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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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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客馆独开樽夜雨秋灯欣逢侠女 松林同对敌刀光鬓影不见伊人 前文李善别了父母,起身往追女侠浦文珠。正要出门上路,忽接一信,除指点程途外,并说前途备有两匹好马相待,令速起身。李善看完书信,立带书童阿灵上路,照着信上所说,骑了自备的马一同往前飞驰,一口气跑了十来里。行经山野之间,方想来信令我由此起身,水陆并进。听本地衙役说,这条路既远且僻,幸是马快,如是步行,比走水路还慢得多,要我快走,却走这样绕远的路,是何原故、心正寻思,忽听书童手指前面,急呼:“相公快看,那马多好!” 话未说完,目光到处,发现前面山凹中驶来一人两骑。马上人是个头戴毡笠的短衣壮汉,身材高大,骑在一匹马上,身后还跟着一匹白马,也未拉缰,两马首尾相衔,其行如飞,只见鞭丝笠影掩映出没林野之间。就这举目凝望的当儿,连人带马已自驶近,相隔仅有七八丈远近,翻蹄亮掌,绝尘而驰,跑得正欢,山路又厌,眼看就要撞上。李善马上功夫原好,见那来人身材高大,神态威猛,好似一个会家,心急赶路,不愿多事,刚把马头一勒,打算避开;说时迟,那时快,双方势子都急,已快对面,方觉不妙,来人突把手中缰一紧,前头红马立时人立起来,钉在地上,略微两个起落便自停住。那匹白马缰绳系在判官头上,随同飞驰,前面红马一停,立往左侧斜坡上蹿去。 李善主仆的马正往有让,两下恰好错过,方觉此人骑术真好,不知有何急事,跑得这么快法。回顾两马已全停住,奋蹄扬霞,口中狂喷热烟,看去更显神骏。就这一错,双方相隔已在二十来丈之间,正待策马走去,忽听身后急呼:“尊公留步,我有话说!” 李善忙把马头勒住,壮汉立时纵马追到了面前,开口便问:“尊公贵姓?” 李善刚答“姓李”,忙即下马,躬身施礼道:“在下唐兴,现奉段大爷之命来此送马。本来不在此地,今早久候公子未来,忽又遇见华山童师叔,说今日黎明擒到一贼,问出浦侠女日前起身,意欲便道绕往仙都山中访看家中留居的亲友,到时正遇一伙仇敌上门生事。因是辗转访问而来,拿不准浦侠女是否隐居当地,在浦家门外逗留探询,被一寄居友人看破,设计支走。本来可以无事,浦侠女到后,问知前情,因贼党留活十分狂妄,中了激将之计,恰是北行必由之路,连夜追去。贼党原是布就圈套、诱其入网。浦侠女此行难免受人暗算、这还不说;另一面,还有几个江湖能手今明日由此路过,恐公子途中相遇,无意之中生出枝节,命我沿路迎来,并开有一张路单,与李二侠所开略有不同,务请照此上路才好。” 李善接过一看,与双侠所开果是大同小异;正待称谕,唐兴笑说:“公子这两匹马虽然不差,比我带来这两匹就差多了,请公子即速换马起身,原马由我送往府衙便了。” 李善见那两马不特神骏非常,马鞍上并还挂有粮袋和一面三角小旗,问是何用,唐兴笑答:“这便是华山三弟兄的信符,公子此行数千里,中途要经过许多绿林巢穴和深山僻野,一旦有事,有此一旗,免生好些枝节。这一段路还用不着,只一走近黄河边界就显出它的用处了。公子武功高强,本不怕事,无如浦侠女起身在前,她那马快,只一耽搁,便难追上,看完请收起罢。” 李善连声称谢,将旗藏好,双方换马作别,改道往北方赶去。 因听唐兴说,心上人前日才由仙都起身,心想坐下马快,也许能够追上。主仆二人马上加鞭,如飞驰去。连追了好几天,并未发现文珠影迹。中有几处必须改走水路,偶在途中雇船,无意中间出昨日有一骑白马的孤身少女由此过渡,细一盘问,装束神情均和心上人一般无二,一算时刻,相差只有半日途程。