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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十三、前路惊心深宵飞铁羽 村家投宿沉睡失英娃

  前文铁笛子祖旺和女侠南曼化名翼人影无双在山东济南省城办完救灾之事,又与由间中新桃源赶来的女侠晏文婴相见,在大王坟树林中将群贼打败,连夜上路。铁、南二侠途中看出文婴心有顾虑,话也不曾说完,先恐被人发现,准备赶过三阳岗和孙庄方始放心,仿佛有什难言之隐。同时想起三阳圄以前虽有一伙贼党,早在去年业已走去,连贼巢俱都毁掉。山沟尽头浅坡竹林之中虽有一座古庙竹林庵,内里只有两个老尼,一个业已残废,另一个也是聋子。

  孙庄主人孙尚友之父年已八十,人都称他大公,是个名武师,族人甚多,人颇安分,财产也不甚多,上次往探,归途回忆这两处地方虽有可疑之点,俱都无关宏旨,也就不在心上。文婴下山不满一年,来到山东往返才只半月,怎会与这两处的人相识?心方不解,忽然发现侧面旷野中有一点火星驰过,晃眼绕往前途,另有一点火星与之会合。刚看出那是一条道路,忽听身后有人发话,文婴想起昨夜前辈异人所说双地煞、小流星男女二贼,立同追去,不料中了敌人疑兵之计,只在侧面崖沟树上挂了一盏特制的灯,人早逃远。三人准备投宿的乡村偏在西南,相隔已不甚远,火星突然又在西北方天边出现,又是两下会合,一闪即隐,知道追赶不上。

  铁、南二侠先觉大盗佟金海似被文婴有心放走,已是奇怪,这时见她忽然辞色激昂,神情悲愤,与初上路时防人窥破,仿佛前途有人相待,惟恐撞上,恨不能乘着风雪深夜冷不防将这一处难关猛冲过去神气迥不相同,越发奇怪。南曼在旁略一探询,才知那是文婴杀母之仇,也许早在大王坟起身时狗男女业已发现文婴,暗中尾随,赶将下来,不知何故,双方快要对面,忽又不战而退,逃得这快。先疑是方才发话的异人将其惊走。

  铁笛子仔细一想文婴口气,仿佛奉有师父遗命,非要手刃亲仇不可,树后异人又有快追之言,又觉不像。见前途小村业已快到,便将文婴劝住,一面取出灯筒,朝西南方天空中发出信号,将金眼黑雕喊来,喂了一些食物,令往查探狗男女的去向。

  文婴本心绪烦乱,见那黑雕立在南曼时弯上,足有半人多高,顾盼威猛,性又灵巧,初涉世的少女虽然聪明机智,到底有些天真,心中爱极,由不得凑近前去。后见那么凶猛的大雕任凭抚弄,驯善非常,丝毫不曾反抗,反倒格外亲热,心更惊喜,赞不绝口,和南曼谈了几句。南曼将左膀微微一抬,那雕立时就势朝空射去,突将两翼展开,冲霄直上,到了高空方始睁开两只火眼金睛,只见绿豆大小两点星光在暗影中连闪两闪,便不知去向。文婴见它来时宛如墨云飞坠,其急如电,去势又是这样神速,两只鸟爪钢钩也似,起落之间并恐伤痛主人,轻微已极,高出人头一两丈方将两翼展开,道旁一株大树竟被扇得上下一齐震撼,冰雪纷飞如雨,声如鸣玉,喜得不住赞好,称奇不绝。

  铁、南二人见她那高本领的人依然少女天真,越发对她喜爱,笑说:“侧面不远便是黄茅村,那里虽只八九户人家,居民十分寒苦,前两月曾得到我的周济,为了地势荒凉,所得银米俱都埋藏地下,他们又都刻苦耐劳,有了好的粮食也舍不得吃,表面看去还是穷苦不堪。仗着近来这一片偏僻之区都已经我托人照料,相隔两处大村镇又近,有本领的贼党看它不上,寻常坏人不知底细,山东民风本好,这八九家人又都一条心,能知互助,休看人家残破,但都和我二人亲热,前往投宿真比那些大镇店里稳妥得多,稍微有事他们都是我的耳目,你一到就知道了。”

