之庆,受福无疆!” 以上三醮之辞字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伯某甫、仲叔季,惟其所当。 以上字辞 屦,夏用葛。玄端黑屦,青纯,纯博寸。素积白屦,以魁柎之,缁纯,纯博寸。爵弁屦,黑纯,纯博寸。冬,皮屦可也。不屦屦。 以上三屦 仪礼/士相见礼 士相见之礼: 挚:冬用雉,夏用。左头奉之,曰:“某也愿见,无由达。某子以命命某见。”主人对曰:“某子命某见,吾子有辱;请吾子之就家也,某将走见。”宾对曰:“某不足以辱命,请终赐见。”主人对曰:“某不敢为仪,固请吾子之就家也,某将走见。”宾对曰:“某不敢为仪,固以请!”主人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将走见。闻吾子称挚,敢辞挚。”宾对曰:“某不以挚不敢见。”主人对曰:“某不足以习礼,敢固辞!”宾对曰:“某也不依于挚不敢见,固以请!”主人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出迎于门外,再拜,宾答再拜。主人揖入门右,宾奉挚入门左。主人再拜受,宾再拜,送挚,出。主人请见,宾反见,退。主人送于门外,再拜。 以上请见主人复见之,以其挚曰:“向者吾子辱使某见,请还挚于将命者。”主人对曰:“某也既得见矣,敢辞!”宾对曰:“某也非敢求见,请还挚于将命者。”主人对曰:“某也既得见矣,敢固辞!”宾对曰:“某不敢以闻,固以请于将命者!”主人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敢不从?”宾奉挚入,主人再拜受。宾再拜,送挚,出。主人送于门外,再拜。 以上复见 士见于大夫,终辞其挚,于其人也,一拜其辱也。宾退,送,再拜。 以上士见大夫若尝为臣者,则礼辞其挚,曰:“某也辞,不得命,不敢固辞!”宾入,奠挚,再拜,主人答壹拜。宾出,使摈者还其挚于门外,曰:“某也使某还挚。”宾对曰:“某也既得见矣,敢辞!”摈者对曰:“某也命某,某非敢为仪也,敢以请!”宾对曰:“某也夫子之贱私,不足以践礼,敢固辞!”摈者对曰:“某也使某,不敢为仪也,固以请!”宾对曰:“某固辞,不得命,敢不从?”再拜受。 以上尝为臣者见下大夫相见以雁,饰之以布,维之以索,如执雉。上大夫相见以羔,饰之以布,四维之结于面,左头,如麛执之。如士相见之礼。 以上大夫相见始见于君,执挚至下,容弥蹙。庶人见于君,不为容,进退走。士大夫则奠挚,再拜稽首,君答壹拜。 以上始见于君若他邦之人,则使摈者还其挚,曰:“寡君使某还挚。”宾对曰:“君不有其外臣,臣不敢辞。”再拜稽首,受。 以上他邦之人见君 凡燕见于君,必辩君之南面。若不得,则正方,不疑君。君在堂,升见无方,阶辩君所在。 以上燕见于君凡言非对也,妥而后传言。与君言,言“使臣”;与大人言,言“事君”;与老者言,言“使弟子”;与幼者言,言“孝弟于父兄”;与众言,言“忠信慈祥”;与居官者言,言“忠信”。 以上言凡与大人言,始视面,中视抱,卒视面,毋改。众皆若是。若父,则游目,毋上于面,毋下于带。若不言,立则视足,坐则视膝。 以上视凡侍坐于君子,君子欠伸,问日之早晏,以食具告;改居,则请退可也。夜侍坐,问夜,膳荤,请退可也。 以上请退 若君赐之食,则君祭先饭,遍尝膳,饮而俟;君命之食,然后食。若有将食者,则俟君之食,然后食。若君赐之爵,则下席再拜稽首,受爵,升席祭,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后授虚爵。退,坐取屦,隐辟而后屦。君为之兴,则曰:“君无为兴,臣不敢辞!”君若降送之,则不敢顾辞,遂出。大夫则辞退下,比及门,三辞。 以上君赐之食若先生异爵者请见之,则辞;辞不得命,则曰:“某无以见,辞不得命,将走见。”先见之。 以上长者请见非以君命使,则不称寡。大夫士则曰“寡君之老”。凡执币者,不趋,容弥蹙,以为仪。执玉者,则唯舒武,举前曳踵。凡自称于君:士大夫则曰“下臣”;宅者,在邦则曰“市井之臣”,在野则日“草茅之臣”,庶人则曰“刺草之臣”;他国之人则曰“外臣”。 以上对君自称及执币执玉 仪礼/觐礼 觐礼: 至于郊,王使人皮弁,用璧劳;侯氏亦皮弁,迎于帷门之外。再拜,使者不答拜。遂执玉,三揖至于阶,使者不让,先升。侯氏升,听命,降,再拜稽首,遂升,受玉。使者左还而立,侯氏还璧,使者受。侯氏降,再拜稽首。使者乃出,侯氏乃止使者。使者乃入,侯氏与之让升,侯氏先升。授几,侯氏拜,送几,使者设几,答拜。侯氏用束帛乘马傧使者,使者再拜受,侯氏再拜送币。使者降,以左骖出。侯氏送于门外,再拜,侯氏遂从之。 以上郊劳 天子赐舍,曰:“伯父,女顺命于王所,赐伯父舍。”侯氏再拜稽首,傧之束帛乘马。 以上赐舍天子使大夫戒曰:“某日,伯父帅乃初事。”侯氏再拜稽首。 以上戒日诸侯前朝,皆受舍于朝,同姓西面北上,异姓东面北上。侯氏裨冕,释币于祢。 以上受舍释币 乘墨车,载龙旂,弧;乃朝,以瑞玉,有缫。天子设斧依于户牖之间,左右几。天子衮冕,负斧依。啬夫承命,告于天子。天子曰:“非他,伯父实来,予一人嘉之。伯父其人,予一人将受之。”侯氏入门右,坐奠圭,再拜稽首。摈者谒,侯氏坐取圭,升,致命。王受之玉。侯氏降阶,东北面,再拜稽首。摈者延之,曰:“升。”升成拜,乃出。 以上觐 四享,皆束帛加璧,庭实唯国所有。奉束帛匹马,卓上,九马随之。中庭西上奠币,再拜稽首。摈者曰:“予一人将受之。”侯氏升,致命。王抚玉。侯氏降自西阶,东面,授宰币西阶前,再拜稽首。以马出,授人,九马随之。事毕。 以上享 乃右肉袒于庙门之东,乃入门右,北面立,告听事。摈者谒诸天子,天子辞于侯氏,曰:“伯父无事,归宁乃邦。”侯氏再拜稽首,出自屏南,适门西,遂入门左,北面立。王劳之,再拜稽首。摈者延之,曰:“升。”升成拜,降,出。 以上请事王劳之 天子赐侯氏以车服,迎于外门外,再拜。路先设,西上,路下四亚之。重赐无数,在车南。诸公奉箧服,加命书于其上,升自西阶,东面。太史是右。侯氏升,西面立,太史述命,侯氏降两阶之间,北面,再拜稽首,升成拜。太史加书于服上,侯氏受。使者出,侯氏送,再拜。傧使者,诸公赐服者束帛四马,傧太史亦如之。同姓大国则曰“伯父”,其异姓则曰“伯舅”;同姓小邦则曰“叔父”,其异姓则曰“叔舅”。 以上赐车服飨礼乃归。 诸侯觐于天子,为宫方三百步,四门,坛十有二寻,深四尺加方明于其上。方明者,木也,方四尺,设六色:东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玄,下黄;设六玉:上圭,下璧,南方璋,西方琥,北方璜,东方圭。上介皆奉其君之旂置于宫,尚左,公侯伯子男皆就其旂而立。四传摈。天子乘龙,载大旆,象日月,升龙降龙,出拜日于东门之外,反祀方明。礼日于南门外,礼月与四渎于北门外,礼山川丘陵于西门外。祭天燔柴,祭山丘陵升,祭川沉,祭地瘗。 以上诸侯觐于天子 礼记/祭法 《小戴记》惟《丧大记》、《投壶》二篇首尾完备,余皆疏略不详。姑抄其不甚搀杂者 祭法: 有虞氏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稀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以上郊祖宗,四代不同 燔柴于泰坛,祭天也。瘗埋于泰折,祭地也。用骍犊。埋少牢于泰昭,祭时也。相近于坎坛,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坛,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诸侯在其地则祭之,亡其地则不祭。大凡生于天地之间者,皆曰命。其万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变也。七代之所更立者,郊宗祖,其余不变也。 以上天地百神历代不变 天下有王,分地建国,置都立邑,设庙、祧、坛、而祭之,乃为亲疏多少之数。是故王立七庙,一坛,一: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皆月祭之;远庙为祧,有二祧,享尝乃止。去祧为坛,去坛为蝉。坛、,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去曰鬼。诸侯立五庙,一坛,一蝉: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之;显考庙、祖考庙,享尝乃止。去祖为坛,去坛为。坛、,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去为鬼。大夫立三庙二坛: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享尝乃止。显考、祖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去坛为鬼。適士二庙一坛:曰考庙,曰王考庙,享尝乃止。显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去坛为鬼。官师一庙,曰考庙,王考无庙,而祭之。去王考为鬼。庶士、庶人无庙,死曰鬼。 以上庙祧坛多少之数 王为群姓立社曰大社,王自为立社曰王社。诸侯为百姓立社曰国社,诸侯自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 以上立社之名 王为群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无霤,曰国门,曰国行,曰泰厉,曰户,曰灶。王自为立七祀。诸侯为国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国门,曰国行,曰公厉。诸侯自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厉,曰门,曰行。適士立二祀:曰门,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灶。 以上立祀多少之数 王下祭殇五:適子、適孙、適曾孙、適玄孙、適来孙。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適士及庶人,祭子而止。 以上祭殇之数 夫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是故厉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农,能殖百谷。夏之衰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为社。帝喾能序星辰以著众,尧能赏均刑法以义终,舜勤众事而野死,鲧鄣鸿水而殛死,禹能修鲧之功,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财,颛顼能修之,契为司徒而民成,冥勤其官而水死,汤以宽治民而除其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灾,此皆有功烈于民者也。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财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 以上圣贤死后应列祀典者 礼记/投壶 投壶之礼: 主人奉矢,司射奉中,使人执壶。主人请曰:“某有枉矢哨壶,请以乐宾。”宾曰:“子有旨酒嘉肴,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辞!”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宾曰:“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故辞!”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宾曰:“某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宾再拜受,主人般还,曰辟。主人阼阶上拜送,宾般还,曰辟。已拜,受矢,进即两楹间,退,反位,揖宾就筵。司射进度壶,间以二矢半,反位,设中,东面,执八算兴,请宾曰:“顺投为入,比投不释,胜饮不胜者。