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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太学诸生喜诣阙留阳城司业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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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集贤殿正字柳宗元敬致尺牍太学诸生足下: 始朝廷用谏议大夫阳公为司业,诸生陶煦醇懿,熙然大洽,于兹四祀而已,诏书出为道州。仆时通籍光范门,就职书府,闻之悒然不喜。非特为诸生戚戚也,乃仆亦失其师表,而莫有所矜式焉。既而署吏有传致诏草者,仆得观之。盖主上知阳公甚熟,嘉美显宠,勤至备厚,乃知欲烦阳公宣风裔土,覃布美化于黎献也。遂宽然少喜,如获慰荐于天子休命。然而退自感悼,幸生明圣不讳之代,不能布露所蓄,论列大体,闻于下执事,冀少见采取,而还阳公之南也。翌日,退自书府,就车于司马门外,闻之于抱关掌管者,道诸生爱慕阳公之德教,不忍其去,顿首西阙下,恳悃至愿乞留如故者百数十人。辄用抚手喜甚,震抃不宁,不意古道复行于今。仆尝读李元礼、嵇叔夜传,观其言太学生徒仰阙赴诉者,仆谓讫千百年不可睹闻,乃今日闻而睹之,诚诸生见赐甚盛。 於戏!始仆少时,尝有意游太学,受师说,以植志持身焉。当时说者咸曰:“太学生聚为朋曹,侮老慢贤,有堕窳败业而利口食者,有崇饰恶言而肆斗讼者,有凌傲长上而谇骂有司者,其退然自克特殊于众人者无几耳。”仆闻之,恟骇恒悸,良痛其游圣人之门,而众为是遝遝也。遂退托乡闾家塾,考厉志业,过太学之门而不敢局顾,尚何能仰视其学徒者哉!今乃奋志厉义,出乎千百年之表,何闻见之乖刺欤?岂说者过也,将亦时异人异,无向时之桀害者耶?其无乃阳公之渐渍导训,明效所致乎?夫如是,服圣人遗教,居天子太学,可无愧矣。 於戏!阳公有博厚恢弘之德,能共容善伪,来者不拒。曩闻有狂惑小生,依托门下,或乃飞文陈愚,丑行无赖,而论者以为言,谓阳公过于纳污,无人师之道。是大不然。仲尼吾党狂捐,南郭献讥;曾参徒七十二人,致祸负刍;孟轲馆齐,从者窃屦。彼一圣两贤人,继为大儒,然犹不免,如之何其拒人也?俞、扁之门,不拒病夫;绳墨之侧,不拒枉材;师儒之席,不拒曲士,理固然也。且阳公之在于朝,四方闻风,仰而尊之,贪冒苟进邪薄之夫,庶得少沮其志,不遂其恶,虽微师尹之位,而人实具瞻焉。与其宣风一方,覃化一州,其功之远近,又可量哉!诸生之言,非独为己也,于国体实甚宜,愿诸生勿得私之。想复再上,故少佐笔端耳。勖此良志,俾为史者有以纪述也。努力多贺。 柳宗元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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