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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姻缘有定老道士执柯 玄法无边呆汉子念佛(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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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曦仔细盘问小翠子,要小翠子说出师傅姓名来。小翠子道:“我师傅是一个老婆婆,究竟叫甚么名字,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刘曦露出诧异的样子,问道:“怎么还有一个老婆婆呢?不是送你回船的那个道人吗?”小翠子道:“不是,那道人也称呼我师傅为师母。” 刘曦道:“当日将你从黄鹤楼下引去的,是不是那道人呢?”小翠子道:“是。”刘曦又问道:“他当时如何将你引去?带你到甚么地方?三年中如何生活?他所谓一艺已成,究竟是甚么艺?你何妨从头细说给我听听?” 小翠子听了,低下头很着急的神气;忽向刘曦跪下来,叩头说道:“求恕我无状,我临行时,师傅曾一再吩咐,不许我将三年中情形对人泄漏。”说时回头望着刘恪道:“师傅只教我来对你说,你师傅在嵩山等你,须赶紧前去,免致错过。” 刘恪听了小翠子的际遇,又见她出落得丰姿秀丽,举止温文,不知不觉的就动了一种爱慕之念。他两人当日在一块儿的时候,情意原甚投合;只因那时两人的年龄都太幼稚,加以处境的关系,不能表示相爱之意。此时刘恪心中既萌爱念,便随口问小翠子道:“我去嵩山,你去那里呢?”小翠子见刘恪突然问出这话,不由得羞红了脸,半晌说道:“你问我去那里干甚么?我自有我的地方去。”刘恪也自觉这话是问得太唐突了,很忸怩的说道:“我因那道人曾说,特地送你来给我做个帮手,所以问你这话。” 刘曦连忙问刘恪道:“你还是要往别处去吗?你知道自你走后,你母也曾日夜哭泣么?我的前途,就为你放走了傅癞子受了处分。只是虽受处分,若不是为你走掉了,我也不至灰心丧气,自愿退休。我丢官本不算事,然因为没了你才丢官,即此便可想见我为你的伤感了。”旋说旋红了眼,掉下泪来。刘夫人在后舱里听着,也哭起来了。 刘恪心想:我原为要报答他两老提拔我,及三年教养之恩,疑心武温泰是希图劫夺,所以雇船跟随下来;本来只打算在暗中保护,遵师傅的吩咐不敢露面的,想不到弄成这个局面,使我不能不露面。于今他两老既是这般情形,我若决然不顾,抽身竟去,固是使他们太难堪,而我心里也实不忍;待不急去罢,胡师傅又在嵩山等我,岂可错过时机! 他心里虽这么想着,口里却安慰刘曦道:“儿子去嵩山,并不是一去不回的。因师傅吩咐了须前去会面,不敢不去;但是一有机会,仍得回来长侍膝下。聚散是人生不可免的事,这是用不着伤感的。” 刘曦叹道:“你果能去了又来,我自用不着伤感;所虑的就是你一去不回,使我白费精神,终归一场没结果呢!” 刘曦说到这里,忽有一个丫头出来,说夫人请他到后舱说话。刘曦起身进后舱,好一会,才出来对武温泰道:“你这回虽非有意跟来保护我,然若不是因有你的船跟着开头,我少爷也十九不至跟来;所以这回的事,你的功劳最大。我代你着想,全家在江湖上卖艺餬口,固是下流没有好收场的事;就是像现在这般贩卖各处土货,东飘到西,西流到东,本小利微,究竟能赚的多少?并且全家寄居在江河里,终年处风波之中,也很辛苦,也很艰险。我看你虽是个从下流出身的人,性情倒还不甚恶劣。我很有心帮助你,使你成立一个家业,不知你的意思怎样?” 武温泰慌忙称谢道:“小人就因大老爷赏赐银钱,得免全家流落江湖之苦,近年来真是心中说不出的感激;于今又要成全小人的家业,小人岂有自外生成之理?” 刘曦点头笑道:“你既情愿,就从此送我回家乡去。你这女儿虽是甚好,然吃亏生长在你这种家声中,那怕生得再好些,要择乘龙快婿,也是难事。因为习俗如此,男女婚嫁,须要门当户对;你这种门户,如何能和世家大族结亲呢?像你这样的女儿,若胡乱嫁给没来头没出息的人,委实可惜。你女儿的师傅既说了特地送他来,给我家少爷做个帮手,可知他与我家少爷有缘;我打算和你们结成这门亲戚,不知你心下怎样?” 刘恪、小翠子两人听了甚么话,都羞得低头避过脸去。武温泰答道:“小人就因门第寒微,不敢存高攀的念头;但是大老爷不嫌贫贱,小人还有甚么话说?”刘曦喜道:“既是如此,你我一言为定便了。彼此已结成了亲戚,此后称呼,便用不着甚么小人、大老爷了!”刘曦这番举动,原是刘夫人出的主意,因恐怕刘恪去了不肯再来;看刘恪的情形,知道很有爱慕小翠子之意。便是就小翠子师傅吩咐的言语看来,也可以料定他两人应成夫妇;能将小翠子留在身边,自不愁刘恪去了不回。刘夫人把这主意对刘曦商量,所以刘曦有这番举动! 刘恪正在动念爱慕小翠子的时候,见自己义父如此成全,心中自然感激;只是心里一想起自己的大仇未报,若跟着义父回山东原籍,成立了家室;光阴易过,等到我有报仇的时机,只怕那朱宗琪的骨殖都已朽了! 刘恪一思量到这上面,心里又委决不下了。忽转念一想道:“现放着胡师傅在嵩山等我前去,我怎不去找他商量呢?于今岂是我贪恋女色的时候?”当下如此想罢,即上前向刘曦说道:“蒙父亲的恩典,替儿子娶媳妇,儿子不敢不遵;不过儿子的师傅在嵩山,吩咐儿子赶紧前去,不能错过。好在武家父女都会武艺,父亲又有心成全他,这一路保护回山东,沿途料无妨碍,儿子可以安心到嵩山去。但求师傅没有事情教儿子担搁,不久即可赶到山东来,以便朝夕侍奉;此时却不敢久留了。” 小翠子在旁插口说道:“少爷尽管放心快去,我师傅就恐怕你耽搁误了大事,再三吩咐我催促。这里由我同行,绝无差错!”刘恪听了,即向义父、义母拜别。刘曦夫妇也知道挽留不住,只得洒泪望着刘恪上岸扬长去了。这里有武温泰一家人护送,安然到了山东。刘曦虽不是贪墨之官,然在宦途多年,也有不少的积蓄;回籍后便略分了些田地房产给武温泰,俨然是刘府的亲戚了。 两家才居处停当了,这日小翠子忽对武温泰说道:“我师傅打发我动身回来的时候,曾说我终身是要跟刘家少爷去建功立业的。于今刘家少爷到嵩山去了,不知道甚么时候回来?我住在这里,有何事业可做呢?与其坐在家中光阴虚度,不如也去河南嵩山玩玩。” 武温泰吃驽道:“这是甚么话?你于今虽未出阁,然已是刘府的媳妇了。一个幼年女子,如何好独自出门行走?并且此去河南嵩山,千里迢迢,不老练的男子,尚且不敢一个人行走;何况你是个姑娘!刘家少爷去嵩山会他师傅,是从大刀河动身去的,早已师徒见了面,不知又走到甚么所在去了;你即算大胆走到嵩山去,你知道刘家少爷会在那里等你么?你这小妮子真胡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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