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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趙璞〗

  廣寧門(元彰義門。俗因之)在外城西南。門外天寧寺。正統七年重建。塔輪壯麗。內侍趙璞連城逃禪于此。嘗值之。問以遺事。云懿安張皇后被難。謂偽將劉宗敏曰。國母也。毋自辱。送歸外戚張氏。張氏母同懿安皇后投環死。因附德陵。先太子被脅東出師。勞憊。薨于三河。其後入燕。入金陵。俱偽也。如果太子更入燕。何為。豈仍有千秋之望哉。必不然矣。此不過狂少年失計。圖一飽終身耳。又貴妃袁氏流落雄縣民間。事露。雄縣令送入京。尋寓行人司致餼。前歲卒。給五十金。葬西山。熹廟妃東李氏及趙氏俱存。又貴妃田氏名秀英。妹淑英。今更嫁。天壽山十二陵。初歲祭羊豕。今止三牲。平西王吳三桂捐千金營思陵。本朝亦助費若干云。

  〖熊明遇〗

  進賢故大司馬熊壇石(明遇)。隱山中。金聲桓之變。招大司馬。答以詩曰。脫卻朝衣換衲衣。人生七十古來稀。乾坤廣大容吾老。不管人間是與非。

  〖高倬〗

  忠州高倬雲章。筮令金華。嘗夜坐衙舍。有鬼裸立。高色不動。叱而逐之。鬼奔入壁隙。高引筆署封字。鬼不復出。

  〖盛王贊〗

  吳縣盛王贊。崇禎丁丑進士。令蘭溪。秋毫不緇。歸家。敗屋三間。風雨漂零。漠如也。蘭溪人過而遺金帛。不受。今杜戶不出。

  〖朱大典〗

  東陽朱大典未孩撫淮時。退食。偶抱幼子。戲云。再任三載。其庶乎。適縫人旁聽。遂夜下山陽令。立死于獄。令詰縫人何罪。曰實未嘗忤。適聽其所云云耳。

  〖王紹徽〗

  關中王冢宰紹徽。與馮都憲少墟先生從吾同居省城。以少墟講學。病之。各不相見。慶弔俱絕。冢宰污于魏(璫)。敗其名。而性亦清執。不問生產。田宅如諸生時。無寸進。霍魯齋先生說。

  〖薛國觀〗

  韓城薛相國不良死。坐贓五萬。籍其家。財六百金。所居廳事三間。共室四進。並世產也。好使氣。故鄉人不附。霍魯齋先生說。

  薛國初直閣。欲出榜。思久之。書到任未久云云。中書某從旁曰。宜履任方新。即改從之。

  〖孫之獬〗

  淄川孫之獬。以翰林侍講于崇禎初。爭三朝要典。時編修倪元璐倡言燬之也。燬之日。孫大哭於朝。自免歸。甲申降李自成。起官翰林院。胥吏竊語。孫厲聲曰。我親未葬。子又穉。不得已為此。我獨不能為倪鴻寶乎。後堂榜曰聚星。以犯偽相牛金星諱。毀之。入清朝。拜招撫江西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未至。轉內翰林院侍讀學士。之獬天啟壬戌進士。

  〖楊昌祚〗

  崇禎甲戌。杞縣劉理順、宜興吳國華、宣城楊昌祚。以進士及第。拜官後。各領廷試卷。後昌祚被盜。盜携篋出。剖得廷試卷。塗棄之。邏騎拾以呈東廠。因上進。亡何。上命取甲戌科鼎甲卷入覽。劉、吳並如命。昌祚計窘。欲藉言付歸未易及也。或曰。上徵廷牘。必有故。恐即在內中。宜以實聞。昌祚從之。得不問。劉、吳卷竟不復給。

