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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称篇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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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所以为天而化生万物者,太和也,阴阳也,聚散之神也。圣人,体此者也;鬼神,其聚散之几也。 今浮屠极论要归,必谓死生转流,非得道不免,谓之悟道,可乎?自注:悟则有义有命,均死生一天人,惟知昼夜,通阴阳,体之不二 死生流转,无蕞然之形以限之,安得复即一人之神识还为一人,若屈伸乘时,则天德之固然,必不能免;假令能免,亦复何为?生而人,死而天,人尽人道而天还天德,其以合于阴阳之正者,一也。 自其说炽传中国,儒者未容窥圣学门墙,已为引取,沦胥其间,指为大道。 由其不窥圣学,乍于流俗利欲之中闻清脱之说,意为歆动,或遂讥圣学为卑近,或诬圣学为一致,皆所必然。 其俗达之天下,致善恶、知愚、男女、臧获,人人著信。 天下岂有男女、臧获、淫坊、屠肆而可与语上之理?士君子不以为辱而指之为大道,愚矣哉! 使英才閒气,生则溺耳目恬习之事,长则师世儒宗尚之言,遂冥然被驱, 如李习之、赵阅道、张子韶,皆英才也,被其驱而陷于邪,惜哉! 因谓圣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学而知。故未识圣人心,已谓不必求其迹;未见君子志,已谓不必事其文。 近世王氏良知之说正若此,一以浮屠言语道断、心行路绝、迥脱根尘、不立知见为宗。 此人伦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德所以乱,异言满耳,上无礼以防其伪,下无学以稽其弊。 王氏之学,一传而为王畿,再传而为李贽,无忌惮之教立,而廉耻丧、盗贼兴,中国沦没,皆惟怠于明伦察物而求逸获,故君父可以不恤,名义可以不顾。陆子静出而宋亡,其流祸一也。 自古诐淫邪遁之词,翕然并兴,一出于佛氏之门者千五百年,自非独立不惧,精一自信,有大过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间,与之较是非、计得失? 精者研几精求,必求止于至善,惟精而后能一。 释氏语实际,乃知道者所谓诚也,天德也。 既谓之实际,则必实有之而为事理之所自出,唯诚与天德可以当之。空则不实,莽荡虚枵则无际。 其语到实际,则以人生为幻妄,有为为疣赘,以世界为阴浊,遂厌而不有,遗而弗存;就使得之,乃诚而恶明者也。 释氏之实际,大率以耳目之穷,疑其无有者也。生而与世相感,虽厌之,安能离之,虽遗之,安能使之无存!自欺而谓有得,信为实而自谓诚,于人伦庶物不明矣,则固伪而不诚矣。安有诚而恶明者哉! 儒者则因明致诚,因诚致明,故天人合一,致学而可以成圣,得天而未始遗人,《易》所谓不遗、不流、不过者也。 诚者,天之实理;明者,性之良能。性之良能出于天之实理,故交相致,而明诚合一。必于人伦庶物,研几、精义、力行以推致其极,驯致于穷神,则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彼语虽似是,观其发本要归,与吾儒二本殊归矣。 其发本也,下愚厌苦求乐之情;其要归则求必不可得之真空而已。语似是者,谓戒邪淫、杀、盗之类。 道一而已,此是则彼非,此非则彼是,固不当同日而语。 后世陆子静、王伯安必欲同之。 其言流遁失守, 始以白骨微尘为观,不可行则转曰事事无碍。 穷大则淫, 无量无边,凭空为猖狂之语。 推行则诐, 为人之所不为,不为人之所为。 致曲则邪, 下而以金银琉璃诱贪夫,以地狱饿鬼怖懦夫,以因果诱布施,不耕坐食。 求之一卷之中,此弊数数有之。 欲自回互,成其妄说故也。 大率知昼夜阴阳,则能一性命;能知性命,则能知圣人,知鬼神。彼欲直语太虚,不以昼夜阴阳暴其心,则是未始见易; 西域愚陋之民,本不足以知性命。中国之儒者,抑不能深研而体验之,而淫于邪说。故闻太虚之名,则以为空无所有而已,明则谓之有,幽则谓之无,岂知错综往来,易之神乎! 未始见易,则虽欲免阴阳昼夜之累,末由也已。 彼欲免累者,怖死而已,故欲无生。阴阳昼夜,本非累也;见为累,安能免乎! 易且不见,又乌能更语真际! 易,感之神也。真际,性之体也。 舍真际而谈鬼神,妄也。 其言鬼神也,无异于淫巫之陋。 所谓实际,彼徒能语之而已,未始心解也。 正蒙一编,所以发实际之藏也。 《易》谓“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者,谓原始而知生,则求其终而知死必矣,此夫子所以直子路之问而不隐也。 始终,非有无之谓也;始者聚之始,日增而生以盛,终者聚之终,数盈则日退而息于幽。非有则无以始,终而无则亦不谓之终矣,所自始者即所自终。故夫子令子路原始以知终,非拒其问之不切而不告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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