正爵既行,请为胜者立马:一马从二马。三马既立,请庆多马。”请主人亦如之。命弦者曰:“请奏《貍首》,间若一。”大师曰:“诺。” 左右告矢具,请拾投。有入者,则司射坐而释一算焉。宾党于右,主党于左。卒投,司射执算曰:“左右卒投,请数。”二算为纯,一纯以取;一算为奇,遂以奇算,告曰:“某贤于某若干纯。”奇则曰奇,钧则曰左右钧。命酌曰:“请行觞。”酌者曰:“诺。”当饮者皆跪奉觞,曰:“赐灌。”胜者跪曰:“敬养。”正爵既行,请立马。马各直其算,一马从二马以庆。庆礼曰:“三马既备,请庆多马。”宾主皆曰:“诺。”正爵既行,请彻马。 算多少视其坐。筹,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算长尺二寸。壶颈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径二寸半,容斗五升。壶中实小豆焉,为其矢之跃而出也。壶去席二矢半,矢以柘若棘,毋去其皮。鲁令弟子辞曰:“毋毋敖,毋偝立,毋逾言!偝立逾言有常爵。”薛令弟子辞曰:“毋毋敖,毋偝立,毋逾言!若是者浮。”司射、庭长及冠士立者,皆属宾党;乐人及使者、童子,皆属主党。 史记/天官书 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旁三星,三公,或曰子属。后句四星:末大星,正妃;余三星,后宫之属也。环之匡卫十二星,藩臣。皆曰紫宫。前列直斗口三星,隋北,端兑,若见若不,曰阴德,或曰天一。紫宫左三星曰天枪,右五星曰天棓,后六星绝汉抵营室曰阁道。北斗七星,所谓“璇、玑、玉衡,以齐七政”。杓携龙角,衡殷南斗,魁枕参首。用昏建者杓,杓,自华以西南;夜半建者衡,衡,殷中州河、济之间;平旦建者魁,魁,海岱以东北也。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斗魁戴匡六星曰文昌宫:一曰上将,二曰次将,三曰贵相,四曰司命,五曰司中,六曰司禄。在斗魁中,贵人之牢。魁下六星两两相比者,名曰三能。三能色齐,君臣和;不齐,为乖戾。辅星明近,辅臣亲强;斥小,疏弱。杓端有两星:一内为矛,招摇;一外为盾,天锋。有句圜十五星,属杓,曰贱人之牢。其牢中星实则囚多,虚则开出。天一、枪、棓、矛、盾,动摇角大,兵起。 以上中宫 东宫苍龙:房、心。心为明堂。大星,天王;前后星,子属。不欲直,直则天王失计。房为府,曰天驷。其阴,右骖;旁有两星,曰钤;北一星,曰;东北曲十二星,曰旗;旗中四星,曰天市;中六星,曰市楼。市中星众者实,其虚则耗。房南众星,曰骑官。左角,李;右角,将。大角者,天王帝廷。其两旁各有三星,鼎足句之,曰摄提。摄提者,直斗杓所指,以建时节,故日摄提格。亢为疏庙,主疾。其南北两大星,曰南门。氐为天根,主疫。尾为九子,曰君臣。斥绝,不和。箕为敖客,曰口舌。火犯守角,则有战。房、心,王者恶之也。 以上东宫 南宫朱鸟:权、衡。衡,太微,三光之廷。匡卫十二星,藩臣。西,将;东,相。南四星,执法。中,端门;门左右,掖门。门内六星,诸侯。其内五星,五帝坐。后聚一十五星,蔚然,曰郎位。傍一大星,将位也。月、五星顺入,轨道,司其出,所守,天子所诛也;其逆入,若不轨道,以所犯命之;中坐,成形,皆群下从谋也。金、火尤甚。廷藩西有隋星五:曰少微,士大夫;权、轩辕,轩辕,黄龙体;前大星,女主象;旁小星,御者后宫属。月、五星守犯者,如衡占。东井为水事。其西曲星曰钺。钺北,北河;南,南河。两河、天阙间为关梁。舆鬼,鬼祠事。中白者为质。火守南、北河,兵起,谷不登。故德成衡,观成潢,伤成钺,祸成井,诛成质。柳为鸟注,主木草;七星,颈,为员官,主急事;张,素,为厨,主觞客;翼,为羽翮,主远客。轸为车,主风。其旁有一小星,曰长沙星,星不欲明。明与四星等,若五星入轸中,兵大起。轸南众星曰天库楼,库有五车。车星角若益众,及不具,无处车马。 以上言南宫 西宫咸池,曰天五潢。五潢,五帝车舍。火入,旱;金,兵;水,水。中有三柱,柱不具,兵起。奎曰封豕,为沟渎。娄为聚众。胃为天仓。其南众星曰积。昴日旄头,胡星也,为白衣会。毕曰罕车,为边兵,主弋猎。其大星旁小星为附耳,附耳摇动,有谗乱臣在侧。昴、毕间为天街。其阴,阴国;阳,阳国。参为白虎。三星直者,是为衡石。下有三星,兑,曰罚,为斩艾事。其外四星,左右肩股也。小三星隅置,曰觜觿,为虎首,主葆旅事。其南有四星,曰天厕。厕下一星,曰天矢。矢黄,则吉;青、白、黑,凶。其西有句曲九星,三处罗:一曰天旗,二曰天苑,三曰九游。其东有大星,曰狼。狼角变色,多盗贼。下有四星,曰弧,直狼。狼比地有大星,曰南极老人。老人见,治安;不见,兵起。常以秋分时候之于南郊。附耳入毕中,兵起。 以上西官 北宫玄武:虚、危。危为盖屋,虚为哭泣之事。其南有众星,曰羽林天军。军西为垒,或曰钺。旁有一大星,为北落。北落若微亡,军星动、角益希,及五星犯北落,入军,军起。火、金、水尤甚:火,军忧;水,患。木、土,军吉。危东六星,两两相比,曰司空。营室为清庙,曰离宫、阁道。汉中四星,曰天驷。旁一星,曰王良。王良策马,车骑满野。旁有八星,绝汉,曰天潢。天潢旁,江星。江星动,人涉水。杵、臼四星,在危南。匏瓜,有青黑星守之,鱼盐贵。南斗为庙,其北建星。建星者,旗也。牵牛为牺牲。其北河鼓。河鼓:大星,上将;左右,左右将。婺女,其北织女。织女,天女孙也。 以上北宫。恒星至此止 察曰、月之行,以揆岁星顺逆,曰东方木。主春,曰甲乙。义失者,罚出岁星。岁星赢缩,以其舍命国:所在,国不可伐,可以罚人。其趋舍而前曰赢,退舍曰缩。赢,其国有兵,不复;缩,其国有忧,将亡,国倾败。其所在,五星皆从而聚于一舍,其下之国可以义致天下。以摄提格岁:岁阴左行在寅,岁星右转居丑。正月,与斗、牵牛晨出东方,名曰监德。色苍苍有光。其失次,有应见柳:岁早,水;晚,旱。岁星出,东行十二度,百日而止,反逆行。逆行八度,百日,复东行。岁行三十度十六分度之七,率日行十二分度之一,十二岁而周天。出常东方,以晨;入于西方,用昏。单阏岁:岁阴在卯,星居子。以二月与婺女、虚、危晨出,曰降入。大有光。其失次,有应见张:名曰降入,其岁大水。执徐岁:岁阴在辰,星居亥。以三月居与营室、东壁晨出,曰青章。青青甚章。其失次,有应见轸:曰青章,岁早,旱;晚,水。大荒骆岁:岁阴在巳,星居戌。以四月与奎、娄、胃、昴晨出,曰跰踵。熊熊赤色,有光。其失次,有应见亢。敦牂岁:岁阴在午,星居酉。以五月与胃、昴、毕晨出,曰开明。炎炎有光,偃兵,唯利公王,不利治兵。其失次,有应见房:岁早,旱;晚,水。叶洽岁:岁阴在未,星居申。以六月与觜觿、参晨出,日长列。昭昭有光,利行兵。其失次,有应见箕。涒滩岁:岁阴在申,星居未。以七月与东井、舆鬼晨出,曰大音。昭昭白。其失次,有应见牵牛。作鄂岁:岁阴在酉,星居午。以八月与柳、七星、张晨出,曰为长王。作作有芒,国其昌,熟谷。其失次,有应见危:曰大章,有旱而昌,有女丧,民疾。阉茂岁:岁阴在戌,星居巳。以九月与翼、轸晨出,曰天睢。白色,大明。其失次,有应见东壁:岁水,女丧。大渊献岁:岁阴在亥,星居辰。以十月与角、亢晨出,曰大章。苍苍然,星若跃,而阴出旦,是谓正平。起师旅,其率必武。其国有德,将有四海。其失次,有应见娄。曰敦岁:岁阴在子,星居卯。以十一月与氐、房、心晨出,曰天泉。玄色,甚明,江池其昌,不利起兵。其失次,有应在昴。赤奋若岁:岁阴在丑,星居寅。以十二月与尾、箕晨出,曰天皓。黫然黑色,甚明。其失次,有应见参。当居不居,居之又左右摇,未当去去之,与他星会,其国凶。所居久,国有德厚。其角动,乍小乍大,若色数变,人主有忧。其失次:舍以下,进而东北,三月生天桔,长四丈,末兑;进而东南,三月生彗星,长二丈,类彗;退而西北,三月生天,长四丈,末兑;退而西南,三月生天枪,长数丈,两头兑。谨视,其所见之国,不可举事用兵。其出如浮如沉,其国有土功;如沉如浮,其野亡。色赤而有角,其所居国昌;迎角而战者,不胜。星色赤黄而沉,所居野大穰;色青白而赤灰,所居野有忧。岁星入月,其野有逐相;与太白斗,其野有破军。岁星一曰摄提,曰重华,曰应星,曰纪星。营室为清庙,岁星庙也。 以上木星 察刚气以处荧惑,曰南方火。主夏,日丙丁。礼失,罚出荧惑,荧惑失行是也。出则有兵,入则兵散,以其舍命国。荧惑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与俱出入,国绝祀。居之,殃还至,虽大当小;久而至,当小反大。其南为丈夫,北为女子丧。若角动绕环之,及乍前乍后,左右,殃益大。与他星斗,光相逮,为害;不相逮,不害。五星皆从,而聚于一舍,其下国可以礼致天下。法:出东行十六舍而止,逆行二舍。六旬,复东行,自所止数十舍。十月而入西方,伏行五月,出东方。其出西方曰反明,主命者恶之。东行急,一日行一度半。其行东、西、南、北疾也,兵各聚其下,用战,顺之胜,逆之败。荧惑从太白,军忧;离之,军却。出太白阴,有分军;行其阳,有偏将战。当其行,太白逮之,破军杀将。其入守犯太微、轩辕、营室,主命恶之。心为明堂,荧惑庙也。谨候此! 以上火星 历斗之会以定填星之位,曰中央土。主季夏,日戊、己。黄帝,主德,女主象也。岁填一宿,其所居国吉。未当居而居,若已去而复还,还居之,其国得土,不乃得女。若当居而不居,既已居之,又西东去,其国失土,不乃失女,不可举事用兵。其居久,其国福厚;易,福薄。其一名曰地侯,主岁。岁行十二度百十二分度之五,日行二十八分度之一,二十八岁周天。其所居,五星皆从而聚于一舍,其下之国可重致天下。礼、德、义、杀、刑尽失,而填星乃为之动摇。赢,为王不宁;其缩,有军不复。填星其色黄,九芒,音曰黄钟宫。其失次:上二三宿曰赢,有主命不成,不乃大水;失次:下二三宿曰缩,有后戚,其岁不复,不乃天裂,若地动。斗为文太室,填星庙,天子之星也。木星与土合,为内乱,饥,主勿用战,败;水则变谋而更事;火为旱;金为白衣会,若水。金在南曰牝牡,年谷熟;金在北,岁偏无。火与水合为粹,与金合为铄,为丧,皆不可举事,用兵大败。土为忧,主孽卿,大饥,战败,为北军,军困,举事大败。土与水合,穰而拥阏,有覆军,其国不可举事。出,亡地;入,得地。金为疾,为内兵,亡地。三星若合,其宿地国外内有兵与丧,改立公王。四星合,兵丧并起,君子忧,小人流。五星合,是谓易行,有德,受庆,改立大人,掩有四方,子孙蕃昌;无德,受殃,若亡。五星皆大,其事亦大;皆小,事亦小。蚤出者为赢,赢者为客;晚出者为缩,缩者为主人。必有天应见于杓星。同舍为合,相陵为斗,七寸以内必之矣。五星色白圜,为丧、旱;赤圜,则中不平,为兵;青圜,为忧,水;黑圜,为疾,多死;黄圜,则吉。赤角犯我城,黄角地之争,白角哭泣之声,青角有兵忧,黑角则水。意行穷兵之所终。五星同色,天下偃兵,百姓宁昌。春风秋雨,冬寒夏暑,动摇常以此。填星出百二十日而逆西行,西行百二十日反东行。见三百三十日而入,入三十日复出东方。太岁在甲寅,镇星在东壁,故在营室。 以上土星 察日行以处位太白,曰西方,秋,司兵、月行及天矢。日庚、辛,主杀。杀失者,罚出太白。太白失行,以其舍命国。其出行十八舍二百四十日而入,入东方,伏行十一舍百三十日;其入西方,伏行三舍十六日而出。当出不出,当入不入,是谓失舍。不有破军,必有国君之篡。其纪上元,以摄提格之岁,与营室晨出东方,至角而入;与营室夕出西方,至角而入。与角晨出,入毕;与角夕出,入毕。与毕晨出,入箕;与毕夕出,入箕。与箕晨出,入柳;与箕夕出,入柳。与柳晨出,入营室;与柳夕出,入营室。凡出入东西各五,为八岁二百二十日,复与营室晨出东方。其大率,岁一周天。其始出东方,行迟,率日半度。一百二十日,必逆行一二舍。上极而反,东行,行日一度半,一百二十日入。其庳,近日,曰明星,柔;高,远日,曰大嚣,刚。其始出西,行疾,率日一度半,百二十日。上极而行迟,日半度,百二十日。旦入,必逆行一二舍而入。其庳,近日,曰太白,柔;高,远日,曰大相,刚。出以辰、戌,入以丑、未。当出不出,未当入而入,天下偃兵,兵在外,入;未当出而出,当入而不入,下起兵,有破国。其当期出也,其国昌。其出东为东,入东为北方;出西为西,入西为南方。所居久,其乡利;疾,其乡凶。出西逆行至东,正西,国吉;出东至西,正东,国吉。其出不经天,经天,天下革政。小以角动,兵起。始出大,后小,兵弱;出小,后大,兵强。出高,用兵,深吉浅凶;庳,浅吉深凶。日方南金居其南,日方北金居其北,曰赢,侯王不宁,用兵进吉退凶;日方南金居其北,日方北金居其南,曰缩,侯王有忧,用兵退吉进凶。用兵象太白:太白行疾,疾行;迟,迟行。角,敢战;动摇躁,躁;圜以静,静。顺角所指,吉;反之,皆凶。出则出兵,入则入兵。赤角,有战;白角,有丧;黑圜角,忧,有水事;青圜小角,忧,有木事;黄圜和角,有土事,有年。