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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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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红毕竟行家,一见面便看出小妹身法得过高明传授。心想:“此女定是听了对头谗言,早知我的心事,今晚事已闹翻,只得硬做,休说胜她不了做人不来,便吃溜脱,明日被那贱人知道,也是一场莫大笑话。自家多年不曾和人交手,一个不巧立时丢人,全身本领只凭这条软鞭,离了它怎能成功?她既嘴狂,乐得承受,反正能胜不能败,且先擒回家中再说。只一成了我家的人便无所谓了。”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表面却故意巧笑道:“听说江小姐武艺高强,遇敌不用兵器,专以空手赢人。我且领教一回,看是如何?” 小妹急于打发走了回家,闻言懒得答理,身于往后略退,丁字步立定,双手一分,左掌齐胸平托,有掌斜立,使一个“托钵渡江”之势,双目觑准敌人,静候进攻。金红见她动作轻灵,娉娉婷婷立在当地,山风吹动,襟袖飘飘,越显得丰神明严,绝世出尘,把爱和恨都到了极处,巴不得一鞭将她撩倒,抱了就往回走,口说:“江小姐,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要输了赖口。” 说罢,一抖手中软鞭,便向小妹胸前点去。 小妹先颇欺敌,及见敌人软鞭长达七尺,一出手竟和笔也似直,才知不是庸手,立起戒心,不敢伸手硬夺,假作往右一闪,脚底暗中加劲准备。等那鞭头鸭嘴让过,倏地舍鞭扑人,朝前纵去,照准金红右肩就是一掌。原来金红这条软鞭出自家传,练得刚柔如意,神出鬼没。这头一下看是虚招,中藏不少变化,敌人如被点中固是受伤,如若闪避,头鞭穿空,过了腰身立即拐弯,只一缠上,十有九跌倒被擒。小妹如非临机变计,几乎上来就受挫折。金红见小妹往右闪,心还暗笑:“你虽刁滑,欺我软兵器反手无力,怎知此鞭神妙?” 念头微动,同时手中鞭已用抖劲向横里缠去,刚待张口道:“着!” 不料小妹捷如飞鸟,拔地飞来,急风过处,人影已在当头。金红自思必胜,力全用在鞭上,急收不转,小妹又自反手方飞来,难于抵御,不禁大惊,忙即纵避,已自无及,肩头早被小妹一掌打中,尚幸应变得快。卸了点劲,否则这一掌其力甚大,不倒也必受伤。就这样倒纵出去,身子还晃了一晃才得立定。当时羞恼急怒,大喝:“不识抬举的小鬼丫头,叫你知道老娘厉害!” 随骂随将手中长鞭舞动,龙飞蛇掣一般向前打去。小妹因何家世交,行踪又复隐秘,兵器无用,不需携带,虽有暗器随身,毕竟想到金红是何家亲戚,不能不留情面,未便施展,虽然本领高强,无奈软鞭这类长兵器,赤手空拳最是难破。金红本来家传绝艺,又横了心,一条鞭使得风雨不透。小妹全仗身轻腿快,纵跃闪避,虽未打中,却是吃力异常。 金红见小妹矫健滑溜,久战不胜,中间又被打中两掌,一时情急心狠,竟将身藏燕尾梭取出。那梭乃冉家秘制,其形扁薄,长只两寸,头狭尾宽,后有两须,形如燕尾,分两极轻,十三片为一套,不用时做一叠放在皮套内。可以联翩同发,伤人不重,只是梭尖上有两个小孔,中藏毒粉,只一见血,立时毒性发作,不出十步以内必要昏迷倒地,仍须本门解药始能救转。冉氏父女仗以成名。金红手法之准更胜乃父,昔年外号又叫十三燕,便由此得来。因是小巧灵便,自幼带惯,从不去身,平日软鞭束腰,梭囊便附右边带上,成了装饰,当晚恰好用上。满拟小妹本领任怎高强,这一发十三燕尾梭也难闪躲。不过心爱小妹,还想她做儿媳,不愿伤她面部,只想在腿臂等处打中一下,等人一迷倒便由爱子抱回解救,醒过后再用甘言逼她允婚,梭取到手,忙喊:“我儿快来!” 一面扬梭待发。不料手才一扬,猛听对面有人怪声怪气的喝道:“我家有个丑丫头,找不着小老公,恰好你正找媳妇。你那乖儿子已被我抢回去,准备做姑爷了。” 说时迟,那时快!金红手中梭已然发出三片,那发话人也声随人到,落在当场,手伸处全部接去。小妹一听声音,便知来者正是葛鹰,好生惊喜。这时葛鹰衣衫不整,步履歪斜,说话本就粗声怪气,酒后再短着一个舌头,一身都是醉态。尤其是脸上还戴着一副黑面具,头大面具小,也不知怎么结束的,脸只遮住口鼻等处,露出一头乱发和两只的的有光的鹞眼,身相端的又丑又怪。