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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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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昂曰:钟繇之书,点画之间多有异趣,可谓幽深无际,古雅有余。秦汉以来,一人而已。右军字似左传,大令字似庄周。山谷为此言,亦犹东坡以杜子美比司马迁,以江瑶柱比荔枝也。墓田丙舍,其钟元常之懿乎?霜寒阮生,其王右军之奥乎?李阳冰庶子泉铭、怡亭刻名、二世之诏,无是过也。 李嗣真云:黄庭经象飞天仙人,洛神赋象凌波神女。 续书品云:乐毅论小中有楷,黄庭经楷中有小;东方赞五分中有楷方丈,洛神赋方丈在五分中;力命篇三分画五分字,曹娥碑五分画四分字。 张长史千字文数字,四明屠真卿家藏古帖有之。又有苏才翁所补,亦怪逸可喜云。 索征西笔短意长。今人作字大概笔多而意不足。观秘阁续帖中月仪帖可见。 晋贤草体虚淡萧散,此为至妙。惟献之绾秋蛇为文皇所笑。至唐张旭怀素,方作连绵之笔,此黄伯思、姜尧章之所不取也。 薄绍之书,放纵快利,笔道流便,二王之后,略无其比。 古草书赋云:杜度之后,以张为祖,以卫为父,索、范伯叔也,二王可为兄弟,薄为庶息,羊为仆隶。其言似夸,然确论也。 智果书合处不减古人,然时有僧气可恨。古人所以贵于人品高也。 徐浩云:虞得王之筋,褚得王之肉,欧得王之骨。夫鹰隼乏彩而翰飞戾天,骨劲而气健也;翚翟备色而翱翔百步,肉丰而力沉也。若藻曜而高翔,书之凤皇矣。欧虞为鹰隼,褚薛为翚翟,书之凤皇,非右军而谁! 陈景元评欧阳询字云:世皆知其体方,而不知其笔圆。亦可为欧之阐幽也。 米元章目柳公权书为恶札。如玄秘塔铭,诚中其讥。若阴符经序,昔人评为柳书第一,实存晋韵。下此则冯宿碑亚于庙堂碑,非玄秘塔铭可同日观也。紫丝靸帖亦佳,比之颜当出其上。而世未有信予此说者,何所见之不同乎! 书法之坏,自颜真卿始。自颜而下,终晚唐无晋韵矣。至五代李后主,始知病之,谓颜书有楷法而无佳处,正如叉手并足如田舍郎翁耳。李之论一出,至宋米元章评之曰:颜书笔头如蒸饼,大丑恶可厌。又曰:颜行书可观,真便入俗品。米之言虽近风,不为无理,然能言而行不逮。至赵子昂出,一洗颜、柳之病,直以晋人为师,右军之后,一人而已。 荣咨道云:褚遂良、薛稷、柳公权,不过名书,未得为法书也。 李北海书云麾将军碑为第一。其融液屈衍,纡徐媚妍,一法兰亭。但放笔差增其豪,丰体使益其媚,如卢询下朝,风度闲雅,萦辔回策,尽有蕴藉,三郎顾之,不觉叹美。云麾碑刻在长安良乡县,石拓本远不如也。今长安碑已亡,惜哉! 张旭妙于肥,藏真妙于瘦。然以予论之,瘦易而肥难。扬子云曰:女有色,书亦有色,试以色论。诗云:硕人其颀。左传云:美而艳。艳,长大也。汉书载昭君丰容靓饰,唐史载杨妃肌体丰艳。东坡诗:书生老眼省见稀,画图但怪周昉肥。知此可以论字矣。 吕总云:怀素挥毫掣电,随手变化。 李白在开元间不以能书名,今其行草,不减古人。龙江梦余录载其二帖是也。 郑子经论张即之、陈谠之书曰:速无为,所染如深焉,虽卢扁无所庸其灵矣。然则其自知耶?知则不为,此论足以砭俗。 倪止父云:东坡多卧笔,鲁直多纵笔,米老多曳笔。 山谷云:米元章书如快剑斫阵,强弩射札,然势亦穷,此似仲由未见夫子时气象耳。米尝评黄庭坚为描字,亦是好胜遇敌也。米元章评蔡襄书如少年女子,访云寻雨,体态妖娆,行步缓慢,多饰铅华。 苏子美似古人笔劲,蔡君谟似古人笔圆。劲易而圆难也。美而病韵者王著,劲而病韵者周越,著高于越多矣。王著,成都人,宋初为侍书。今之智永千文,著所补也,亦可乱真,无迹可寻。 徐浩书固多精熟,无有异趣,殆如倚市之倡,涂抹青红,反令人赠金皱眉也。 东坡云:君谟小字,愈小愈妙;曼卿大字,愈大愈奇。李西台字出群拔萃,肥而不剩肉,如世间美女,丰肌而神气清秀者也。不然,则是世说所谓肉鸭而已。其后林和靖学之,清劲处尤妙,此盖类其为人。东坡诗所谓:诗如东野不言寒,书似西台差少肉。可与和靖传神矣。 虞文靖公曰:大德、延祐之间,称善书者,必归巴西、渔阳、吴兴。巴西谓邓文原,渔阳谓鲜于枢,吴兴谓赵子昂也。以二人先于赵者,以齿叙耳。邓书太枯,鲜于太俗,岂能及子昂万一耶!文靖他日又曰:魏、晋以来,善书者未尝不通六书之义。吴兴赵公之书冠天下,以其深究六书也。此评始为的论。 王延之曰:勿欺数行尺牍,即表三种人身。言其难工也。 张怀瓘书继以章草,新意颇多。 有人问庄孔旸曰:张汝弼草书何如?孔旸曰:熟到极处,俗到极处。识者以为知言。 黄山谷云:近时士夫罕得古法,但弄笔左右缠绕,遂号为草书。盖前世已如此,今日尤甚。张东海名曰能草书,每草书,凿字以意自撰,左右缠绕如镇宅符篆。文徵明尝笑之云:草书集韵尚未经目,何得为名书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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