其已出三日而复,有微入,入三日乃复盛出,是谓耎,其下国有军败将北;其已入三日又复微出,出三日而复盛入,其下国有忧,师有粮食兵革,遗人用之,卒虽众,将为人虏。其出西失行,外国败;其出东失行,中国败。其色大圜黄滜,可为好事;其圜大赤,兵盛不战。太白白,比狼;赤,比心;黄,比参左肩;苍,比参右肩;黑,比奎大星。五星皆从太白而聚乎一舍,其下之国可以兵从天下。居实,有得也;居虚,无得也。行胜色,色胜位,有位胜无位,有色胜无色,行得尽胜之。出而留桑榆间,疾其下国;上而疾,未尽其日,过参天,疾其对国;上复下,下复上,有反将。其入月,将僇。金、木星合,光,其下战不合,兵虽起而不斗;合相毁,野有破军。出西方,昏而出阴,阴兵强;暮食出,小弱;夜半出,中弱;鸡鸣出,大弱。是谓阴陷于阳。其在东方,乘明而出阳,阳兵之强;鸡鸣出,小弱;夜半出,中弱;昏出,大弱。是谓阳陷于阴。太白伏也,以出兵,兵有殃。其出卯南,南胜北方;出卯北,北胜南方;正在卯,东国利。出酉北,北胜南方;出酉南,南胜北方;正在酉,西国胜。其与列星相犯,小战;五星,大战。其相犯,太白出其南,南国败;出其北,北国败。行疾,武;不行,文。色白五芒,出蚤,为月蚀;晚,为天矢及彗星,将发其国。出东为德,举事左之迎之,吉;出西为刑,举事右之背之,吉。反之皆凶。太白光见景,战胜。昼见而经天,是谓争明,强国弱,小国强,女主昌。亢为疏庙,太白庙也。太白,大臣也,其号上公。其他名殷星、太正、营星、观星、宫星、明星、大衰、大泽、终星、大相、天浩、序星、月纬。大司马位谨候此。 以上金星 察日辰之会,以治辰星之位,曰北方水。太阴之精,主冬,日壬癸。刑失者,罚出辰星。以其宿命国。是正四时:仲春春分,夕出郊奎、娄、胃东五舍,为齐;仲夏夏至,夕出郊东井、舆鬼、柳东七舍,为楚;仲秋秋分,夕出郊角、亢、氐、房东四舍,为汉;仲冬冬至,晨出郊东方,与尾、箕、斗、牵牛俱西,为中国。其出入常以辰、戌、丑、未。其蚤,为月蚀;晚,为彗星及天矢。其时宜效不效为失,追兵在外不战。一时不出,其时不和;四时不出,天下大饥。其当效而出也,色白为旱,黄为五谷熟,赤为兵,黑为水。出东方,大而白,有兵于外,解。常在东方,其赤,中国胜;其西而赤,外国利。无兵于外而赤,兵起。其与太白俱出东方,皆赤而角,外国大败,中国胜;其与太白俱出西方,皆赤而角,外国利。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积于西方,外国用者利。五星皆从辰星而聚于一舍,其所舍之国可以法致天下。辰星不出,太白为客;其出,太白为主。出而与太白不相从,野虽有军,不战。出东方,太白出西方;若出西方,太白出东方,为格,野虽有兵,不战。失其时而出,为当寒反温,当温反寒。当出不出,是谓击卒,兵大起。其入太白中而上出,破军杀将,客军胜;下出,客亡地。辰星来抵太白,太白不去,将死。正旗上出,破军杀将,客胜;下出,客亡地。视旗所指,以命破军。其绕环太白,若与斗,大战,客胜;免过太白,间可械剑,小战,客胜;免居太白前,军罢;出太白左,小战;摩太白右,数万人战,主人吏死;出太白右,去三尺,军急约战。青角,兵忧;黑角,水。赤行穷兵之所终。兔七命:曰小正、辰星、天、安周星、细爽、能星、钩星。其色黄而小,出而易处,天下之文变而不善矣。兔五色,青圜忧,白圜丧,赤圜中不平,黑圜吉。赤角犯我城,黄角地之争,白角号泣之声。其出东方,行四舍四十八日,其数二十日,而反入于东方;其出西方,行四舍四十八日,其数二十日,而反入于西方。其一候之营室、角、毕、箕、柳。出房、心间,地动。辰星之色:春,青黄:夏,赤白;秋,青白,而岁熟;冬,黄而不明。即变其色,其时不昌。春不见,大风;秋则不实。夏不见,有六十日之旱,月蚀。秋不见,有兵;春则不生。冬不见,阴雨六十日,有流邑;夏则不长。七星为员官,辰星庙,蛮夷星也。 以上水星 角、亢、氐,兖州。房、心,豫州。尾、箕,幽州。斗,江、湖。牵牛、婺女,扬州。虚、危,青州。营室至东壁,并州。奎、娄、胃,徐州。昴、毕,冀州。觜觿、参,益州。东井、舆鬼,雍州。柳、七星、张,三河。翼、轸,荆州。 以上分野 两军相当,日晕:晕等,力钧;厚长大,有胜;薄短小,无胜。重抱,大破;无抱,为和;背,不和,为分离相去。直为自立,立侯王。指晕,若曰杀将。负且戴,有喜。圜在中,中胜;在外,外胜。青外赤中,以和相去;赤外青中,以恶相去。气晕先至而后去,居军胜。先至先去,前利后病;后至后去,前病后利;后至先去,前后皆病。居军不胜。见而去,其发疾,虽胜无功。见半日以上,功大。白虹屈短,上下兑,有者下大流血。日晕制胜,近期三十日,远期六十日。其食,食所不利;复生,生所利。而食益尽,为主位。以其直,及日所宿,加以日时,用命其国也。 以上日晕 月行中道,安宁和平。阴间,多水,阴事,外北三尺,阴星,北三尺,太阴。大水,兵。阳间,骄恣,阳星,多暴狱,太阳。大旱、丧也。角、天门,十月为四月,十一月为五月,十二月为六月,水发,近三尺,远五尺,犯四辅,辅臣诛。行南北河,以阴阳言,旱水兵丧。月食岁星,其宿地,饥若亡;荧惑也,乱;填星也,下犯上;太白也,强国以战败;辰星也,女乱。食大角,主命者恶之;心,则为内贼乱也;列星,其宿地忧。月蚀始日,五月者六,六月者五,五月复六,六月者一,而五月者五,凡百一十三月而复始。故月蚀,常也;日蚀,为不臧也。甲乙,四海之外,日月不占;丙丁,江、淮、海、岱也;戊己,中州、河、济也;庚辛,华山以西;壬癸,恒山以北。日蚀,国君;月蚀,将相当之。 以上月行 国皇星,大而赤,状类南极,所出,其下起兵,兵强,其冲不利。昭明星,大而白,无角,乍上乍下,所出,国起兵多变。五残星,出正东东方之野,其星状类辰星,去地可六丈;大贼星,出正南南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数动,有光;司危星,出正西西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白,类太白;狱汉星,出正北北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数动,察之中青。此四野星所出,出非其方,其下有兵,冲不利。四填星,所出四隅,去地可四丈。地维咸光,亦出四隅,去地可三丈,若月始出。所见,下有乱,乱者亡,有德者昌。烛星,状如太白,其出也不行,见则灭,所烛者城邑乱。如星非星,如云非云,命曰归邪。归邪出,必有归国者。星者,金之散气,本曰火。星众,国吉;少,则凶。汉者,亦金之散气,其本曰水。汉,星多,多水;少则旱,其大经也。天鼓,有音如雷非雷,音在地而下及地,其所往者兵发其下。天狗,状如大奔星,有声,其下止地,类狗。所堕及炎火,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其下圜如数顷田处,上兑者则有黄色,千里破军杀将。格泽星者,如炎火之状,黄白,起地而上,下大上兑。其见也,不种而获。不有土功,必有大害。蚩尤之旗,类彗,而后曲,象旗。见则王者征伐四方。旬始,出于北斗旁,状如雄鸡,其怒,青黑,象伏鳖。枉矢,类大流星,蛇行,而苍黑,望之如有毛羽然。长庚,如一匹布著天,此星见,兵起。星坠至地,则石也。河、济之间,时有坠星。天精而见景星。景星者,德星也。其状无常,常出于有道之国。 以上吉星、凶星 凡望云气,仰而望之,三四百里;平望在桑榆上,千余里、二千里;登高而望之,下属地者三千里。云气有兽居上者,胜。自华以南,气下黑上赤;嵩高、三河之郊,气正赤;恒山之北,气下黑上青;勃、碣、海、岱之间,气皆黑;江、淮之间,气皆白。徒,气白;土功,气黄;车,气乍高乍下,往往而聚;骑,气卑而布;卒,气抟。前卑而后高者,疾;前方而后高者,兑;后兑而卑者,却;其气平者,其行徐;前高而后卑者,不止而反。气相遇者,卑胜高,兑胜方。气来卑而循车通者,不过三四日,去之五六里见;气来高七八尺者,不过五六日,去之十余里见;气来高丈余、二丈者,不过三四十日,去之五六十里见。稍云精白者,其将悍,其士怯。其大根而前绝远者,当战。青白,其前低者,战胜;其前赤而仰者,战不胜。阵云如立垣;杼云类杼,轴云抟,两端兑;杓云如绳者,居前亘天,其半半天,其蛪者类阙旗故;钩云句曲。诸此云见,以五色合占,而泽抟密,其见动人,乃有占:兵必起合斗。其直,王朔所候,决于日旁。日旁云气,人主象,皆如其形以占。故北夷之气如群畜穹闾,南夷之气类舟船幡旗。大水处,败军场,破国之虚,下有积钱,金宝之上,皆有气,不可不察。海旁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云气各象其山川人民所积聚。故候息耗者,入国邑,视封疆田畴之正治,城郭室屋门户之润泽,次至车服畜产精华。实息者吉,虚耗者凶。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困,是谓卿云。卿云见,喜气也。若雾非雾,衣冠而不濡,见则其域被甲而趋。天雷电,虾虹、辟历、夜明者,阳气之动者也。春夏则发,秋冬则藏,故候者无不司之。天开县物,地动坼绝,山崩及徙,川塞溪垘,水澹泽竭,地长见象。城郭门闾,圭臬枯槁,宫庙邸第,人民所次。谣俗车服,观民饮食;五谷草木,观其所属。仓府厩库,四通之路。六畜禽兽,所产去就。,鱼鳖鸟鼠,观其所处。鬼哭若呼,其人逢悟,化言诚然。 以上望云气 凡候岁美恶,谨候岁始。岁始或冬至日,产气始萌。腊明日,人众卒岁,一会饮食。发阳气,故曰初岁。正月旦,王者岁首;立春日,四时之卒始也。四始者,候之日。而汉魏鲜集腊明正月旦决八风:风从南方来,大旱;西南,小旱;西方,有兵;西北,戎菽为,小雨,趣兵;北方,为中岁;东北,为上岁;东方,大水;东南,民有疾疫,岁恶。故八风各与其冲对,课多者为胜,多胜少,久胜亟,疾胜徐。旦至食,为麦;食至日呋,为稷;昳至,为黍;铺至下,为菽;下至日入,为麻。欲终日有雨,有云,有风,有日,日当其时者,深而多实;无云有风日,当其时,浅而多实;有云、风,无日,当其时,深而少实;有日,无云,不风,当其时者,稼有败:如食顷,小败;熟五斗米顷,大败。则风复起,有云,其稼复起。各以其时,用云色占,种其所宜。其雨雪若寒,岁恶。是日光明,听都邑人民之声:声宫,则岁善,吉;商,则有兵;徵,旱;羽,水;角,岁恶。或从正月旦比数雨:率日食一升,至七升而极。过之,不占。数至十二日,日直其月,占水旱。为其环城千里内占,则其为天下候,竟正月。月所离列宿,日、风、云,占其国。然必察太岁所在:在金,穰;水,毁;木,饥;火,旱。此其大经也。正月上甲,风从东方,宜蚕;风从西方,若且黄云,恶。冬至短极,县土炭,炭动,鹿解角,兰根出,泉水跃,略以知日至,要决晷景:岁星所在,五谷逢昌;其对为冲,岁乃有殃。 以上候岁 太史公曰: 自初生民以来,世主曷尝不历日月星辰?及至五家三代,绍而明之,内冠带,外夷狄,分中国为十有二州,仰则观象于天,俯则法类于地。天则有日月,地则有阴阳。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州域。三光者,阴阳之精,气本在地。而圣人统理之。幽、厉以往,尚矣。所见天变,皆国殊窟穴,家占物怪,以合时应,其文图籍祥不法。是以孔子论六经,记异而说,不书;至天道命,不传;传其人,不待告;告非其人,虽言不著。昔之传天数者:高辛之前,重、黎;于唐、虞,羲、和;有夏,昆吾;殷商,巫咸;周室,史佚、苌弘;于宋,子韦;郑则裨灶;在齐,甘公;楚,唐眜;赵,尹皋;魏,石申。夫天运,三十岁一小变,百年中变,五百载大变。三大变一纪,三纪而大备。此其大数也。为国者必贵三五,上下各千岁,然后天人之际续备。 太史公推古天变,未有可考于今者。盖略以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日蚀三十六,彗星三见,宋襄公时星陨如雨。天子微,诸侯力政,五伯代兴,更为命主。自是之后,众暴寡,大并小。秦、楚、吴、越,夷狄也,为强伯。田氏篡齐,三家分晋,并为战国。争于攻取,兵革更起,城邑数屠,因以饥馑疾疫焦苦,臣主共忧患,其察机祥、候星气尤急。近世十二诸侯七国相王,言从衡者继踵,而皋、唐、甘、石因时务论其书传,故其占验凌杂米盐。 二十八舍主十二州,斗秉兼之,所从来久矣。秦之疆也,候在太白,占于狼、弧。吴、楚之疆,候在荧惑,占于鸟衡。燕、齐之疆,候在辰星,占于虚、危。宋、郑之疆,候在岁星,占于房、心。晋之疆,亦候在辰星,占于参、罚。及秦并吞三晋、燕、代,自河山以南者中国。中国于四海内则在东南,为阳,阳则日、岁星、荧惑、填星,占于街南,毕主之。其西北则胡、貉、月氏诸衣旃裘引弓之民,为阴,阴则月、太白、辰星,占于街北,昴主之。故中国山川东北流,其维,首在陇、蜀,尾没于勃、碣。