先还拿她不定,由此起一路打听过去,除衣服颜色略有更换,相貌身材、人马神情全都一样。后来赶到长江渡口,遇见一人,不特答话相同,并说少女姓浦,料是心上人无疑,精神立振,越发加急前驶,意欲先把人追上,见上一面,再作计较。谁知双方相差时近时远,有时只隔三四个时辰,仿佛刚走过去不久,偏是追赶不。 这日未明起身,索性饭都不吃,只在途中打尖,用点干粮,说什么当日也要把人见到才罢,一口气赶了三百来里。到了山东境内,沿途询问,因文珠孤身少女,骑着那么快的马,人又极美,到处受人注目,所行又是官道,容易打听。前一段知道的人颇多,均说刚过不久,李善日夕相思,渴欲一见,追到黄昏将近,终未见人。再向途中店铺居民打听,多说未见,知道山东民风淳厚,自己追一孤身少女,难免不遭疑忌,也许知而不言;又见所行官道并无歧路,阿灵跟着骑马飞驰,由早起只在途中打了两次尖,极少休息,似已疲倦,眼望前途日色平西,旅客多半投宿,不再前进,只得寻一客店,饮食歇息,命店家溜完了马将其喂饱,等候上路。 主仆二人饱餐之后略微歇息,重又起身。仗着阿灵从小便随主人习武,颇会一点武功,马也骑得不差,看出主人赶路心急,再告奋勇讨好,马骑更快。这时已是东山月上,遍地明辉,主仆二人踏着满地霜华,纵马急驰,一晃又是一二百里,不觉行抵泰安城外。时正香汛,虽在半夜,上山进香的客人甚多。李善所行山野之区少民家早已入睡,初上路时不见丝毫人影,这时忽然发现前面山脚房舍甚多,灯火点点,灿如繁星,相隔约有十余里,前途山上也有灯火明灭闪动,先还不知前面便是泰山,觉着深更半夜,怎有这多灯火?相隔尚远,无法寻人询问,天又昏黑起来。 偶一抬头,那下弦明月已为阴云所掩,大地上黑沉沉的。再查地形,适才只顾纵马急驰,不知何时把路走岔,所行似非一路。心想:“天色如此阴沉,许要下雨,前面山脚灯火甚多,必有投宿之处,今日已是人困马乏,反正方向不差,莫如绕向前去,寻一人家投宿,免被雨淋,就便安卧养神,天明再走,好歹也将文珠追上。” 心念一动,立朝前面赶去。谁知途径不熟,无意之中把路走迷,蹿到山野地里,前途满是肢陀起伏不停,仗着坐下龙驹,蹿山过涧如履平地,一时兴起,索性不再觅路,照直前行,往那高山赶去。 越往前走,光景越发昏暗,残月早隐,一点星光也看不见,山风阵阵,吹袂生凉,方想这两匹马真个神骏可爱,跑了这一整天依旧强健不显疲乏,只是阿灵初次出门,累了这一整天真要禁受不住,还是早觅店家安息的好。正自后悔,不该任性夜行,那马已驰向高坡之上,偶一回顾,忽见来路旷野中有一点酒杯大小的星光向前飞驰,乍看不曾留意,先当有人提灯夜行,后觉灯光无此明亮,也无如此迅速,正指阿灵观看,星光忽隐,似被什东西挡住,暗夜之中,相隔又远,看不真切,依旧纵马前行。前途地势越高,恐马暗中失足,不敢快跑,将马勒住,势子放缓,星光忽在前途出现,好似穿行树林之中,接连隐现了两次,忽又不见。阿灵笑道:“二少爷你看那团亮光多怪,时高时低,由我们来路绕到前面,又稳又快,莫是什么夜明珠罢?” 李善闻言立被提醒,暗付:“意中人外号正叫夜明珠,陆氏母子曾说她心高好胜,往往孤身一人半夜飞驰,头上戴有一粒夜明珠,远望过去宛如一团明星凌空飞驰,因此才有夜明珠的外号。这等星光从未见过,沿途打听,双方相隔本近,必是今日加急飞驰,赶过了头,看那星光去路,也似走往高山那面,由此赶去许能相遇。” 便问阿灵可觉疲倦,阿灵笑答:“小人所骑红马不似白马性烈,骑在上面又稳又快,丝毫不费腿力,并不觉累。” 李善随口夸奖了两句,便顺山坡朝前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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