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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瑞墓志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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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君墓志铭 惟魏氏远有世序,相传出郑国文贞公征。初居巨鹿。宋靖康之乱,其诸孙某,随高宗南渡,来知袁州,遂家袁之萍乡。历若干传,至讳某者,生南金、南寿。父子同试荆湖漕司,皆入高选。南寿迁鄂之蒲圻,遂为蒲圻人。南寿生太学上舍天福。天福生府君,讳云瑞,字祥卿。颖达善记问,从乡先生卢应奎讲说经旨,毫分缕析,弗之厌。会延祐科试法行,府君竭力从事,下笔衮衮数百言。卢君谓人曰:“此魏家千里驹也。”有司俾充贡乡闱,咸期府君先登。俄疾大作,不果赴。试事既毕,厥疾乃瘳。府君拊髀曰:“不仕无义。苟仕矣,舍科第而之他,非正也。今乃以病而阻,非命也邪?”于是一切弃去,发为歌诗以自娱。山颠水涯,竟日留连忘返。 外舅宋氏,当为从叔嗣,或利其多赀,竞诸官。宋贷金于府君,弥缝下上,期他日割产以偿。及事成,所还不及十之五。府君笑曰:“外舅之志遂矣,吾何所望哉?”同里张甲命唐乙造券,质田于府君。府君信之弗疑,二年不问其租入。甲忽令乙来赎。府君兄曰:“券未经税,竟奈何?”乙曰:“姑迟迟。”往嗾甲诉县。人劝府君税券曲之,府君曰:“吾家昆弟,断不能作伪,宁失其田,无伤也。”县令中其计,以券为私,使田归甲,而不酬其直。甲不自安,愿入所逋租,府君辞。府君有牛豢于牧人舍,为盗所窃。牧人踪迹知其处,奔告府君曰:“牛在矣,得十人与俱,可夺而有也。”府君曰:“彼贫,故为盗。穷巷之犬,迫则噬人矣,不久必自覆,尔姑待之。”豪右郑仲淳,挟官中气势,每鱼肉民,民不敢谁何。间诱府君族子为券,欲侵其土疆。会省宪两府交荐府君典教郡庠,惧而不敢发。其婿郭升之曰:“吾何畏于彼哉?”竟踵郑之为。府君诣郭自言,期以诚动之。郭见府君容貌魁梧,论议英发,心甚服之。已而,请府君作大书。府君挥洒如飞。郭曰:“先生奇士也,吾几失之矣。”请以田券还,而不愿受直也。府君操心仁厚,而能慑伏暴强,类如此。 府君善学米南宫书,得之者不翅拱璧。尤喜著述,有笔记若干卷,藏于家。他如先世决科诸文,皆蝇头细书,装潢成帙,以示子孙。其皦之志,犹前日云。延祐己未十月十二日卒于齐安郡,上距所生至元戊寅十二月廿日,得年四十又一。至治壬戌十月某日,权厝于某山祖茔之南。后五十年,为洪武辛亥某月某日,始克卜葬于黄盖湖之原,礼也。 府君娶宋氏,子男三人,长法孙,蚤卒。次巳孙,今名观,嘉议大夫、国子祭酒。次虎孙,亦蚤卒。孙男五人,子仁、子同、子栗、子盘、子乐。子仁、子同,皆蚤卒。孙女三人,王克用、熊彰、毛艺才,其婿也。曾孙男三人,思植、思茂、思诚。曾孙女一人,尚幼。濂也不敏,官翰林成均时,幸与观为僚友。观乃以祠部主事张孟兼所为状,来谒墓门之铭。 濂闻府君言行多可书,要不止状之所云而已。府君一日方出,见家人市物,竞其价之低昂,府君叱曰:“彼非嗜锱铢之利,肯乐于奔走耶?何屑与之较也,如其欲酬之。”大司徒欧阳公文玄,名世巨儒,而每称府君为贤。其往复尺牍,藏诸箧笥者,墨尚湿也。呜呼,俗偷民伪久矣,有若府君之行之懿,其不为耸善扶世之一助矣乎!铭曰: 人伪方滋,动随欲萌。锥刀之末,奋襼而争。 温温吉人,与物无营。事机之来,一接以诚。 豚鱼可孚,况乎冠缨。怿然心服,匪貌与形。 庆流后嗣,学传一经。施于有政,物无不平。 黄盖之原,峰回川萦。以琢其瑉,以掇其英。 以昭其声,以告诸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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