是以秦、晋好用兵,复占太白,太白主中国;而胡、貉数侵掠,独占辰星,辰星出入躁疾,常主夷狄。其大经也。此更为客、主人。荧惑为孛,外则理兵,内则理政。故曰:“虽有明天子,必视荧惑所在。” 诸侯更强,时灾异记无可录者。秦始皇之时,十五年彗星四见,久者八十日,长或竟天。其后秦遂以兵灭六王,并中国,外攘四夷,死人如乱麻。因以张楚并起,三十年之间,兵相骀藉,不可胜数。自蚩尤以来,未尝若斯也。项羽救巨鹿,枉矢西流,山东遂合从诸侯,西坑秦人,诛屠咸阳。汉之兴,五星聚于东井。平城之围,月晕参、毕七重。诸吕作乱,日蚀,昼晦。吴、楚七国叛逆,彗星数丈,天狗过梁野,及兵起,遂伏尸流血其下。元光、元狩,蚩尤之旗再见,长则半天,其后京师师四出,诛夷狄者数十年,而伐胡尤甚。越之亡,荧惑守斗。朝鲜之拔,星茀于河戍。兵征大宛,星茀招摇。此其荦荦大者!若至委曲小变,不可胜道。由是观之,未有不先形见而应随之者也。 夫自汉之为天数者,星则唐都,气则王朔,占岁则魏鲜。故甘、石历五星法,唯独荧惑有反逆行。逆行所守,及他星逆行,日月薄蚀,皆以为占。余观史记,考行事,百年之中,五星无出而不反逆行。反逆行,尝盛大而变色,日月薄食,行南北有时,此其大度也。故紫宫,房、心,权、衡,咸池,虚、危,列宿部星,此天之五官,坐位也,为经,不移徙,大小有差,阔狭有常。水、火、金、木、填星,此五星者,天之五佐,为经纬,见伏有时,所过行赢缩有度。日变修德,月变省刑,星变结和。凡天变,过度乃占。国君强大,有德者昌;弱小,饰诈者亡。太上修德,其次修政,其次修救,次修禳,正下无之。夫常星之变希见,而三光之占亟用。日、月晕,适;云,风。此天之客气,其发见亦有大运。然其与政事俯仰,最近大人之符。此五者,天之感动。为天数者,必通三五,终始古今,深观时变,察其精粗,则天官备矣。 苍帝行德,天门为之开。赤帝行德,天牢为之空。黄帝行德,天矢为之起。风从西北来,必以庚辛。一秋中五至,大赦;三至,小赦。白帝行德,以正月二十日、二十一日,月晕围,常大赦载,谓有太阳也。一曰白帝行德,毕、昴为之围,围三暮,德乃成;不三暮,及围不合,德不成。二曰以辰围,不出其旬。黑帝行德,天关为之动。天行德,天子更立年;不德,风雨破石。三能、三衡者,天廷也。客星出天廷,有奇令。 史记/封禅书 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见而不臻乎泰山者也。虽受命而功不至,至矣而德不洽,洽矣而日有不暇给,是以即事用希。《传》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废;三年不为乐,乐必坏。”每世之隆,则封禅答焉;及衰而息,厥旷远者千有余载,近者数百载。故其仪阙然堙灭,其详不可得而记闻云。 以上封禅希旷不举 《尚书》曰:舜“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遂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山川,遍群神,辑五瑞。择吉月日,见四岳诸牧,还瑞。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岱宗,泰山也。柴,望秩于山川,遂觐东后。东后者,诸侯也。合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五月巡狩,至南岳。南岳,衡山也。八月巡狩,至西岳。西岳,华山也。十一月巡狩,至北岳。北岳,恒山也。皆如岱宗之礼。中岳,嵩高也。五载一巡狩。”禹遵之。后十四世,至帝孔甲,淫德好神,神渎,二龙去之。其后三世,汤伐桀,欲迁夏社,不可,作《夏社》。后八世,至帝太戊,有桑谷生于廷,一暮大拱,惧,伊陟曰:“妖不胜德!”太戊修德,桑谷死。伊陟赞巫咸,巫咸之兴自此始。后十四世,帝武丁得傅说为相,殷复兴焉,称高宗。有雉登鼎耳雊,武丁惧,祖己曰:“修德!”武丁从之,位以永宁。后五世,帝武乙慢神而震死。后三世,帝纣淫乱,武王伐之。由此观之,始未尝不肃祗,后稍怠慢也。《周官》曰:冬日至,祀天于南郊,迎长日之至;夏日至,祭地祗。皆用乐舞,而神乃可得而礼也。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诸侯祭其疆内名山大川。四渎者,江、河、淮、济也。天子曰明堂、辟雍,诸侯曰泮宫。周公既相成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自禹兴而修社祀,后稷稼穑,故有稷祠。郊社所从来尚矣。 以上唐、虞、三代郊祀大略 自周克殷后十四世,世益衰,礼乐废,诸侯恣行。而幽王为犬戎所败,周东徙洛邑。秦襄公攻戎救周,始列为诸侯。秦襄公既侯,居西垂,自以为主少皥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驹、黄牛、羝羊各一云。其后十六年,秦文公东猎、渭之间,卜居之而吉。文公梦黄蛇白天下属地,其口止于鄜衍。文公问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征,君其祠之!”于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自未作鄜畤也,而雍旁故有吴阳武畤,雍东有好畤,皆废无祠。或日“自古以雍州积高,神明之,故立畤郊上帝,诸神祠皆聚”云。盖黄帝时尝用事,虽晚周亦郊焉,其语不经见,搢绅者不道。作鄜畤后九年,文公获若石云,于陈仓北阪城祠之。其神或岁不至,或岁数来。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南来,集于祠城,则若雄鸡,其声殷云。野鸡夜雊。以一牢祠,命曰陈宝。作鄜畤后七十八年,秦德公既立,卜居雍。后子孙饮马于河,遂都雍。雍之诸祠自此兴。用三百牢于鄜畤。作伏祠。磔狗邑四门,以御蛊灾。德公立二年卒,其后六年,秦宣公作密畤于渭南,祭青帝。其后十四年,秦缪公立,病卧五日不寤,寤,乃言梦见上帝,上帝命缪公平晋乱。史书而记,藏之府。而后世皆曰秦缪公上天。 以上秦作畤及祀陈宝 秦缪公即位九年,齐桓公既霸,会诸侯于葵丘,而欲封禅。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怀氏封泰山,禅云云;虑羲封泰山,禅云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颛顼封泰山,禅云云;帝喾封泰山,禅云云;尧封泰山,禅云云;舜封泰山,禅云云;禹封泰山,禅会稽;汤封泰山,禅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皆受命然后得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汉。兵车之会三,而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于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穷以辞,因设之以事,曰:“古之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以为藉也。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凤皇、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于是桓公乃止。 以上管仲与齐桓公论封禅 是岁,秦缪公内晋君夷吾,其后三置晋国之君,平其乱。缪公立三十九年而卒。其后百有余年,而孔子论述六艺,传略言:易姓而王,封泰山禅乎梁父者七十余王矣,其俎豆之礼不章。盖难言之。或问褅之说,孔子曰:“不知。知褅之说,其于天下也视其掌。”诗云:纣在位,文王受命,政不及泰山。武王克殷二年,天下未宁而崩。爰周德之洽维成王,成王之封禅则近之矣。及后陪臣执改:季氏旅于泰山,仲尼讥之。是时苌弘以方事周灵王,诸侯莫朝周,周力少。苌弘乃明鬼神事,设射《貍首》,“貍首”者,诸侯之不来者。依物怪欲以致诸侯。诸侯不从,而晋人执杀苌弘。周人之言方怪者,自苌弘。 以上孔子不言封禅,苌弘以方怪见杀 其后百余年,秦灵公作吴阳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后四十八年,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秦始与周合,合而离。五百岁当复合,合十七年。而霸王出焉。”栎阳雨金,秦献公自以为得金瑞,故作畦畤栎阳而祀白帝。其后百二十岁而秦灭周,周之九鼎人于秦。或曰宋太丘社亡,而鼎没于泗水彭城下。其后百一十五年而秦并天下。秦始皇既并天下而帝,或曰:“黄帝得土德,黄龙地蚓见;夏得木德,青龙止于郊,草木畅茂;殷得金德,银自山溢;周得火德,有赤鸟之符。今秦变周,水德之时。昔秦文公出猎,获黑龙,此其水德之瑞。”于是秦更命河曰“德水”,以冬十月为年首,色上黑,度以六为名,音上大吕,事统上法。即帝位三年,东巡郡县,祠驺峄山,颂秦功业,于是征从齐、鲁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至乎泰山下。诸儒生或议曰:“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扫地而祭,席用葅稭,言其易遵也。”始皇闻此议,各乖异,难施用,由此绌儒生。而遂除车道,上自泰山阳,至巅,立石颂秦始皇帝德,明其得封也。从阴道下,禅于梁父。其礼颇采太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秘之,世不得而记也。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风雨,休于大树下。诸儒生既绌,不得与用于封事之礼,闻始皇遇风雨,则讥之。 以上秦多异征,始皇封禅 于是始皇遂东游海上,行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求仙人羡门之属。八神将自古而有之,或曰太公以来作之。齐所以为齐,以天齐也。其祀绝莫知起时。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齐。天齐,渊水,居临菑南郊山下者。二曰地主,祠泰山梁父。盖天好阴,祠之必于高山之下,小山之上,命曰“畤”,地贵阳,祭之于泽中圜丘云。三曰兵主,祠蚩尤。蚩尤在东平陆监乡,齐之西境也。四曰阴主,祠三山。五曰阳主,祠之罘。六曰月主,祠之莱山。皆在齐北,并勃海。七曰日主,祠成山。成山斗入海,最居齐东北隅,以迎日出云。八曰四时主,祠琅邪。琅邪在齐东方,盖岁之所始。皆各用一牢具祠,而巫祝所损益,珪币杂异焉。自齐威、宣之时,驺子之徒论著“终始五德”之运,及秦帝而齐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正伯侨、充尚、羡门子高最后皆燕人,为方仙道,形解销化,依于鬼神之事。驺衍以阴阳主运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勃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及至秦始皇并天下,至海上,则方士言之不可胜数。始皇自以为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使人乃赍童男女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风为解,曰未能至,望见之焉。其明年,始皇复游海上,至琅邪,过恒山,从上党归。后三年,游碣石,考入海方士,从上郡归。后五年,始皇南至湘山,遂登会稽,并海上,冀遇海中三神山之奇药,不得,还至沙丘崩。 以上燕、齐海上多方士,始皇入海求神仙 二世元年,东巡碣石,并海南,历泰山,至会稽。皆礼祠之,而刻勒始皇所立石书旁,以章始皇之功德。其秋,诸侯畔秦,三年而二世弑死。始皇封禅之后十三岁,秦亡。诸儒生疾秦焚《诗》、《书》,诛僇文学,百姓怨其法,天下畔之,皆讹曰:“始皇上泰山,为暴风雨所击,不得封禅。”此岂所谓无其德而用事者邪? 以上秦最速亡,见封禅不足贵 昔三代之君,皆在河、洛之间,故嵩高为中岳,而四岳各如其方,四渎咸在山东。至秦称帝,都咸阳,则五岳四渎皆并在东方。