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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漕李石台使君去思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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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方岳监司大官,下逮郡邑吏任满拜除,邦人必遮道攀留,塑像勒碑,刊阳木,斫贞石相劝,惟恐后若左官见抵者,则例无有。岂古之所去见思敝缁衣而茇甘棠者,胥在彼而不在此欤?督漕宪司江右李使君视事经年,漕政治办,考课当第一,用漕折不中额免官。 余衰病,阖户邑之耆老子弟踵门请曰:“自漕使开署,吾土建节相望,兵荒钩连,征求填委,运弁豪虎,旗军封豕,胥徒鬼蜮,交关满谰。岁漕告竣,民间脂膏、骨髓卷地尽矣。牙章虎符,惊踊郡国。及爪往还,曾不识使君谁某,斁于何有,而况思乎?今吾使君之来也,周爰咨诹,爬搔病苦,计口食俸,痛自刻励,集漕众而誓之曰:‘吾洒濯饮冰,洗手将事,必不忍奉东南数万亿疮痍赤子,膏汝辈血吻。’于是锯牙酋耳之徒,如墙而进,衔尾而退。粳稻既北,吴犹有民,谁之力也?吾侪小人向其利者为有德,岁时伏腊,闾阎儿女,犹使君之在此堂也。惟是南山片石,思人誉树,媲美于前政之迁除者,国有人焉。敢固以请。” 余逡巡未及应,诸生秀士抠衣而前曰:“父老之致辞善,犹未既也。今夫达官能人,游光扬声,传遽公卿者,生祠堂屋,幡幢刺天,或彝为溲牢矣。趺龟护螭,黄金填字,牧敲火而牛砺角者有矣。白乐天之记曲信陵也,孙可之之书何易于也,诗不过短章,文不满尺幅,至今人颂慕之不衰。吾不敢以信陵易于蔽使君,而窃以乐天、可之征夫子也。使君胡床挂壁,幞被萧然,寒窗竹几,篝灯夜读,书声琅琅,与铜签相应。文士握别,每雒诵夫子之文以相勉。然则父老所谓苍苔白石,有愧词者,岘首之山渊,岂有征于此乎?夫子将奚让?” 余棨然受简,揖诸生。进诸耆老而告之曰:“父老思使君则善。虽然为留使君谋则疏,诚能选择雄骏子弟,裹粮茧足,条使君治状,投匦而叫九阍,即朝上夕报可耳。不此之为,而谋诸腐儒老民,炙枯竹,汗蠹简,几有闻于后世。石不能言,不已愚乎?”言既,耆老潸然泣下,噤不置答。 余懵瞪,不忍复也,遂援笔书其语,俾刻石以为记。 使君名来泰,字仲章,抚州之临川人。尝督南学,有誉望,士大夫称为石台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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