  〖王厈〗

  蘭陽王厈字王屋。崇禎辛未進士。敏給善諧謔。壬申除滋陽令。六月蒞事。十八日以魯宗人壽鎔殺以𤂳。厈承牒治其獄。鞭壽鎔十五。忤魯王。為巡按御史所劾。逮下法司。謫戍睢州衛。行時。厈御輿赤幘。列二赤棒。牌書欽戍睢州。其姻家嘗招飲。厈戴金冠而往。凝坐不一語。酒半忽起。入優舍。裝巾幗如婦人。登場歌旦曲二闋而去。其狂誕類此。在戍十年。庚辰上書自理。略曰。臣叨崇禎辛未進士。壬申四月除滋陽縣。六月二十八日到任。七月二十日因山東巡按御史□□以擅刑宗室。激變地方見劾。逮戍睢陽。九年于茲。嗟乎。臣獨何心。能不悲哉。古者遷罪人於四裔。曰禦魑魅。明其不以為人而鬼物之也。況名業辱在縉紳。一旦賤而不齒于齊民。又不能有犬馬之決。一瞑萬世不視。尚蟻貪幸得減死。墫墫然視息人間世。廉恥智勇可謂俱盡。臣獨何心。能不悲哉。然臣之所以含酸茹痛。不敢一言自明于當年者。誠念折翼窮鳥。方在羅網。直指不出力殺纍臣以軒輊之詞。不啻注洪海之波以沃然灰。頹華嶽之巖以糜蟲臂。奮螳而反唇相稽。墜井恐還深下石之毒。姑蠖屈而吾舌尚存。戴盆當終有見天之日也。陛下累除禁錮之令。弘使過之仁。顧臣孑立無援。且蒞官淺。能未有所效。非實如鮑叔之深知管仲。孰敢為劉陶之浪任朱穆。新額許罪人得輸鍰自贖典盛。奈臣力與願違。墜雨殞蘀。有槁項黃馘。荷戈以死。卒不獲沐聖天子之特恩休澤也。臣是用拊膺痛心。而直指又不任職罷去。臣乃敢以負罪顛末。一一為皇上陳之。夫壽鎔殺死以𤂳。乃臣未蒞任撫案批滋陽簡審。不敢問經年矣。臣到官。吏胥難臣。臣亦自樂見。命兩長史與俱。及期南面設王位。臣西向。左長史東向。右長史比臣肩。簡竟。使前受薄責。則皆左右鄰株連者。臣頗不能平。呼渠魁。移時乃昂然峨冠博帶高趾闊步跛立于前。而左右翔若無人。臣益不能平。是無朝廷三尺矣。笞十五。釋株連者械械之。先是。壽鎔以五十金賄左長史右長史用醫。幸王見臣執法。各慚震失氣。惟是易謀大家。昔人所戒。臣之疎。臣不能自諱也。然是役也。臣以為直死雪生。事愜人鬼。不圖壽鎔夜號召死黨。鳩眾捏揭。與臣為難。詰朝臣猶關一干人犯赴縣成招。而長史司發諸宗要劫之。臣具啟。王投臣故糞溷中。臣乃求去官杜門。士民具狀保留。臣之戇。臣不能自諱也。至云擅刑。竊謂以朝廷命吏不敢尸一罪宗之獄。屑屑焉假王位為虎附。而長史如鼠婦。識者或有畏首畏尾之譏。翻得自用自專之譽。臣實媿矣。至諸宗各從其類。士民亦自行其直。意偶相左。聲僅反惡。大何所。殺何人。而無故張大其事。曰地方有變。夫地方亦幸而無變也。假不幸當日有俠如郭解、劇孟者流。憤諸宗之強梁。洩蓄怒以因眾。趙人笑薛公之變興于感慨。華臣逐狾狗之禍生于慮表。敢忘死請陛下。當謂誰是激之。乃尤可異者。直指初特勇于行膚受之仇誣。既亦知貿貿入告之無謂。作事失謀始。恥過遂爾作非。必欲實諸宗虐刑斃命之口。陷小臣以蹊田奪牛之罰。遂有老病考終牖下。而曾因公薄懲者。指曰杖實致之。苛請他比。構成臣罪。嗟乎。臣獨何心。能不悲哉。臣以廿日令。為諸宗窘辱。其逮也。士民數千人。攀轅痛哭。當日官旂具在。人可質訊。敢忘死請陛下。此豈寧成、義縱所能得之百姓者哉。假能得之。竊謂盡得令如是。與之理天下足矣。又何多誅焉。臣少負不羈。危行高論。寬其用敢必猶人。數年來魂驚湯火。神愴鬼禍。側足含吝。乞火絕望于鄰姬。曳尾懷安。熱中久冷于漁父。第以生堯舜之世。罹工驩之罰。臣實痛之恥之。且近患嘔血之疾。藥石無功。昔人不得行其志。往往有斯。貧病交侵。理鮮老壽。嘗恐不及客星見于天。青蠅呼于市。薄命之人。旦晚狗馬填溝壑。世有不畏強禦之士。懲臣為前車。而又為齷齪吐剛茹柔者藉口。此之所謂骨即冷而目不□者也。故冒死哀鳴。乞陛下之憐察之也。疏上不報。疾亟。自作墓志銘曰。誰之不如。而作公卿。奚養之違。以不久生。同年張天機刻其遺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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