自五帝以至秦,轶兴轶衰,名山大川或在诸侯,或在天子,其礼损益世殊,不可胜记。及秦并天下,令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于是自崤以东,名山五,大川祠二:曰太室——太室,嵩高也——恒山、泰山、会稽、湘山;水曰济,曰淮。春以脯酒为岁祠,因泮冻,秋涸冻,冬赛祷祠,其牲用牛犊各一,牢具珪币各异。自华以西,名山七、名川四:曰华山、薄山——薄山者,襄山也——岳山、岐山、吴岳、鸿冢、渎山——渎山,蜀之汶山也。水曰河,祠临晋;沔,祠汉中;湫渊,祠朝那;江水,祠蜀。亦春秋、泮涸、祷赛,如东方名山川,而牲牛犊牢具珪币各异。而四大冢鸿、岐、吴、岳,皆有尝禾。陈宝节来祠,其河加有尝醪。此皆在雍州之域,近天子之都,故加车一乘,驹四。灞、产、长水、沣、涝、泾、渭,皆非大川,以近咸阳,尽得比山川祠,而无诸加。、洛二渊,鸣泽、蒲山、岳山之属,为小山川,亦皆岁祷,赛泮、涸祠,礼不必同。 以上秦祀名山大川 而雍有日、月、参、辰、南、北斗、荧惑、太白、岁星、填星、二十八宿、风伯、雨师、四海、九臣、十四臣、诸布、诸严、诸逑之属,百有余庙。西亦有数十祠。于湖有周天子祠,于下邦有天神,沣、滈有昭明、天子辟池,于社、亳有三社主之祠、寿星祠。而雍菅庙亦有杜主,杜主,故周之右将军。其在秦中,最小鬼之神者。各以岁时奉祠。唯雍四畤,上帝为尊,其光景动人民唯陈宝。故雍四畤,春以为岁祷,因泮冻,秋涸冻,冬赛祠,五月尝驹,及四仲之月祠若月祠。陈宝节来一祠,春、夏用驿,秋、冬用,畤驹四匹,木禺龙栾车一驷,木禺车马一驷,各如其帝色,黄犊羔各四,珪币各有数,皆生瘗埋,无俎豆之具。三年一郊。秦以冬十月为岁首,故常以十月上宿郊见,通权火,拜于咸阳之旁,而衣上白,其用如经祠云。西畤、畦畤,祠如其故,上不亲往。诸此祠皆太祝常主,以岁时奉祠之。至如他名山川诸鬼及八神之属,上过则祠,去则已。郡县远方神祠者,民各自奉祠,不领于天子之祝官。祝官有秘祝,即有菑祥,辄祝祠移过于下。 以上秦诸神祠 汉兴,高祖之微时,尝杀大蛇。有物曰:“蛇,白帝子也,而杀者赤帝子。”高祖初起,祷丰枌榆社。徇沛,为沛公,则祠蚩尤,衅鼓旗。遂以十月至灞上,与诸侯平咸阳,立为汉王,因以十月为年首,而色上赤。二年,东击项籍而还入关,问:“故秦时上帝祠何帝也?”对曰:“四帝,有白、青、黄、赤帝之祠。”高祖曰:“吾闻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说,于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黑帝祠,命曰北畤。有司进祠,上不亲往。悉召故秦祝官,复置太祝、太宰,如其故仪礼。因令县为公社,下诏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诸神当祠者,各以其时礼祠之如故。”后四岁,天下已定,诏御史令丰谨治枌榆社,常以四时,春以羊彘祠之,令祝官立蚩尤之祠于长安。长安置祠祝官、女巫。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属;晋巫祠五帝、东君、云中、司命、巫社、巫祠、族人、先炊之属;秦巫祠社主、巫保、族累之属;荆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属;九天巫祠九天。皆以岁时祠宫中。其河巫祠河于临晋,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各有时月。其后二岁,或曰:“周兴而邑邰,立后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于是高祖制诏御史:“其令郡国县立灵星祠,常以岁时祠以牛。”高祖十年春,有司请令县常以春三月及时腊祠社稷以羊豕,民里社各自财以祠,制曰:“可。” 以上汉高祖 其后十八年,孝文帝即位。即位十三年,下诏曰:“今秘祝移过于下,朕甚不取,自今除之!”始,名山大川在诸侯,诸侯祝各自奉祠,天子官不领。及齐、淮南国废,今太祝尽以岁时致礼如故。是岁,制曰:“朕即位十三年于今,赖宗庙之灵、社稷之福,方内义安,民人靡疾。间者比年登,朕之不德,何以飨此?皆上帝诸神之赐也!盖闻古者飨其德必报其功,欲有增诸神祠,有司议:增雍五畤路车各一乘,驾被具;西畤、畦畤禺车各一乘,禺马四匹,驾被具;其河、湫、汉水加玉各二;及诸祠,各增广坛场,珪币俎豆以差加之。而祝厘者归福于朕,百姓不与焉。自今祝致敬,毋有所祈!”鲁人公孙臣上书曰:“始秦得水德,今汉受之,推终始传,则汉当土德。土德之应黄龙见,宜改正朔,易服色,色上黄。”是时丞相张苍好律历,以为“汉乃水德之始,故河决金堤,其符也;年始冬十月,色外黑内赤,与德相应。如公孙臣言,非也!”罢之。后三岁,黄龙见成纪,文帝乃召公孙臣,拜为博士,与诸生草改历服色事。其夏,下诏曰:“异物之神见于成纪,无害于民,岁以有年。朕祈郊上帝诸神,礼官议,无讳以劳朕!”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夏亲郊,祀上帝于郊,故曰郊。”于是夏四月,文帝始郊见雍五畤祠,衣皆上赤。其明年,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上,言:“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若人冠焉。或曰:东北神明之舍,西方神明之墓也。天瑞下,宜立祠上帝,以合符应。”于是作渭阳五帝庙,同宇,帝一殿,面各五门,各如其帝色,祠所用及仪,亦如雍五畤。夏四月,文帝亲拜霸渭之会,以郊见渭阳五帝。五帝庙南临渭,北穿蒲池沟水。权火举而祠,若光辉然属天焉。于是贵平上大夫,赐累千金。而使博士诸生刺六经中作《王制》,谋议巡狩封禅事。文帝出长门,若见五人于道北,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坛,祠以五牢具。其明年,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书阙下献之。平言上曰:“阙下有宝玉气来者。”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寿”。平又言:“臣候日再中。”居顷之,日却复中。于是始更以十七年为元年,令天下大。平言曰:“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泗,臣望东北汾阴直有金宝气,意周鼎其出乎?兆见不迎则不至!”于是上使使治庙汾阴,南临河,欲祠出周鼎。人有上书告新垣平所言气神事皆诈也,下平吏治,诛夷新垣平。自是之后,文帝怠于改正朔服色神明之事,而渭阳、长门五帝,使祠官领,以时致礼,不往焉。明年,匈奴数入边,兴兵守御,后岁少不登。数年而孝景即位,十六年,祠官各以岁时祠如故,无有所兴,至今天子。 以上汉文帝、景帝 今天子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元年,汉兴已六十余岁矣,天下义安,搢绅之属皆望天子封禅改正度也,而上乡儒术,招贤良,赵绾、王臧等以文学为公卿,欲议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诸侯。草巡狩封禅改历服色事,未就。会窦太后治黄老言,不好儒术,使人微伺得赵绾等奸利事,召按绾、臧,绾、臧自杀。诸所兴为皆废。后六年,窦太后崩。其明年,征文学之士公孙弘等。明年,今上初至雍,郊见五畤。后常三岁一郊。是时上求神君,舍之上林中蹄氏观。神君者,长陵女子。以子死,见神于先后宛若,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平原君往祠,其后子孙以尊显。及今上即位,则厚礼置祠之内中。闻其言,不见其人云。 以上武帝好神异之初 是时李少君亦以祠灶、谷道、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舍人,主方。匿其年及其生长,常自谓七十,能使物、却老。其游以方遍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余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少君资好方,善为巧发奇中。尝从武安侯饮,坐中有九十余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见上,上有故铜器,问少君,少君曰:“此器齐桓公十年陈于柏寝。”已而案其刻,果齐桓公器,一宫尽骇,以为少君神,数百岁人也。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常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而使黄锤史宽舒受其方。求蓬莱安期生莫能得,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矣。 以上李少君 毫人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用太牢,七日,为坛开八通之鬼道。”于是天子令太祝立其祠长安东南郊,常奉祠如忌方。其后,人有上书言:“古者天,子三年壹用太牢祠神三一:天一、地一、太一。”天子许之,令太祝领祠之于忌太一坛上,如其方。后人复有上书,言:“古者天子常以春解祠,祠黄帝用一枭破镜,冥羊用羊,祠马行用一青牡马,太一、泽山君地长用牛,武夷君用干鱼,阴阳使者以一牛。”令祠官领之如其方,而祠于忌太一坛旁。其后,天子苑有白鹿,以其皮为币,以发瑞应,造白金焉。其明年,郊雍,获一角兽,若麃然。有司曰:“陛下肃祗郊祀,上帝报享,锡一角兽,盖麟云。”于是以荐五畤,畤加一牛,以燎。锡诸侯白金,风符应合于天也。于是济北王以为天子且封禅,乃上书献泰山及其旁邑,天子以他县偿之。常山王有罪,迁,天子封其弟于真定,以续先王祀,而以常山为郡。然后五岳皆在天子之邦。 以上祠太一及诸神 其明年,齐人少翁以鬼神方见上。上有所幸王夫人,夫人卒,少翁以方盖夜致王夫人及灶鬼之貌云,天子自帷中望见焉。于是乃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甚多,以客礼礼之。文成言曰:“上即欲与神通,宫室被服非象神,神物不至。”乃作画云气车,及各以胜日驾车辟恶鬼。又作甘泉宫,中为台室,画天、地、太一诸鬼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居岁余,其方益衰,神不至。乃为帛书以饭牛,详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奇!”杀视得书,书言甚怪。天子识其手书,问其人,果是伪书。于是诛文成将军,隐之。其后,则又作柏梁、铜柱、承露仙人掌之属矣。 以上文成将军 文成死明年,天子病鼎湖甚,巫医无所不致,不愈。游水发根言上郡有巫,病而鬼神下之。上召置祠之甘泉。及病,使人问神君。神君言曰:“天于无忧病!病少愈,强与我会甘泉!”于是病愈,遂起,幸甘泉,病良已。大赦,置酒寿宫神君。寿宫神君最贵者太一,其佐曰大禁、司命之属,皆从之。弗可得见,闻其言,言与人音等;时去时来,来则风肃然,居室帷中;时昼言,然常以夜。天子祓,然后入。因巫为主人,关饮食,所以言,行下。又置寿宫、北宫,张羽旗,设供具,以礼神君。神君所言,上使人受书其言,命之曰“书法”。其所语,世俗之所知也,无绝殊者,而天子心独喜。其事秘,世莫知也。 以上因帝病复,叙神君事 其后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曰建,二元以长星曰光,三元以郊得一角兽曰狩云。其明年冬,天子郊雍,议曰:“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答也。”有司与太史公、祠官宽舒议:“天地牲角茧栗,今陛下亲祠后土,后土宜于泽中圜丘为五坛,坛一黄犊太牢具,已祠尽瘗,而从祠衣上黄。”于是天子遂东,始立后土祠汾阴脽丘,如宽舒等议。上亲望拜,如上帝礼。礼毕,天子遂至荥阳而还。过洛阳,下诏曰:“三代邈绝,远矣难存。其以三十里地封周后为周子南君,以奉其先祀焉。”是岁,天子始巡郡县,浸寻于泰山矣。 