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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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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人已走过,闻声止步,赶回原处一看,当地只稀落落三五株老树,都是好几百年以上的古木,粗达好几抱,树腹多半中空,内有两株业已枯死,又当隆冬叶落之际,映着朝阳,疏影参差,景甚萧瑟。那人语声甚急,四人走得又快,等到赶回业已停止。先当人藏树后,互使眼色,分头探看,并无人影。四人料知那师徒三人尚还有人在此,日前那几个凶孽也许还要再来,所以守在当地,不曾离去,便朝语声来处恭恭敬敬请问了几句,并无回应。有心入林搜索,又听那人口气来敌决非寻常,对方好意出力,不便违背,更恐微一疏忽惹出事来,这类异人多半脾气古怪,无心触怒,反而不美。正在互打手势,商计进退,南曼看出那两株枯树上段中空,离地颇高,料知人藏在内,欲往窥探。任彩鸾从小便随乃师林玉虬奔走江湖,人颇稳练,忙将南曼拉住,使一眼色,笑说:“这位老前辈决非外人,我们蒙他大力相助,后崖一带当可无虑。方才因见药夫子老前辈师徒三位人已离开崖洞,只当不在本山,又得友人来书警告,说有仇敌来犯之言,所以来此窥探。三位老前辈既留有人在此,再妙没有,我们回去吧。” 铁笛子也听出发话人是个女音,想起那日擒他的那人,知其不愿相见,又听林玉虬说起对方恩怨分明,无德不报之言,也在暗中摇手,止住南曼,一同回去,但是素来好奇,不看一个底细,心终放他不下。到家一想,人贵自立,如何倚靠这三个不相识的人,何况对方踪迹诡秘,许多难测。异派中人的行为往往不近人情,至多得罪袖手而去,譬如无此三人相助,又当如何,好歹也要查看崖后来敌到底是哪一路才合情理,似他这样不愿主人参与,连林中都不让去,用意多好也难承受。本是我们的事,如何全仗外人,看轻自己?主意打定,便和众人商计,大侠智生和华亭小双侠徐立、徐果人最刚强方正,首先赞同,并说: “帮手如是同道中人,自然多一个好一个。这三位老前辈我们都不知他底细,就说来敌多强,也应凭我们的力量将其消灭打退。如其全靠外人作主,自家不能过问,就是仗他之力平安无事,也显得我们大弱,六弟往探自最合宜,人却不要多去,以免发生误会。再说人家不过人太偏矫,用意终是帮了我们一面,即便不合,也以婉言辞谢,不应使其多心才好。六弟人最机警心细,动作又快,独往独来,相机行事,还可隐秘一些。” 说完,铁笛子见天色尚早,便带了兵器应用之物,换了一身装束,用易容丸变过形貌,特意避开崖后正路,一路翻山越涧,绕了许多远路,由东山那面折转,再翻越过去。到后一看,那片森林共只十余里方圆,内里树木疏密不等,多半均透天光,但是地势险峻,在一大片高地肢陀之上,中间还有一片十余亩方圆的水塘和一条溪流,泉水甚清。铁笛子以前来过,知这两处林木较稀,并有大片空地和隐藏林中的一条断崖,高还不到两丈,蜿蜒起伏,约有两里来长,崖下天然洞穴甚多。以前虽是野兽藏伏之处,内里却极宽大平坦,尤其内中一洞,通体皆石,约有三丈方圆,洞在崖腰峭壁之上,离地丈许,寻常小兽出入艰难,空在那里,甚是干净,又对阳光,如有敌人藏伏,十九是在这里。及至掩往一看,非但不见人影,连脚印都未见到一个,扑了个空。转身要走,忽然想起这一带鸟兽甚多,如何走了这大一片地方,已快走近来路林外,始终静悄悄的,一个生物也未见到,情知有异。 刚刚停步,待要回身,索性往回路搜索过去,忽然一阵风过,闻到一阵腥香气味,初闻还不觉得,等第二次随风吹来,便觉头脑有点发昏,心中一动,忙取身边解药闻了一些在鼻孔里,暗中戒备,试探着朝那异香来处掩去。刚走出十来步,便见前面一株大树上挂着三个貌相狞恶的人头,一个业快被火烧焦,左近地下到处都有毒火烧焦的痕迹,内一大树业已半枯,仿佛快要起火,被人消灭。又因当地空旷,草木稀少,否则照此形势,稍微疏忽,整片森林也被点燃,方才所闻带有腥香的毒气便由那些烧焦的草木中发出。