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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九年湖广乡试程录(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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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一首、论一首、策三道) △湖广乡试录序 崇祯九年秋八月,湖广大比士,上俞礼官请,命编修臣伟业偕给事中臣玫往典试事。臣材质暗薄,皇上拔置侍从,夙夜畏栗,弗克奉称。今奉诏命臣录楚士,臣惧任之不胜,然楚之多材,于何蔑有,臣其敢弗力?臣惟《大雅》文王作人,《棫朴》之五章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未有纲纪正而不收四方之才者也。文王纲纪四方,多士趣之。其伐崇墉也,“是类是祃,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未有纲纪正,人材得,不收四方之功者也。 今国家以天下之士而一之于学,以天下之士之学而一之于道。道者,行于己之谓德,适于人之谓材,比于事之谓艺,通于变之谓术。故士有志行清白,执节淳固以为道者,有宽溥善谋,刚毅多略以为道者;士有通达经术,多闻内植以为道者,有明习法令,治烦去惑以为道者;士有进退揖让,比礼节乐以为道者,有奔走御侮,折冲厌难以为道者。上之科令一,而下之材分殊,其何以比天下而同之?曰:汉之数路不及贤良,唐之诸科不及词赋。我国家宠进儒雅,登用俊良,不计口率,不议限年,不束声病是非,不难孤文绝义,举德材艺术之士,而一以帖诵试之。若是者岂文焉已乎?曰:凡以为道尔。道者,文亦所自生,德材艺术所繇出也。皇上兴化建善,选忠用良,布求士之诏,下责实之令,庶几得文武材以备任使。行射礼,复明法、明算诸条,犹恐教诲之不先,士未必其驯习而服习之也,下之礼官,博咨其议。诸士生明盛之世,应察举之诏,上则有道先扬,次亦曲艺必誓,其何有不感上之恩德而率上之诫令也! 臣闻高皇帝召国子生命之射,为称“文武吉甫”之诗。吉甫,楚产也。宣王之时,荆州、太原皆有寇难,吉甫北伐,方叔南征。美方叔之功者曰:“征伐猃狁,蛮荆来威。”岂以《六月》之师,方叔从吉甫有功、南人慑其先声哉?以楚人定乱功莫有如吉甫者也。楚士矜气谊,负志节,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不避事,不违难;楚兵慓以锐,未尝挫北;楚地名山大川广薮,魁奇瑰达之士生焉。然则求士之文武材称上任使者其莫若楚。楚之先,养繇基之艺,不过下大夫,孙叔敖乘马三年,不知牝牡,楚国以霸。论者以材不如德,艺术不如材。然国家文恬武嬉,二百余年,流寇发难,荆、襄、汉、汝,井堙木刊,天子诏用楚饷十万,以饷楚士之在行者,申、息之北门,诸将之过者以数百,微、卢、庸、濮之师,无不提剑挥鼓,愿为前行,忠孝之所畜,其惟士乎!犹曰文武异用,不在军事,若此者其于道甚不可也。 臣闻之,《诗》曰:“德濆如毛,民鲜克举之,惟仲山甫举之。”又曰:“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楚大夫如杨文定、夏忠靖诸君子,匡危疑,恢王略,身兼数器,有直毅强正之风;杨忠烈持直节,好强谏,触祸患,临死生而不顾:此所谓不畏强御者也,虽贲、育何以过诸!士而为此也,天下士之求行其必于楚矣,士之求材其必于楚矣;而不若是,虽外有俊材过绝于人,臣惧其经术无所师受,伤于德而累于道也。《书·誓》有之:“仡仡勇夫”,“截截善谝言”。说曰:是非君子之勇也,仡仡者,是非君子之言也;截截者,岂诸士之所期也哉?夫简文小诵,拘牵流俗,不以此时佐国家之急,表树行能,与夫乘时斗捷,负能而遗行者,皆道所弗取,功令所必禁。然则诸士服文王之德,辅宣王之功,以无负国家纲纪作人之意,其在斯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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