以上亲祠汾阴后土,因巡郡县 其春,乐成侯上书言栾大。栾大,胶东宫人,故尝与文成将军同师,已而为胶东王尚方。而乐成侯姊为康王后,无子。康王死,他姬子立为王。而康后有淫行,与王不相中,相危以法。康后闻文成已死,而欲自媚于上,乃遣栾大因乐成侯求见言方。天子既诛文成,后悔其蚤死,惜其方不尽,及见栾大,大说。大为人长美,言多方略,而敢为大言,处之不疑。大言曰:“臣常往来海中,见安期、羡门之属。顾以臣为贱,不信臣。又以为康王诸侯耳,不足与方。臣数言康王,康王又不用臣。臣之师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乐可得,仙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则方士皆奄口,恶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马肝死耳。子诚能修其方,我何爱乎!”大曰:“臣师非有求人,人者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则贵其使者,令有亲属,以客礼待之,勿卑,使各佩其信印,乃可使通言于神人。神人尚肯邪?不邪?致尊其使,然后可致也。”于是上使验小方,斗棋,棋自相触击。是时上方忧河决,而黄金不就,乃拜大为五利将军。居月余,得四印,佩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印。制诏御史:“昔禹疏九江,决四渎。间者河溢皋陆,堤繇不息。朕临天下二十有八年,天若遗朕士而大通焉。《乾》称‘蜚龙’,‘鸿渐于般’,朕意庶几与焉。其以二千户封地士将军大为乐通侯!”赐列侯甲第,僮千人,乘舆斥车马、帷幄器物以充其家。又以卫长公主妻之,赍金万斤,更命其邑曰当利公主。天子亲如五利之第,使者存问供给,相属于道。自大主将相以下,皆置酒其家,献遗之。于是天子又刻玉印曰“天道将军”,使使衣羽衣,夜立白茅上,五利将军亦衣羽衣,夜立白茅上受印,以示不臣也。而佩“天道”者,且为天子道天神也。于是五利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颇能使之。其后装治行,东入海,求其师云。大见数月,佩六印,贵震天下。而海上、燕、齐之间,莫不搤捥而自言有禁方,能神仙矣。 以上五利将军 其夏六月中,汾阴巫锦为民祠魏脽后土营旁,见地如钩状,掊视得鼎,鼎大异于众鼎,文镂无款识,怪之,言吏。吏告河东太守胜,胜以闻。天子使使验问巫得鼎无奸诈,乃以礼祠迎鼎至甘泉,从行,上荐之。至中山,曣,有黄云盖焉。有麃过,上自射之,因以祭云。至长安,公卿大夫皆议请尊宝鼎,天子曰:“间者河溢,岁数不登,故巡祭后土,祈为百姓育谷。今岁丰庑未报,鼎曷为出哉?”有司皆曰:“闻昔泰帝兴神鼎一,一者,壹统天地,万物所系终也。黄帝作宝鼎三,象天、地、人。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颂》云:‘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不吴不骜,胡考之休。’今鼎至甘泉,光润龙变,承休无疆。合兹中山有黄白云降盖,若兽为符,路弓乘矢,集获坛下,报祠大享。唯受命而帝者,心知其意而合德焉。鼎宜见于祖祢,藏于帝廷,以合明应。”制曰:“可!” 以上迎汾阴宝鼎于宫庙 入海求蓬莱者,言蓬莱不远,而不能至者,殆不见其气。上乃遣望气佐候其气云。其秋,上幸雍,且郊。或曰:“五帝,太一之佐也。宜立太一,而上亲郊之。”上疑未定,齐人公孙卿曰:“今年得宝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与黄帝时等。”卿有札书曰:“黄帝得宝鼎宛朐,问于鬼臾区。鬼臾区对曰:‘黄帝得宝鼎神策。是岁己酉朔旦冬至,得天之纪,终而复始。’于是黄帝迎日推策,后率二十岁复朔旦冬至,凡二十推三百八十年,黄帝仙登于天。”卿因所忠欲奏之,所忠视其书不经,疑其妄书,谢曰:“宝鼎事已决矣,尚何以为!”卿因嬖人奏之,上大说,乃召问卿。对曰:“受此书申公,申公已死。”上曰:“申公何人也?”卿曰:“申公齐人,与安期生通,受黄帝言。无书,独有此鼎书,曰:‘汉兴复当黄帝之时。’曰:‘汉之圣者,在高祖之孙且曾孙也。宝鼎出而与神通,封禅。封禅七十二王,唯黄帝得上泰山封。’申公曰:‘汉主亦当上封,上封则能仙登天矣。黄帝时万诸侯,而神灵之封居七千。天下名山八,而三在蛮夷,五在中国。中国华山、首山、太室、泰山、东莱,此五山,黄帝之所常游,与神会。黄帝且战且学仙。患百姓非其道者,乃断斩非鬼神者,百余岁然后得与神通。黄帝郊雍上帝,宿三月。鬼臾区号大鸿,死葬雍,故鸿冢是也。其后黄帝接万灵明廷。明廷者,甘泉也。所谓寒门者,谷口也。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于是天子曰:“嗟乎!吾诚得如黄帝,吾视去妻子如脱耳!”乃拜卿为郎,东使候神于太室。 以上公孙卿言黄帝事 上遂郊雍,至陇西。西登崆峒,幸甘泉。令祠官宽舒等具太一祠坛,祠坛放薄忌太一坛,坛三垓,五帝坛环居其下,各如其方,黄帝西南,除八通鬼道。太一,其所用如雍一畤物,而加醴枣脯之属,杀一貍牛以为俎豆牢具,而五帝独有俎豆醴进。其下四方地,为醊食群臣从者及北斗云。已祠,胙余皆燎之。其牛色白,鹿居其中,彘在鹿中,水而洎之。祭日以牛,祭月以羊、彘、特。太一祝宰则衣紫及绣。五帝各如其色,日赤,月白。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昧爽,天子始郊拜太一。朝朝日,夕夕月,则揖。而见太一如雍郊礼。其赞飨曰:“天始以宝鼎神策授皇帝,朔而又朔,终而复始,皇帝敬拜见焉。”而衣上黄。其祠列火满坛,坛旁亨炊具。有司云“祠上有光焉”,公卿言“皇帝始郊见太一云阳,有司奉瑄玉嘉牲荐飨,是夜有美光,及昼,黄气上属天”。太史公、祠官宽舒等曰:“神灵之休,祐福兆祥。宜因此地光域立太畤坛以明应,令太祝领,秋及腊间祠。三岁天子一郊见。” 以上郊雍、拜太一,至陇西崆峒 其秋,为伐南越,告祷太一。以牡荆画幡日月北斗登龙,以象太一二三星,为太一锋,命日“灵旗”。为兵祷,则太史奉以指所伐国。而五利将军使不敢入海,之泰山祠。上使人随验,实毋所见,五利妄言见其师,其方尽,多不雠。上乃诛五利。其冬,公孙卿候神河南,言见仙人迹缑氏城上,有物如雉,往来城上。天子亲幸缑氏城视迹,问卿:“得毋效文成、五利乎?”卿曰:“仙者非有求人主,人主者求之。其道非少宽假,神不来。言神事,事如迂诞,积以岁乃可致也。”于是郡国各除道,缮治宫观名山神祠,所以望幸也。其春,既灭南越,上有嬖臣李延年以好音见。上善之,下公卿议,曰:“民间祠尚有鼓舞乐,今郊祀而无乐,岂称乎?”公卿曰:“古者祠天地皆有乐,而神祗可得而礼。”或曰:“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于是赛南越,祷祠太一、后土,始用乐舞;益召歌儿,作二十五弦,及空侯,琴瑟自此起。 以上杂叙太一旗、缑氏迹及音乐事 其来年冬,上议曰:“古者先振兵释旅,然后封禅。”乃遂北巡朔方,勒兵十余万,还祭黄帝冢桥山,释兵须如。上曰:“吾闻黄帝不死,今有冢,何也?”或对曰:“黄帝已仙上天,群臣葬其衣冠。”既至甘泉,为且用事泰山,先类祠太一。自得宝鼎,上与公卿诸生议封禅。封禅用希旷绝,莫知其仪礼,而群儒采封禅《尚书》、《周官》、《王制》之望祀射牛事。齐人丁公年九十余,曰:“封禅者,合不死之名也。秦皇帝不得上封。陛下必欲上,稍上即无风雨,遂上封矣。”上于是乃令诸儒习射牛,草封禅仪。数年,至且行。天子既闻公孙卿及方士之言,黄帝以上封禅,皆致怪物,与神通,欲放黄帝以上接神仙人蓬莱士,高世比德于九皇,而颇采儒术以文之;群儒既已不能辨明封禅事,又牵拘于《诗》、《书》古文而不能骋。上为封禅祠器示群儒,群儒或曰“不与古同”,徐偃又曰“太常诸生行礼不如鲁善”,周霸属图封禅事,于是上绌偃、霸,而尽罢诸儒不用。三月,遂东幸缑氏,礼登中岳太室。从官在山下,闻若有言万岁云。问上,上不言;问下,下不言。于是以三百户封太室奉祠,命曰崇高邑。东上泰山,泰山之草木叶未生,乃令人上石立之泰山巅。上遂东巡海上,行礼祠八神。齐人之上疏言神怪奇方者以万数,然无验者。乃益发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数千人求蓬莱神人。公孙卿持节常先行候名山,至东莱,言夜见大人,长数丈,就之则不见,见其迹甚大,类禽兽云。群臣有言见一老父牵狗,言“吾欲见巨公”,已忽不见。上即见大迹,未信。及群臣有言老父,则大以为仙人也。宿留海上,予方士传车,及间使求仙人以千数。四月,还至奉高。上念诸儒及方士言封禅人人殊,不经,难施行。天子至梁父,礼祠地主。乙卯,令侍中儒者皮弁荐绅,射牛行事。封泰山下东方,如郊祠太一之礼。封广丈二尺,高九尺,其下则有玉牒书,书秘。礼毕,天子独与侍中奉车子侯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阴道。丙辰,禅泰山下趾东北肃然山,如祭后土礼,天子皆亲拜见,衣上黄,而尽用乐焉。江、淮间一茅三脊为神藉,五色土益杂封,纵远方奇兽蜚禽及白雉诸物,颇以加礼。兕牛犀象之属不用。皆至泰山祭后土,封禅祠。其夜若有光,昼有白云起封中。天子从禅还,坐明堂,群臣更上寿。于是制诏御史:“朕以眇眇之身,承至尊,兢兢焉惧不任。维德菲薄,不明于礼乐,修祠太一,若有象景光,如有望,震于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泰山,至于梁父,而后禅肃然。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赐民百户牛一酒十石,加年八十孤寡布帛二匹,复博、奉高、蛇丘、历城,无出今年租税。其大赦天下,如乙卯赦令。行所过毋有复作。事在二年前,皆勿听治。” 以上北巡,勒兵朔方,还至甘泉,东礼中岳,又东巡海上,遂封泰山,禅梁父又下诏曰:“古者天子五载一巡狩,用事泰山,诸侯有朝宿地。其令诸侯各治邸泰山下。” 天子既已封泰山,无风雨灾,而方士更言蓬莱诸神若将可得,于是上欣然庶几遇之,乃复东至海上,望,冀遇逢莱焉。奉车子侯暴病,一日死,上乃遂去。并海上,北至碣石,巡自辽西,历北边至九原。五月,反至甘泉。有司言宝鼎出为元鼎,以今年为元封元年。其秋,有星茀于东井。后十余日,有星茀于三能。望气王朔言:“候独见旗星出如瓜,食顷,复入焉。”有司皆曰“陛下建汉家封禅,天其报德星”云。其来年冬,郊雍五帝。还,拜祝祠太一。赞飨曰:“德星昭衍,厥维休详!寿星仍出,渊耀光明!信星昭见,皇帝敬拜太祝之享。” 以上再至海上,由碣石、辽西、九原还至甘泉,次年复郊雍其春,公孙卿言:“见神人东莱山,若云欲见天子。”天子于是幸缑氏城,拜卿为中大夫。遂至东莱,宿留之数日,无所见,见大人迹云。复遣方士求神怪、采芝药以千数。是岁旱。于是天子既出无名,乃祷万里沙,过祠泰山,还至瓠子。自临塞决河,留二日,沉祠而去。使二卿将卒塞决河,徙二渠,复禹之故迹焉。 以上再至东莱海上,临塞决河 是时既灭两越。越人勇之乃言:“越人俗信鬼,而其祠皆见鬼,数有效。昔东瓯王敬鬼,寿至百六十岁。后世怠慢,故衰耗。”乃令越巫立越祝祠,安台无坛,亦祠天神上帝百鬼,而以鸡卜。上信之,越祠鸡卜始用焉。公孙卿曰:“仙人可见。而上往常遽,以故不见。今陛下可为观,如缑城,置脯枣,神人宜可致也。且仙人好楼居。”于是上令长安则作蜚廉桂观,甘泉则作益延寿观,使卿持节设具而候神人。乃作通天台,置祠具其下,将招来神仙之属。于是甘泉更置前殿,始广诸宫室。夏,有芝生殿房内中。天子为塞河,兴通天台,若见有光云。乃下诏:“甘泉房中生芝九茎,赦天下,毋有复作!” 以上信用越巫,多作楼观等事 其明年,伐朝鲜。夏,旱。公孙卿曰:“黄帝时封则天旱,乾封三年。”上乃下诏曰:“天旱,意乾封乎?其令天下尊祠灵星焉。”其明年,上郊雍,通回中道,巡之。春,至鸣泽,从西河归。其明年冬,上巡南郡。至江陵而东,登礼灊之天柱山,号曰南岳。浮江,自寻阳出枞阳,过彭蠡,礼其名山川。北至琅邪,并海上。四月中,至奉高,修封焉。 以上西北巡一次,东南巡至泰山修封一次 初,天子封泰山,泰山东北趾古时有明堂处,处险不敞。上欲治明堂奉高旁,未晓其制度。济南人公玉带上黄帝时明堂图,明堂图中有一殿,四面无壁,以茅盖,通水,圜宫垣为复道,上有楼,从西南入,命曰昆仑。天子从之入,以拜祠上帝焉。于是上令奉高作明堂汶上,如带图。及五年修封,则祠太一、五帝于明堂上坐,令高皇帝祠坐封之。