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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诋神拳片言辟邪教 吃大鳖一夜成伟男(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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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联魁见过了礼,坐下来说道:“本多久就应来给霍爷请安,只因穷忙事多,抽身不得。这回奉了韩大哥的命,特地到这里来,一则给霍爷请安,二则要请霍爷出山,大家干一番事业,好名垂千古。”霍俊清听了这二则的话,更觉得稀奇,猜不出要请自己去,干什么事业?如何名垂千古?忍不住笑着问道:“韩大哥是谁?有什么事业可干?”解联魁装模作样的,举着大拇指说道:“霍爷竟不知道韩起龙大哥吗?他就是大阿哥跟前的第一个红人,义和团的魁首。”霍俊清摇头道:“不知道,什么叫做义和团,干什么事的?” 解联魁大笑道:“原来霍爷尚不知道我们义和团,是干什么事的,这就难怪不知道我韩起龙大哥了。说起我们义和团的好处来,霍爷必然高兴出山,大家帮扶做事。我们义和团,第一就是扶清灭洋。于今洋鬼子来的不少,都是想侵夺我大清江山的,他们的枪炮厉害,做官的带兵的全怕了他们,敌他们的炮火不过。我韩起龙大哥的神通广大,法力无边!那怕洋鬼子的枪炮厉害,只要韩大哥喊一句,枪炮自然封住了,再也打不响。若是洋鬼子行蛮去开枪炮,枪炮不是炸了,就得反转去打他们自己的人。韩大哥在端王宫里,试过了无数次,枪炮都试炸了。这是大清合当兴隆,洋鬼合当灭亡,才天降英雄,有韩大哥这种人才出世。 “于今大阿哥也是我们的人,每天从韩大哥学习神拳,寻常三五十人,也近大阿哥不得。霍爷不知道韩大哥,韩大哥却知道霍爷,也是一个立志扶清灭洋的英雄,又会得一身好拳脚,并知道我认识霍爷,所以特派我来,请霍爷同去北京。韩大哥目下在端王宫里,陪伴大阿哥,学习神拳。韩大哥曾吩咐我,霍爷一到,他就引见端王。这是我们要干大事,要名垂千古的好门道,霍爷千万不要错过了。” 霍俊清听了,料知是白莲教一类的邪术,他的胸襟,是何等正大的人,这类无稽邪说,那里听得入耳。只微微的笑了一笑道:“承解大哥远来的好意,感激得很,但是我生性愚拙,素来不知道相信有什么神灵,我学习拳脚,尤其是人传授的,更不相信有什么神拳。如有会神拳的人,敢和我的人拳较量,我随时随地,皆可答应他,不怕他的神拳厉害。大清的江山,用不着我们当小百姓的帮扶,洋鬼子也不是我们小百姓可以灭得了的,就烦解大哥,回京道谢姓韩的,我霍元甲是一个做小买卖的人,只知道谋利,不知以替国家干大事。”解联魁见霍俊清说话的神气很坚决,并露出轻视义和团的意思,料知再说无益,乘兴而来,只得败兴而去。 解联魁作辞走后,农劲荪问道:“这后生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他的?”霍俊清长叹了一声道:“说起这后生的父亲来,倒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你因十年前,在北方的时候少,所以不曾听说解奎元的名字。”农劲荪道:“解奎元吗?不就是山东曹州府人解星科么?”霍俊清连连点头应是道:“你原来也知道他么?”农劲荪道:“我只听人说过这解星科的名字,却不知道他的履历。怎见得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霍俊清道:“解星科的武艺,原没什么了不得,就是天生的神力,少有人能及得他。我和他是忘年交,承他的情,很瞧得起我,他的履历,我完全知道。他十六岁的时候,并不曾跟人练过把式,也没多大的气力。一日因在乡里行走,拾了一只三条腿的大甲鱼;少年人贪图口腹,他家里又很节俭,轻易没有荤鲜进口,拾了那只大甲鱼,虽然只有三条腿,却又不舍得丢了。 “谁知将那甲鱼煮食之后,这夜睡在床上,就觉得浑身胀痛,四肢好像有人用力拉扯,闹得一夜不曾安睡。次早起来,身上的衣服,紧贴着皮肉,彷佛被水浸湿了一般。当时也不在意,及下床穿鞋,小了半截,那里穿得进去呢?这才吃了一惊,以为两脚肿了。站了起来,一伸头顶住了床架,原来一夜工夫,陡长了一尺八寸。