金红倒被他吓了一大跳,知非善与,话未听清,小妹又未与来人招呼,摸不准是何来路,忙即住手,方要答话。葛鹰已指小妹道:“你这女娃儿是什么人家的?半夜三更出来和人相打。鸭子头是好吃的么,我招了姑爷,你要在此地耽搁我和亲家母讲亲事,我便对你不客气。还不快走!” 小妹一听口气,料他隐迹来此解围,不愿对方知底,立即顺风收帆道:“是她瞎缠不清,谁愿和她动手?老伯伯既要和她攀亲,我走了。” 说罢将身一跃,便向林外纵去。 金红一见发了急,忙喝:“小鬼丫头往哪里走?” 待要追去。葛鹰只一闪身便拦在前面,笑道:“亲家母追她作什?趁此无人,我两家头商量亲事吧。” 金红又急又怒,大喝:“你这醉鬼,如何来此捣乱!难道你就不知六指飞侠姜继尚。十三燕冉金红夫妻两人的厉害么?” 葛鹰还未答言,旁边树后又有一小孩口音哈哈笑道:“你夫妻四只手,才比人多出一个指头,就要吹牛气,拦路抢亲,那一只手要生出七八个指头的老人家,不是人也吃得了么?你那宝贝儿子,什个好物事!也只有我师父看他得中。要照我看,只配给人家倒倒马桶,什人要他?” 还要往下说时,葛鹰喝道:“亲家母问我话,还没回答呢,要你小鬼多开口!” 金红闻言,才想起适才叫儿子暗中相亲,后来曾见他掩进林来藏身左侧树后偷看,怎喊他不见答应;这醉鬼行藏诡秘,看身手着实是个会家,所说虽像醉话,多有骨子,莫非我儿真个吃了他亏不成?想到这里好生惶急,不禁把追小妹的心思全都打掉,忙喝:“你这醉鬼说话颠三倒四,到底你叫什名字?因何来此笑闹?” 葛鹰笑道:“我虽喜欢吃两盅,人满明白,不似你糊涂心肠。不是对你说过,因我朋友屋里有个丫头,本事着实比你儿子强得多,长得丑点。适才由此路过,见你正在强讨亲,你说得天花乱坠,人家偏不情愿,我想你那儿子和那丫头,一个夯一个丑,两家头刚好扯直。你这样着急讨媳妇,对这自送上门来的大媒一定情愿。不过那丫头从小没娘,我朋友一向拿她当女儿看待,年纪虽有三十多岁,早就该出阁,但她心高气大,差一点人还看不上眼,再说女儿家要到男家来相亲,也失点身份,因此我叫徒弟把你儿子抱走,明早赶到南京给那丫头看看。怕你老夹缠别人,多费气力,特意告诉一声。话虽这样,你先不必高兴,女家看你儿子没出息,还不定情愿不情愿呢!情愿更好,要是不情愿的话,包退回人,请你放心。再会吧!” 说罢便要转身。 金红原因看出来人不是好相与,打算问出来历再行相机应付,一听儿子竟真被人劫走,难怪没有应声,这一急真非同小可!来时丈夫说:“这样行径有伤体面,一个不成,传出去是笑话。” 再三拦阻。负气同了儿子出来埋伏堵截,不料会遇上这类逆事,想不叫知道也不行了。当时急怒攻心,一撮口,先是一声极尖长的口哨,一面怒喝:“醉鬼休走,还我人来!” 话随身起,抢上前拦腰就是一鞭。因觉强敌当前,特把实招虚用,等敌人纵避才将绝招使出,同时再发手中燕尾梭,自料绝无败理。谁知葛鹰好似醉后疏神并未躲闪。金红见鞭已打中,越认为必胜,使足力量,右手一抖,以为这下敌人势非倒地不可,谁知竟是纹丝不动,心中一慌,赶忙手一缓劲将鞭掣转,脚底一点劲退纵出去,落地时又将右手燕尾梭似雪片一般朝葛鹰打去。 葛鹰立在当地并未追赶,见梭飞到,将手往前一探,接连撮了十来下,一片呛呛微响过处,全被接去,哈哈笑道:“你为什么这样心急、人家不一定愿意不愿意,你就要我把定礼带了去么?有心还你一样,又怕你吃不消,算了吧。” 说罢回身,步履歪斜又要走去。金红知遇魔头,打了两声哨子,救兵不到,这一来没了主意。要打决非对手,想退下去,爱子尚在人手,如何能舍?急得通体汗流,心和油煎一样。眼看敌人已将走出林外,如被走脱,姓名来历全不晓得,以后何处追寻?想了想,只得老着面皮高喊道:“老英雄请留一步!我有话说。” 葛鹰先未答理,金红且追且喊,又喊了几声。快要追上,葛鹰才回头答问道:“你喊我作什,莫非你嫌那定礼太轻,想换一样带去么?” 金红强耐着心气,赔笑答道:“老英雄不要取笑,适才恕我眼生,多有冒犯。到底你老人家贵姓大名,因何与我母子为难?还望说个明白。” 葛鹰笑道:“有什不明白?刚才不都说过了么?亲事说成,少不得明媒正娶,此时间我姓名,难道怕我把你儿子拐走了么?” 金红见他只是一味诙谐,又不述说姓名,忍不住发急道:“我夫妻隐居多年,自问与你无仇无怨。就照你所说,是真给我儿子做媒,也须两厢情愿。这样硬做,将人抢去,是什么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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