祠后土于下房,以二十太牢。天子从昆仑道入,始拜明堂,如郊礼。礼毕,燎堂下而上。又上泰山,自有秘祠其巅。而泰山下祠五帝,各如其方。黄帝并赤帝,而有司侍祠焉。山上举火,下悉应之。 以上拜祠明堂 其后二岁,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推历者以本统。天子亲至泰山,以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祠上帝明堂,毋修封禅。其赞飨曰:“天增授皇帝太元神策,周而复始,皇帝敬拜太一。”东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者,莫验;然益遣,冀遇之。十一月乙酉,柏梁灾。十二月甲午朔,上亲禅高里,祠后土。临勃海,将以望祀蓬莱之属,冀至殊廷焉。上还,以柏梁灾故,朝受计甘泉。公孙卿曰:“黄帝就青灵台,十二日烧,黄帝乃治明廷。明廷,甘泉也。方士多言古帝王有都甘泉者。其后天子又朝诸侯甘泉,甘泉作诸侯邸。勇之乃曰:“越俗,有火灾,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于是作建章宫,度为千门万户,前殿度高未央。其东则凤阙,高二十余丈;其西则唐中,数十里虎圈;其北治大池,渐台高二十余丈,命曰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其南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乃立神明台、井干楼,度五十丈,辇道相属焉。 以上柏梁灾后作建章宫 夏,汉改历,以正月为岁首,而色上黄,官名更印章以五字,为太初元年。是岁,西伐大宛,蝗大起。丁夫人、洛阳虞初等以方祠诅匈奴、大宛焉。其明年,有司上言:“雍五畤无牢熟具,芬芳不备。”乃令祠官进畤犊牢具,色食所胜,而以木禺马代驹焉。独五帝用驹,行亲郊用驹;及诸名山川用驹者悉以木禺马代。行过,乃用驹,他礼如故。 以上牲牢不具 其明年,东巡海上,考神仙之属,未有验者。方士有言:“黄帝时为五城十二楼,以候神人于执期,命曰迎年。”上许作之如方,命曰明年。上亲礼祠上帝焉。公玉带曰:“黄帝时虽封泰山,然风后、封巨、岐伯令黄帝封东泰山,禅凡山,合符,然后不死焉。”天子既令设祠具,至东泰山。东泰山卑小,不称其声,乃令祠官礼之,而不封禅焉。其后令带奉祠候神物。夏,遂还泰山,修五年之礼如前,而加以禅祠石闾。石闾者,在泰山下陆南方,方士多言此仙人之闾也,故上亲禅焉。其后五年,复至泰山修封,还过祭恒山。 以上屡次修封。以下总叙武帝祠祀 今天子所兴祠:太一、后土,三年亲郊祠,建汉家封禅,五年一修封;薄忌太一及三一、冥羊、马行、赤星,五,宽舒之祠官以岁时致礼。凡六祠,皆太祝领之。至如八神诸神,明年、凡山他名祠,行过则祠,行去则已。方士所兴祠,各自主,其人终则已,祠官不主。他祠皆如其故。今上封禅,其后十二岁而还,偏于五岳四渎矣,而方士之候伺神人,入海求蓬莱,终无有验;而公孙卿之候神者,犹以大人之迹为解,无有效。天子益怠厌方士之怪迂语矣,然终羁縻不绝,冀遇其真。自此之后,方士言神祠者弥众,然其效可睹矣。 太史公曰:余从巡祭天地诸神名山川而封禅焉。人寿宫侍祠神语,究观方士祠官之意,于是退而论次自古以来用事于鬼神者,具见其表里。后有君子,得以览焉。若至俎豆珪币之详,献酬之礼,则有司存。 史记/平准书 汉兴,接秦之弊,丈夫从军旅,老弱转粮饷,作业剧而财匮,自天子不能具钧驷,而将相或乘牛车,齐民无藏盖。于是为秦钱重难用,更令民铸钱,一黄金一斤,约法省禁。而不轨逐利之民,蓄积余业以稽市物,物踊腾粜,米至石万钱,马一匹则百金。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市井之子孙亦不得仕官为吏。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而山川园池市井租税之人,自天子以至于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焉,不领于天下之经费。漕转山东粟,以给中都官,岁不过数十万石。至孝文时,荚钱益多,轻,乃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令民纵得自铸钱。故吴,诸侯也,以即山铸钱,富埒天子,其后卒以叛逆;邓通,大夫也,以铸钱财过王者。故吴、邓氏钱布天下,而铸钱之禁生焉。匈奴数侵盗北边,屯戍者多,边粟不足给食当食者。于是募民能输及转粟于边者,拜爵,爵得至大庶长。孝景时,上郡以西旱,亦复修卖爵令,而贱其价以招民。及徒复作,得输粟县官以除罪。益造苑马以广用,而宫室列观舆马益增修矣。 至今上即位数岁,汉兴七十余年之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而乘字牝者摈而不得聚会。守闾阎者食粱肉,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姓号。故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义而绌耻辱焉。当此之时,纲疏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并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于奢侈,室庐舆服僭于上,无限度。物盛而衰,固其变也。自是之后,严助、朱买臣等招来东瓯,事两越,江、淮之间萧然烦费矣。唐蒙、司马相如开路西南夷,凿山通道千余里,以广巴、蜀,巴、蜀之民罢焉。彭吴贾灭朝鲜,置沧海之郡,则燕、齐之间靡然发动。及王恢设谋马邑,匈奴绝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解,天下苦其劳,而干戈日滋。行者赍,居者送,中外骚扰而相奉,百姓抚弊以巧法,财赂衰耗而不赡。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陵迟,廉耻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始也。 以上总叙所以用兴利之臣 其后,汉将岁以数万骑出击胡,及车骑将军卫青取匈奴河南地,筑朔方。当是时,汉通西南夷道,作者数万人,千里负担馈粮,率十余钟致一石,散币于邛、僰以集之。数岁道不通,蛮夷因以数攻。吏发兵诛之,悉巴、蜀租赋不足以更之。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县官,而内受钱于都内。 以上募民田南夷入粟兴利之事一 东置沧海之郡,人徒之费拟于南夷。又兴十万余人筑卫朔方,转漕甚辽远,自山东咸被其劳,费数十百巨万,府库益虚。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终身复,为郎增秩,及入羊为郎,始于此。 以上募民入奴婢入羊兴利之事二 其后四年,而汉遣大将将六将军,军十余万,击右贤王,获首虏万五千级。明年,大将军将六将军仍再出击胡,得首虏万九千级。捕斩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余万斤,虏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而汉军之士马死者十余万,兵甲之财、转漕之费不与焉。于是大农陈藏钱经耗,赋税既竭,犹不足以奉战士。有司言:“天子曰:‘朕闻五帝之教,不相复而治;禹、汤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攻匈奴,斩首虏万九千级,留蹛无所食。议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减罪。请置赏官,命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直三十余万金。诸买武功爵官首者试补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其有罪又减二等,爵得至乐卿。以显军功。”军功多用越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吏道杂而多端,则官职耗废。 以上卖爵兴利之事三 自公孙宏以《春秋》之义绳臣下取汉相,张汤用峻文决理为廷尉,于是见知之法生,而废格沮诽、穷治之狱用矣。其明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迹见,而公卿寻端治之,竟其党与,而坐死者数万人,长吏益惨急而法令明察。当是之时,招尊方正贤良文学之士,或至公卿大夫。公孙弘以汉相,布被,食不重味,为天下先。然无益于俗,稍骛于功利矣。 以上严刑法骛功利之由 其明年,骠骑仍再出击胡,获首四万。其秋,浑邪王率数万之众来降,于是汉发车二万乘迎之。既至,受赏赐及有功之士,是岁费凡百余巨万。 以上伐胡耗财 初,先是往十余岁河决观。梁、楚之地固已数困,而缘河之郡堤塞,河辄决坏,费不可胜计。其后番系欲省底柱之漕,穿汾、河渠以为溉田,作者数万人。郑当时为渭漕渠回远,凿直渠自长安至华阴,作者数万人。朔方亦穿渠,作者数万人。各历二三期,功未就,费亦各巨万十数。 以上塞河、穿渠耗财 天子为伐胡,盛养马,马之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卒牵掌者关中不足,乃调旁近郡。而胡降者皆衣食县官,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藏以赡之。 以上养马耗财 其明年,山东被水灾,民多饥乏,于是天子遣使者虚郡国仓以振贫民。犹不足,又募豪富人相贷假。尚不能相救,乃徙贫民于关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余万口,衣食皆仰给县官。数岁,假予产业,使者分部护之,冠盖相望,其费以亿计,不可胜数。 以上赈灾耗财 于是县官大空,而富商大贾或财役贫,转毂百数,废居居邑,封君皆低首仰给。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国家之急,黎民重困。于是天子与公卿议:更钱造币以赡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是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锡。自孝文更造四铢钱,至是岁四十余年,从建元以来,用少,县官往往即多铜山而铸钱。民亦闲盗铸钱,不可胜数。钱益多而轻,物益少而贵。有司言曰:“古者皮币,诸侯以聘享,金有三等: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今半两钱法重四铢,而奸或盗摩钱里取熔,钱益轻薄而物贵,则远方用币烦费不省。”乃以白鹿皮方尺,缘以藻绩为皮币,直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然后得行。又造银锡为白金。以为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人用莫如龟,故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两,圜之,其文龙,名曰白选,直三千;二曰以重差小,方之,其文马,直五百;三曰复小,撱之,其文龟,直三百。令县官销半两钱,更铸三铢钱,文如其重。盗铸诸金钱罪皆死,而吏民之盗铸白金者不可胜数。 以上鹿皮币、白金三品,兴利之事四 于是以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领盐铁事;桑弘羊以计算用事,侍中。咸阳,齐之大煮盐;孔仅,南阳大冶。皆致生累千金,故郑当时进言之。弘羊,洛阳贾人子,以心计,年十三侍中。故三人言利事析秋毫矣。法既益严,吏多废免。兵革数动,民多买复及五大夫,征发之士益鲜。于是除千夫五大夫为吏,不欲者出马。故吏皆通适令伐棘上林,作昆明池。其明年,大将军、骠骑大出击胡,得首虏八九万级,赏赐五十万金。汉军马死者十余万匹,转漕车甲之费不与焉。是时财匮,战士颇不得禄矣。