他的身躯,本来就不小,这一来,更高大得骇人了。膀膊的气力,也大得无穷,他家喂猪的大石槽,有六七百斤,他用三个指头夹起来,和寻常端茶饭碗一样。遇见两牛相闹,他一手握住一条牛的角,往两边一分,两牛的角,登时都被折断了。 “他二十岁的时候,他父亲给他娶老婆,正在贺客盈门的时候,忽来了一个老和尚,拦大门坐下,口称要化缘。解家帮办喜事的人,给和尚的钱,嫌少了,给和尚的米,嫌糙了,弄得一般人都气忿不过,动手想把和尚撵开,那和尚就如在地上生了根的一般,再也撵他不动。解星科在里面,听得门口吵闹,跑出来看,见许多人撵一个和尚不动,一时兴起,伸手提住和尚的臂膊,掼了一丈开外,和尚脚才着地,就一跃仍到了解星科面前,合掌说道:‘我久闻名你的神力,固是不虚,我想收你做个徒弟,传授你的本领,你若肯从我学习,包管你的功名富贵,都从这里面出来。’ “解星科这时,已请了一个赵姓的教师,在家教习拳脚,那姓赵的是曹州有名的赵铁膀,两条膀子坚硬如铁,自称是少林嫡派,解星科已从他练了两年,这日徒弟娶老婆,师傅自然上座,解星科听了老和尚的话,看老和尚的神采,确是较寻常的和尚不同。心想他被掼了这么远,一着地就跃了转来,本领必是不错的,何不且请他进去?他的本领,若在赵师傅之上,我就从他学习,岂不甚好? “当下就把那和尚请了进去,赵铁膀见了,心里自然不快活。又有些欺那和尚老迈,定要跟和尚较量,不容和尚不答应,于是就在筵席上,动起手来。赵铁膀那是和尚的对手,被和尚点伤了一只铁膀,狼狈不堪的去了。解星科便做了那和尚的徒弟。那和尚是蒙阴人,法名叫做慈舫,解星科从和尚学了五年,原有那么大的气力,加以七八年的功夫,即不好也很有可观的了。他有个舅父,在安徽当营官,他想投行伍出身,二十八岁上,就到安徽,依他的舅父。 “那时是裕禄做安徽巡抚,解星科到安徽不上半年他舅父便委他当排长。裕禄是个旗人,宠幸一个兔子,名叫小安子。小安子那时才得一十六岁,生得艳丽异常;裕禄没有小安子,不能睡觉。小安子既得裕禄这般宠幸,骄蹇的了不得;有人贿托他向裕禄关说什么,不愁裕禄不听。寻常州县官儿,稍有不如小安子的意,只须小安子在裕禄跟前,撒一回娇,那州县官儿的位置,就靠不住了。因此司道以下的官员,见了小安子,都得上前请安,安徽人都呼小安子为小巡抚。 “小安子平常出来,在街上行走,总得带领十多个巡抚部院的亲兵。这日西门火神庙唱戏,看戏的人,挤满了一庙。小安子也带了十几个亲兵,到庙里看戏。那庙里唱戏的时候,戏台下面的石坪里,照例摆着两排很长的马櫈,给看戏的人坐。中间留出一条两尺来宽的道路,供坐在马櫈上的人出入,免得绕着弯子走两边,中间那条道路上,是不许站人的。小安子到得庙里,见两边许多马櫈上,坐的全是些小百姓,腌臜极了!他那种娇贵的身体,怎肯和一般腌臜小百姓同坐?也顾不得中间的道路,是要供人出入的,就往当中一站。十几个亲兵,左右前后的拥护着,把那条道路,填塞得水泄不通。他还觉得不舒服,一脚立在地下,一脚跷起来,踏在马櫈的当儿上,肘抵着膝盖,手支着下巴,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朝台上望着。 “一般小百姓要进来的,见有一大堆巡抚部院的亲兵,挡住道路,就立在外面,不敢进来。要出去的也是如此;坐在小安子踏脚那条马櫈上的,更是连动也不敢动一动。有两个戏瘾大的冒失鬼,立在外面,听得锣鼓声喧,忍不住进来看,硬着头皮,想从许多亲兵丛中穿过,那知才走近五六尺远的地点,就被几个亲兵抢过去,将冒失鬼抓着,拳足交下,混账忘八羔子骂得狗血淋头,是这么打骂了两个,谁还敢上来,讨这苦吃呢?为他一个人图看戏舒服,弄得满庙的人,都诚惶诚恐的,惟恐触怒了他。 “这时却恼怒了解星科,凑巧他坐的马櫈,就是小安子踏脚的那条,眼见了这种情形,年轻人气盛,那里再忍耐得住?忽地立起身来,故意挨到小安子跟前,伸出那巨灵掌,在小安子跷起的那条腿上,拍了一下道:“借光借光,让一让我好出去,这儿不是你站的地方。”小安子的腿,除了裕禄而外,岂是旁人可以随意拍的,当下也不顾解星科是有意来寻衅的,随用抵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举起来想打解星科的耳光。” 不知解星科怎生对付,且俟第十六回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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