再往前去,便是靠近水塘左侧的大片平崖,双方争斗之迹越发猛烈,烧焦的草木更多,地下并有两个明光耀目、形似火器之物,仿佛是被极猛烈的火炮炸成粉碎,散落地上,到处都是。 还有一个大葫芦也被劈为两半,一具连人带衣服均被烧成枯炭的无头死尸,看出来这三凶孽俱都带有毒香毒火之类,厉害非常,已为药夫子师徒所杀,并将人头悬向树上。这等荒山森林去向何人示威,分明还有强敌要来无疑。照来敌这等凶毒,事不干己,居然仗义相助将其除去,并还斩首示威,故意引逗,激怒对方同党使其寻他报复,人也守在当地不去,可见他不愿自己参与实是好意,不过这等反客为主的作法使人难于承受罢了。正想用什说词去和这三人商量,蒙其相助自是感谢,只请不要这样掩掩藏藏,免使主人难堪。再说,靠人的事终非久计,仇敌人多势盛,不止是这一路,应使主人知道底细,也可作一打算。念头还未转完,忽听身后冷冷的说道:“你这人怎不听好话,如其你们真敌得过,谁还愿意无故多事么?” 铁笛子一听,便知是上半日在来路林外枯树腹中发话的那人。转身一看,果是一个中年黄衣女子,想起那日被擒之事,生平第一次吃那苦头,心中有气,表面却不露出。听完正要回答,黄衣女子似已看出,忽转笑容道:“原来竟是你么,不是认得你身边那根铁笛,几乎我又把事做错。那日实因师弟苦沙弥见面匆匆,我又追擒逃贼回来,怒火头上,他平素沉默寡言,不曾和我谈到你们,你那神色又似偏向我们仇敌一面,因而发生误会,粗心大意,真个对你不起,请勿见怪。既然是你,我无话说,此时事情紧急,那三个凶孽的师父果是狄梅,带一恶徒,转眼就要寻来。总算这厮骄狂好胜,听逃回去的恶徒一说,惟恐传说开去丢脸,并未向人说起。我师徒非但无意之中代民间除此大害,还帮了你们一个小忙。 “因这几个凶孽狂傲非常,事前曾向群贼说了大话,正月十五以前后崖一带不许旁人过问,准备先命恶徒来此隐伏窥探,要到除夕元旦方始发难,你们那些对头多半不敢违抗,余者又都知他性情乖张,不通人情,谁也不愿招惹,如能将其全数消灭,贼党多半不会知道,即使得知也是日后之事,你们大可放心过年了。方才不令你们来此并无他意,只为后来这师徒五人人更凶毒,便是日前所发毒火余毒也未去尽。这厮来势绝快,常人不易警觉,你们又不知他根底,一个不巧便受暗算,为此准备事完再说,不令你们入林窥探井无他意,照你那日挣扎情形功力甚深,如非我以全力相对,上来又出不意制了机先,我那网套如意刚柔链又极巧妙,也未必擒你得住。你如旁观不动,或是遇事小心,不先被他发觉,当可无害。此地便是战场,凶孽师徒立意来此拼命,见人就下杀手,神速无比,所发毒弹,方圆数丈之内不论人物均被炸成粉碎,被他打中更不必说,多大本领也难防御。你那铁笛和所练内家罡气虽可防身,仍是大意不得。尤其他那快如雷电之势猛烈非常,你只稍见人影,便须往左纵避,越快越好,如等出手就来不及了。” 铁笛子听她这等说法,气愤已消,正想请教姓名,黄衣女子忽然惊道:“这厮来了,快些避向那株枯树之后,不要看他和我动手,丝毫不可使其警觉。” 铁笛子看出对方先前那么沉稳的人,突然面现紧张,同时又听空中有了极轻微的异声,和响箭一般曳空飞过,紧跟着又听振羽之声,与那日崖顶上面坠梨时所闻相似,心中一动,忙即仰望,谁知先听黄衣女子催令速避,人正掩往树后,等到闻声探头朝上仰望,已无踪影,瞥见黄衣女人面上忽又略现喜容,见自己朝外探头,匆匆使一眼色,将手一摇,便往前面抢去。铁笛子掩身树后,往前窥探,见她动作急如飘风,只一晃便到了前侧面相隔六七丈的一堆山石之后,从容坐定,耳向前面倾听,似甚小心。当地大片平崖,只此两株古树和那一堆乱石,余均平地,连衰草都没几根,暗忖:“此女本领何等高强,尚且如此谨慎,来敌厉害可想而知,药夫子、苦沙弥二人如何不见?由她一人当此强敌,人家为我出力,断无旁观不问之理。” 心正紧张,暗中留意戒备,连铁笛带暗器全数取在手内,忽听一声“哈哈”由远而近,如飞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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