有司言三铢钱轻,易奸诈,乃更请诸郡国铸五铢钱,周郭其下,令不可磨取熔焉。大农上盐铁丞孔仅、咸阳言:“山海,天地之藏也,皆宜属少府。陛下不私,以属大农佐赋。愿募民自给费,因官器作煮盐,官与牢盆。浮食奇民欲擅管山海之货,以致富羡,役利细民,其沮事之议不可胜听。敢私铸铁器煮盐者,钛左趾,没入其器物。郡不出铁者,置小铁官,便属在所县。”使孔仅、东郭咸阳乘传举行天下盐铁,作官府,除故盐铁家富者为吏。吏道益杂不选,而多贾人矣。 以上行盐铁兴利之事五 商贾以币之变,多积货逐利。于是公卿言:“郡国颇被灾害,贫民无产业者,募徙广饶之地。陛下损膳省用,出禁钱以振元元,宽贷赋,而民不齐出于南亩,商贾滋众。贫者畜积无有,皆仰县官。异时算轺车贾人缗钱皆有差,请算如故。诸贾人末作贳贷卖买,居邑稽诸物,及商以取利者,虽无市籍,各以其物自占,率缗钱二千而一算。诸作有租及铸,率缗钱四千一算。非吏比者,三老、北边骑士,轺车以一算。商贾人轺车二算,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边一岁,没入缗钱。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 以上算缗钱兴利之事六贾人有市籍者,及其家属,皆无得籍名田,以便农。敢犯令,没入田僮。” 天子乃思卜式之言,召拜式为中郎,爵左庶长,赐田十顷,布告天下,使明知之。初,卜式者,河南人也,以田畜为事。亲死,式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分,独取畜羊百余,田宅财物尽予弟。式入山牧,十余岁,羊致千余头,买田宅。而其弟尽破其业,式辄复分予弟者数矣。是时,汉方数使将击匈奴,卜式上书,愿输家之半县官助边。天子使使问式:“欲官乎?”式曰:“臣少牧,不习仕宦,不愿也。”使问曰:“家岂有冤,欲言事乎?”式曰:“臣生与人无分争。式邑人贫者贷之,不善者教顺之,所居人皆从式。式何故见冤于人?无所欲言也。”使者曰:“苟如此,子何欲而然?”式曰:“天子诛匈奴,愚以为贤者宜死节于边,有财者宜输委,如此而匈奴可灭也。”使者具其言入以闻,天子以语丞相弘,弘曰:“此非人情!不轨之臣,不可以为化而乱法,愿陛下勿许。”于是上久不报式。数岁,乃罢式,式归,复田牧。岁余,会军数出,浑邪王等降。县官费众,仓府空。其明年,贫民大徙,皆仰给县官,无以尽赡。卜式持钱二十万予河南守,以给徙民。河南上富人助贫人者籍,天子见卜式名,识之,曰:“是固前而欲输其家半助边。”乃赐式外繇四百人,式又尽复予县官。是时,富豪皆争匿财,唯式尤欲输之助费,天子于是以式终长者,故尊显以风百姓。初,式不愿为郎,上曰:“吾有羊上林中,欲令子牧之。”式乃拜为郎,布衣得牧羊。岁余,羊肥息,上过见其羊,善之。式曰:“非独羊也,治民亦犹是也。以时起居,恶者辄斥去,毋令败群。”上以式为奇,拜为缑氏令试之。缑氏便之,迁为成皋令,将漕最。上以为式朴忠,拜为齐王太傅。 以上贵卜式而孔仅之使天下铸作器,三年中拜为大农,列于九卿。而桑弘羊为大农丞,管诸会计事,稍稍置均输以通货物矣。始令吏得入谷补官,郎至六百石。 以上入谷补官兴利之事七 自造白金五铢钱后五岁,赦吏民之坐盗铸金钱死者数十万人。其不发觉相杀者,不可胜计。赦自出者百余万人,然不能半自出。天下大抵无虑皆铸金钱矣,犯者众,吏不能尽诛取。于是遣博士褚大、徐偃等分曹循行郡国,举兼并之徒守相为吏者。而御史大夫张汤方隆贵用事,减宣、杜周等为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惨急刻深为九卿,而直指夏兰之属始出矣。而大农颜异诛。初,异为济南亭长,以廉直稍迁至九卿。上与张汤既造白鹿皮币,问异,异曰:“今王侯朝贺以苍璧,直数千;而其皮荐反四十万,本末不相称。”天子不说。张汤又与异有郤,及人有告异以它议,事下张汤治异。异与客语,客语初令下有不便者,异不应,微反唇。汤奏:“异当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诽。”论死。自是之后,有腹诽之法以此,而公卿大夫多谄谀取容矣。 以上刑法日峻,而颜异诛 天子既下缗钱令而尊卜式,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于是杨可告缗钱纵矣。郡国多奸铸钱,钱多轻,而公卿请令京师铸钟官赤侧,一当五,赋官用非赤侧不得行。白金稍贱,民不宝用,县宫以令禁之,无益。岁余,白金终废不行。是岁也,张汤死而民不思。其后二岁,赤侧钱贱,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废。于是悉禁郡国无铸钱,专令上林三官铸。钱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行。诸郡国所前铸钱皆废销之,输其铜三官。而民之铸钱益少,计其费不能相当,唯真工大奸乃盗为之。 以上赤侧钱及输铜三官,兴利之事八。 卜式相齐,而杨可告缗遍天下,中家 以上大抵皆遇告。杜周治之,狱少反者。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监分曹往,即治郡国缗钱,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于是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产业,而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用益饶矣。益广关,置左右辅。 以上杨可告缗,即郡国治缗,兴利之事九 初,大农管盐铁,官布多,置水衡,欲以主盐铁。及杨可告缗钱,上林财物众,乃令水衡主上林。上林既充满,益广。是时,越欲与汉用船战逐,乃大修昆明池,列观环之,治楼船高十余丈,旗帜加其上,甚壮。于是天子感之,乃作柏梁台,高数十丈。宫室之修,由此日丽。乃分缗钱诸官,而水衡、少府、大农、太仆各置农官,往往即郡县比没入田田之。其没入奴婢,分诸苑养狗马禽兽,及与诸官。诸官益杂置多,徙奴婢众。而下河漕度四百万石,及官自籴乃足。 以上官多、奴婢众,耗财所忠言:“世家子弟富人,或斗鸡走狗马,弋猎博戏,乱齐民。”乃征诸犯令,相引数千人,命曰“株送徒”,入财者得补郎。郎选衰矣。 以上株送徒入财,兴利之事十 是时山东被河灾,及岁不登数年,人或相食,方一二千里。天子冷之,诏曰:“江南火耕水耨,令饥民得流就食江、淮间。”欲留之处,遣使冠盖相属于道,护之;下巴蜀粟以振之。 以上振山东之灾,耗财 其明年,天子始巡郡国。东渡河,河东守不意行至,不办,自杀。行西逾陇,陇西守以行往卒,天子从官不得食,陇西守自杀。于是上北出萧关,从数万骑,猎新秦中,以勒边兵而归。新秦中或千里无亭徼,于是诛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牧边县,官假马母,三岁而归,及息什一,以除告缗,用充仞新秦中。既得宝鼎,立后土、太一祠,公卿议封禅事。而天下郡国皆豫治道桥,缮故宫,及当驰道县,县治官储,设供具,而望以待幸。 以上巡幸天下,耗财 其明年,南越反,西羌侵边为桀。于是天子为山东不赡,赦天下,因南方楼船卒二十余万人击南越,数万人发三河以西骑击西羌,又数万人渡河筑令居。 以上击南越、西羌,筑令居,耗财 初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戍田之。中国缮道馈粮,远者三千,近者千余里,皆仰给大农。边兵不足,乃发武库工官兵器以赡之。车骑马乏绝,县官钱少,买马难得,乃著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吏,以差出牝马。天下亭亭有畜牸马,岁课息。 以上出牝马课息,兴利之事十一 齐相卜式上书曰:“臣闻主忧臣辱。南越反,臣愿父子与齐习船者往死之。”天子下诏曰:“卜式虽躬耕牧,不以为利,有余辄助县官之用。今天下不幸有急,而式奋愿父子死之,虽未战,可谓义形于内。赐爵关内侯,金六十斤,田十顷。”布告天下,天下莫应。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击羌、越。至酎,少府省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余人。乃拜式为御史大夫。式既在位,见郡国多不便县官作盐铁,铁器苦恶,贾贵,或强令民卖买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贵,乃因孔仅言船算事。上由是不悦卜式。汉连兵三岁,诛羌,灭南越。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且以其故俗治,毋赋税。南阳、汉中以往郡,各以地比给初郡,吏卒奉食币物,传车马被具。而初郡时时小反杀吏,汉发南方吏卒往诛之,间岁万余人,费皆仰给大农。大农以均输调盐铁助赋,故能赡之。然兵所过县,为以訾给毋乏而已,不敢言擅赋法矣。 以上开置初郡,耗财 其明年,元封元年,卜式贬秩为太子太傅。而桑弘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尽代仅管天下盐铁。弘羊以诸官各自市,相与争,物故腾跃,而天下赋输或不偿其僦费,乃请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县置均输盐铁官,令远方各以其物贵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置平准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召工官治车诸器,皆仰给大农。大农之诸官,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即卖之,贱则买之。如此,富商大贾无所牟大利,则反本,而万物不得腾踊,故抑天下物,名曰平准。天子以为然,许之。 以上平准,兴利之事十二 于是天子北至朔方,东到太山,巡海上,并北边以归。所过赏赐,用帛百余万匹,钱金以巨万计,皆取足大农。弘羊又请令吏得入粟补官,及罪人赎罪;令民能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复终身,不告缗。他郡国各输急处,而诸农各致粟山东。 以上入粟补官赎罪,兴利之事十三 漕益岁六百万石。一岁之中,太仓、甘泉仓满,边余谷,诸物均输,帛五百万匹,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于是弘羊赐爵左庶长,黄金再百斤焉。是岁小旱,上令官求雨,卜式言曰:“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肆,贩物求利。烹弘羊,天乃雨。”是时弘羊固未死也,借卜式恶詈之言作结,若弘羊业已烹杀者然,此太史公之褊衷耳。 太史公曰:农工商交易之路通,而龟贝金钱刀布之币兴焉。所从来久远,自高辛氏之前尚矣,靡得而记云。故《书》道唐、虞之际,《诗》述殷周之世,安宁则长庠序,先本绌末,以礼义防于利,事变多故而亦反是。是以物盛则衰,时极而转,一质一文,终始之变也。 以上言安宁则尚礼义,多故则尚财利,自古已然《禹贡》:九州各因其土地所宜、人民所多少而纳职焉。汤武承弊易变,使民不倦,各兢兢,所以为治,而稍陵迟衰微,齐桓公用管仲之谋,通轻重之权,徼山海之业,以朝诸侯,用区区之齐显成霸名。魏用李克,尽地力,为强君。自是之后,天下争于战国,贵诈力而贱仁义,先富有而后推让。故庶人之富者,或累巨万;而贫者或不厌糟糠。有国强者,或并群小以臣诸侯;而弱国或绝祀而灭世。以至于秦,卒并海内。 以上言战国及秦专尚富强 虞、夏之币,金为三品:或黄,或白,或赤;或钱,或布,或刀,或龟贝。及至秦中,一国之币为三等:黄金以溢名,为上币;铜钱识曰“半两”,重如其文,为下币。而珠玉、龟贝、银锡之属,为器饰宝藏,不为币,然各随时而轻重无常。于是外攘夷狄,内兴功业,海内之士力耕不足粮饷,女子纺绩不足衣服。古者尝竭天下之资财以奉其上,犹自以为不足也。无异!故云:事势之流,相激使然,曷足怪焉! 以上借秦皇以刺汉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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