  文婴笑答:“我一路来冒充师兄、南姊,人家当我是你二人之一,业已受到许多照应了,不是这样,未到济南以前也许被人留住,今天尚难见到,来去都要错过呢。”

  南曼想起前情,又要探询,猛瞥见前途树林中又有火星一闪,但不甚亮。三人都有一身惊人本领,人又机警,瞥见那火星在左侧林中晃动,相隔只两三丈,立时住口,不约而同各自把手一挥,便拿了兵器悄没声分三面掩将过去,还未赶到树下业已看出真相。南曼方要笑骂,铁笛子在前先到,忽然低喝:“南妹禁声,这里还有东西,此非敌人所留,等我看来。”

  二女也自赶到,原来那火星乃是一条细才如指的小火绳,一头挂在树枝上,随风闪动,上面附着一个小布包,忙取灯筒背向西北用灯光一照,约有两寸来长,一寸方圆。上写:“谨言慎行,连夜起身。山中强敌将临,不可在外多事。”

  底下画着一个缺了一只角的月影。铁、南二人料有原因,再打开布包一看,内里装着两个小锡瓶,外贴有纸,注明用法。红色药粉专解百毒和各种毒药迷香,哪怕人已昏迷,鼻孔里稍微吹进一点,一个喷涕打过,当时醒转。黄色药丸专能安心定神,止渴生津,并治内伤。瓶的制法也极灵巧,红的一瓶形似葫芦,中心前后两个圆圈,手指一按药粉便可喷出。黄的一瓶形如爆竹,也有机簧,取药多少可以随意,都是清香扑鼻。

  铁、南二人见纸条上不曾留名,正在低声谈论,文婴忽然惊喜道:“我明白了。”

  说得一句,底下忽又停住。二人忙问:“此是何人?”

  文婴四面看了一看,先把二人拉到路上空旷之处,悄声说道:“此是一位比我们高出两辈的女剑侠,师兄、南姊想听齐伯父和大姨说过,她老人家的名字未一字与我同音,总该知道了吧。”

  二人闻言,惊喜道:“六月里的梅花,我们真个意想不到她老人家竟在暗中照护我们,不曾当面拜见太可惜了。”

  文婴悄答:“我近来不知何故这样颠三倒四。昨夜那位异人明有许多与人不同,说话又是女音,看她神气对我十分怜爱。因她男装,拉我手时竟与相抗,心还气愤,只当对方是个男子,小妹踪迹已被看破,不是觉着无力抗拒,心中有些惊奇,对方看似一个少年,二目有光,所说又不像怀有恶意,几乎动起手来。为了误会,一时气愤,明已听出所说有因,竟未赴约。照她所说绕路往见,后见她说的事全都应验,人已分身不开,事完方始醒悟,连忙赶去人已不在,只听旁人说方才有一少年客人在他家中等了片刻,走时留话,令转告我。

  这才悟出前面还有仇敌,想是这位太师叔恐我年轻气盛,为防狭路逢凶,虽加警告,并未说出仇人姓名,直到方才途中瞥见火星闪动,回忆前情与所说相合,才知那两点火星中人竟是合谋害我母亲的狗男女。小妹悲愤多年,好容易在此遇上,孤身一人仇报不成,也许还有危险,难得师兄、南姊同路,多了两个好帮手,这位太师叔恰又暗中跟来。听她第一次发话口气,分明此时追上狗男女报仇泄恨并非无望,不知怎的仇敌逃远,她并不曾露面,也未出手,先叫我们快追,现在又叫我们谨言慎行,及早回山,不可多事,实在令人难解。千载一时的良机竟被小妹一时疏忽,无心错过,多么叫人痛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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