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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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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荪才知那少年是纨袴子弟,受了坏人引诱,在外渔色荒唐,并还胆小怕事。年长的一个乃架秧子的蔑片一流人物。心中盘算,打好主意,会了茶钱,暗中跟了下去。那二人先到番菜馆转了一转、见人不在内,走了出来,一路东张西望,满园乱找,元苏尾随在后二人并未觉察,所寻的人终未遇到。年轻的一个不住埋怨,说刚才就该钉,迟了一会被她滑脱。年长的一个似恐影响明晚牌局,和哄小孩相似极口劝说,又拍胸膛,说:“现在想起内中一个姓顾,住永光寺中街,是个窑变,我知她家,常到游艺园来,今儿寻她不到,过了明晚牌局,我和你上她家门口等着去。那里没人,吊她出来更容易,只有一个勾上,那两个也跑不了。” 说着天已昏黑,元荪觉着腹饥,见那两人已然扫兴,要找地方吃饭,暗中好笑,平白无故管人闲账,却饿着肚子,估量所寻女子已走。又听二人说游园菜不好,要到别处去吃,少时再回来,懒得再管,仍去小有天叫些点心吃了一饱,看表还早,游人甚多,到处拥挤,想去花园内绕上一圈,到露天影场小坐片时仍往杂耍场听相声,便往人少清静处走去。 元荪绕过溜冰场,到园北小亭上坐下,正点洋火抽烟卷,猛瞥见河边小桥上走过一个时装少妇,身后跟着两人,两下相隔只五六尺远近。那一带本为园中最僻之地,彼时电灯又不亮,一人夜便无什人前往。元荪见少妇神情慌张,步伐忙乱,好似被人追赶,一味急走,慌不择路。刚一过桥,似觉路暗人稀,把路走错,“哎呀” 一声,脚步微停,又退回来,吃身后二人迎头撞上,左闪左拦,右闪右拦,两人嘴里不知说些什么,少妇只是左右闪避,意欲夺路过去,却不做声,连闪两三次均被拦住。两人见少妇情急害怕,益发得意,索性动手拉扯起来。灯光晦暗,元荪先未看清两人貌相,及见情形有异,轻悄悄绕赶过去一看,正是先遇浪子和那蔑片。少妇年约花信,是个南方人,昏灯影里看去似已急得要哭,不禁怒从心起,又见毛手毛脚的是那蔑片,忙由斜刺里奔将过去,喝道,“混蛋流氓,你敢调戏良家妇女!” 声到手到,伸手一推,那蔑片骤出不意,被推出去六七尺远近。那少妇看人打架,益发吓得呆如木鸡,立在那里竟忘了走。元荪随道:“这位大太快些请走,等我来收拾这个流氓。” 少妇闻言方被提醒,一句话没敢说,便匆匆往来路灯多人众之处跑去。 那浪子先见元荪突如其来,也吓得一跳,闪向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元荪正想教训他两句,那蔑片甚是刁猾,作贼心虚,先也为元荪声势所震,及至立定回看,见来人年轻,衣服朴素,又听出不是少妇家人,心胆一壮,越想越气,冷不防奔将过来,照准后心就是一拳,口刚要骂,元荪耳听身后脚步拳风,知是那蔑片报复,也不回看,将身微矮,往左一闪,蔑片的拳头恰自左肩上擦过,打了个空,元荪更不怠慢,就势回时往后一撞,正打向来人胸膛之上,紧跟着往上一反手、篾片面门又中了一下。元苏也是恨极这类流氓,加以手快力大,上边一时一拳打中人,便就势旋转身来又踹了他一脚,只听瞠、叭、嗒接连三响,那蔑片如何禁受得住?当时鼻破血流,倒于就地,狂喊:“救命,打死人啦!” 元苏怒骂:“打死你这流氓便怎么样?快滚起来,我还揍你。” 蔑片一味狂喊救命,元荪气急,又过去踹了他两脚,回顾浪子已然溜走,同时四外游人闻声奔集,园中维持秩序的警察也得信赶到,蔑片连忙爬起,指说元荪是匪人拦路打劫,元荪气急,猛伸手又给他一个嘴巴,园警连忙拦住道:“你别打人啦!” 元荪道:“我打他这不要脸的流氓拆白。” 园警见篾片满脸血污狼藉,一面拦住二人不令走去,一面询问究里。那蔑片一口咬定元荪劫人,元荪都照实说,因见篾片同一小拆白一路调戏妇女,路见不平,故尔打他。园警一问所调戏的妇女偏是已走,无可对证,双方各执一词,园警均有眼力,明知蔑片所说不实,但已被人打伤,两不相下,难以排解,内中一个巡长甚是老到,假意对元荪道:“别管他怎么样,你不该打人呀?” 蔑片好似得了理,抢口说道:“对呀,你问他凭什么打人?” 元荪大怒,正要再说,那浪子本躲在人背后偷看,闻言以为占了上风,便挤过去对蔑片咬耳朵,巡长见他油头粉脸,便问:“这是什么人?” 蔑片气冲冲答道:“这是黄都统的少爷。” 巡长道:“别管是谁,打架时有你没有?” 蔑片不及答话,浪子已抢口答道:“这小子先打算劫我两人来着,我见不好藏起来了。” 巡长笑道:“你们说他路劫,就凭手吗?带家伙没有?” 蔑片答说:“没瞧见,就把我打躺下,正翻我,你就来了。” 同时浪子也在旁答说:“我好像瞧见他拿着一个黑东西,也不知是不是手枪。” 元荪几番要说,俱吃巡警阻住。 蔑片浪子说完,巡长未及回答,旁边忽走过一个西装男子,朝巡长耳边说了几句,巡长点头,对三人道:“现在你们各执一词,这儿了不了,都上区去啦。” 浪子慌道:“这里头没有我,我不去。” 巡长道:“你是见证,你还见人拿着手枪,怎说没你?” 浪子结结巴巴道:“我说的一把黑纸扇,像个手枪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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