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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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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世揚〗 米脂惠世揚元儒。萬曆甲辰進士。歷刑部右侍郎。李自成故牧卒。嘗給事世揚之門。及僭位。思世揚。語人曰。得惠先生來。則幸甚。因致書世揚。即至。拜右平章事。時左平章牛金星也。世揚擁大轎。揚揚出入。亡何。自成敗走。世揚從北兵入燕。三年不見用。或閔其困。奏世揚先朝夙望。今年老。如未用。當放歸。毋令索米長安也。攝政王從之。世揚還里。綏德副總兵王永強作亂。劫世揚從軍。流掠富平。敗于米原鎮。永強自縊。世揚不知所終。 〖辰州杜烈女詩并自序〗 余辰之城南杜氏女也。父偕公。母姜氏。生余一女及兄弟兩人。母孕余之夕。夢一女子玉聲璆然。向母而揖。自號英臺小姐。欲租居數載。母覺而孕。及期生余。遂名小英。父母因愛之。余姨母適郭東王氏。素巨族。善刺繡。早寡。余每就姨學之頗工。余舅氏姜伯仁。邑庠博士也。余祖與父俱博士員。舅氏嘗過弄余。喜余聰。欲訓之。余母喜而聽之。迎舅于家之小園挹涼軒。取古今烈女閨訓。逐一詳誨。其古文詩歌。例皆烈女節婦語錄。他不敢從。余嘗讀木蘭記逮黃崇嘏傳。莫不心訝。以為女子混跡男兒。縱完璧亦藏身危險。切切非之。甲午王師掃蕩。辰以左右舉足實難兩全。余母携之入山累月。適王師大括山。窮崖絕壁。鳥飛不及者。扳援而上。余為小軍所獲。當求死不得。小軍進之主帥。主帥將圖不免。余含淚跽曰。此身敢不相依。奈母昔年病。余嘗設有誓。期為母齋持三年報本。今已兩載十月矣。尚差兩月。倘將軍能寬我。俟回向完。沐浴薰衣。以充下陳。所甘心也。不然。惟祈一死。將軍姓曹。亦有母。事之至孝。聞余言淚下。竟如約。蓋洋洋洞庭。余非不能死也。忍以一片丹心。投之荒煙野水中。遂無知者。時當大比。楚賢士大夫俱集黃鶴白雲間。即節鉞楚與鎮撫楚者。或具特識。且余里應選者亦必有人。是日六月廿四日也。主帥晨起以一鏡贈余。余拜受。私祝曰。彼求鏡圓。吾恐鏡破耳。主帥素憐余。不欲閉之舟中。以漢上一室相儲。日午。余自知不免。因復語主帥曰。感君恩。寬至此。恨含報無地。但余粗知筆墨。昔不敢言。今不再隱矣。余母為他軍投之湖畔。今余與汝好合。骨肉之情。寧忍恝乎。敢借紙一幅。作祭文。江上弔之。祭畢。則終身偕老矣。主帥諾。以紙筆給之。余私笑曰。非祭母也。實自作絕命詞以傳此千古傷心事耳。因賦詩十絕。以油衣一幅。納之胸前。至晚。臨江祭母。滔滔大江東去。或得與波上下以免一身之辱耳。江神有靈。擁余于怒濤驚浪中。得傳不朽。亦非敢望也。絕命詩十首。 家鄉一別不勝情。此日含羞到漢城。忽聽將軍搜括令。教人焉敢惜餘生。 征帆又說過雙孤。掩淚聲聲卻夜烏。葬入江魚波底去。不留青塚在單于。 骨肉親辭弟與兄。依人千里夢長驚。歸魂欲返家園路。報到雙親已不生。 厭聽胡兒帶笑歌。幾回腸斷嶺猿多。青鸞有意隨王母。空教人間設網羅。 遮身猶是舊羅衣。夢到瀟湘何日歸。遠涉風濤誰作伴。深深遙祝兩靈妃。 生小伶仃畫閣時。讀書曾□母兄師。濤聲夜夜悲何極。猶記挑燈讀楚詞。 閑時閨閣惜如珍。何事牽裾逐水濱。寄語雙親休眷戀。入江猶是女兒身。 生平猶是未簪笄。自投江瀾歎不齊。河伯有心憐薄命。東流直繞洞庭西。 影照江干可勝悲。永辭鸞鏡斂雙眉。朱門空許成秦晉。死去相逢總不知。 圖史當年強解親。殺身自古欲成仁。簪纓雖愧奇男子。猶勝王朝共事臣。 〖陳簡肅〗 歸安陳簡肅(雍)。隃冠登弘治進士。在京邸見鼠穴豎一薪。偶坎之。得書二帙。俱兵遁之術。讀之神解。遂諳土火二遁。後官□□。剿峝夷。出入矢刃間。有驗。巡撫南贛三月。晉大理寺卿。王陽明代鎮。告之曰。寧藩必叛。宜備之。在棘寺。嘗署刑部。閱囚有僧九人。公素不喜僧。訊時。俱杖斃。逾二日。頻見僧為祟。尋卒。年五十二。子應和。隆慶進士。歷河南布政使。于祕書不解矣。應和長子(某)狂易。焚其書。簡肅公曾孫冰遠說。 〖九螭玉樽〗 崇禎己卯冬。錢塘朱方伯本吳。以兵備商州。嘗塹地三丈餘。得古塚。有髑髏如斗。旁劍一。金甲數葉。又九螭玉樽一。血漬斑剝。五色皆備。朱珍之。今不存。 〖神廟遺事〗 大內牡丹盛開。神廟思以瓶注之。偶江陰民有一均州瓶。高數尺許。欲得十金。或笑之。忽內官覓進。上喜問價。奏曰二百金。上諭內官先給百金。如未肯。再給五十金。後得之。神廟寵李敬妃。妃死。上簡括其房闥。得一床。究問何來。曰。石尚書所進。上大怒。即除卻所服飾。決意誅石星矣。神廟侍太后最恭篤。梓宮殯殿產蓮花九枝。神廟問內侍曰。外間說我字若何。對曰。甚是寶愛。上曰。老氏云。知美之為美。于是絕不復書。 御史劉光復既逮。褫帶落內侍手。上顧見之曰。此劉御史帶也。御史何在。對曰。在朝房候旨。上曰。送還他去。 〖三途並用〗 三途並用。謂科、貢、吏也。近來人多不知。以甲科、鄉科、歲貢當之。非也。 〖試部曹〗 泰和郭子章曰。南京工部後庫多貯舊卷。查洪武年間案卷。與今無異。特有試郎中、試員外、試主事等官。其都吏令史俱用花押。視尚書花押不甚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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