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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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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林玉峦酒肆做凶顽 癞和尚旋身诛恶霸 前文铁笛子走后,姜、万二人先听棘门三侠命人送信,说半夜有人来访,忙即赶回玉泉崖。夜饭之后正在崖顶赏月,忽然发现有人由洞中逃出,另有一老人隔崖发话,甚是狂傲,后被棘门三侠引走,不知去向。女侠万芳往追白衣少女,两三个照面打成相识,才知那是父女三人,昔年江湖上有名怪侠,先称赛葛鹰侠道神偷,后称无形叟的林飕,同来白衣少年是他二女赛飞琼林玉峦,和第三爱女小公孙林玉男。和癞和尚见面之后,问知棘门三侠恐其为了帮助两个故人之子去与贼党合流,故意戏弄,将他银钱愉走,引来洞中吃上一顿,再行引走等情,心虽有气,无奈对方嘻皮笑脸,已赔不是,仔细一想也就罢了。这时林飕已命乃女玉男去往张家,用昔年名震江湖的信符铁手令命那两个小贼明朝赶往悦来店相见。姜、万二人追他父女不上,也各回洞安卧。 天明前,旺子和王妻唐文燕先后被水声惊醒,才知山洪暴发,水灾已成,老少五人匆匆扎好木排,赶往山口,王老汉业已搭上许多锅灶,蒸制救荒的食物,陆续命人派船送走。因沈鸿、樊茵、万英、杜霜虹四侠听悦来店主柳六说,似往天水赶去,铁笛子遇到这样大水理应赶回,也是渺无音信。老汉正和姜、万二人商量,心中愁虑,先是张庄三家富豪的恶奴、教师人山看水,正在铺中饮酒说笑,忽又来了一个头挽抓髻、上插翠簪、身穿葛布短装、下穿长统布袜、脚登藤鞋尚未湿透、面容十分清秀的白须老人,众人见他形迹可疑,背又微驼,先还当是昨日沈、樊诸侠与群贼动手时赶来解劝的驼背老怪物无形叟林飕,一问万山和昨日旁观诸人,均说此人形貌与无形叟好些不像。旺子因见来人可疑,早装端菜,先走过去,和老人在说话,相隔颇远,也未听出说些什么。姜飞正朝那人窥看,忽见对方朝他点头微笑,旺子手伸背后又在连招,不禁心动,定睛一看,忽然醒悟。 正要走过,猛又瞥见玉泉崖来路上流头驰来一人,远望过去,那人是个白衣少年,左佩宝剑,右挂革囊,貌相身材十分英秀,仿佛凌空挺立水上,踏波乱流,随同前面涌来的惊涛骇浪奔腾起伏,急驰而来。相隔尚远,旁观诸人因见那人不曾坐船,只当凌波飞渡,大为惊奇。正在同声呐喊“快看”,互相指点惊疑,波流如箭,来人相隔已只三四丈远近。万芳“噫”了一声,正要迎上,就这转眼之间,来人已驰到坡前,脱去脚底木板走将上来,朝万芳使二眼色,暗中将手一摆,便朝老人旁边一桌坐下。这才看出来人脚底绑着两条木板,长约二尺,厚约半尺,人立其上,随流而来,动作极快。坐定之后嘴皮微动,似向老人说了几句,便喊:“店家大哥,有什么吃的没有?” 老汉看出来者又是一位异人,忙即赶上。 姜飞也走到这老少二人面前,因是起身在前,不曾留意万芳神色,方觉那少年一双俊目黑白分明,英姿飒爽,年轻秀气,是个从来少见的美少年。老头业已起立,哈哈笑道:“我老头子在江湖上不算太老,也不算小了。这次一时乘兴出游,见两个故人之子日趋下流,想起亡友之托,欲加告诫,不料被小秃驴戏弄,登门拜访,扰了主人一顿,做了不速之客,还几乎发生误会。虽然天寒老前辈不是外人,我和他见面时年纪甚轻,棘门三侠也许还未出世,这玩笑却真开得气人。本想和他计较,他两弟兄偏是涎皮赖脸,一味软缠,拿他无法。老大刁钻,老三更是阴坏,叫人干生气,无可如何。 这等事在我一生还是初次遇到,后听小女说,才知贤梁孟都是好人,我最对不起的是姜老弟,好些无礼。今朝山洪暴发,连新集也进了水,如今数十里方圆之内已是一片汪洋,我见他们都忙于御水,新集总算一处热闹村镇,竟买不出什么酒食。听说这里有一酒铺,酒菜均好,先还想此地是一山村,大水刚起,人都忙于防水,也许比新集还要显得忙乱,能买到酒食更好,否则就便看看水势,向贤梁孟道歉也好。来了才知主人这样急公好义,菜虽不多,酒却极醇。我料姜老弟多半在此避水,也竟料中,真乃快事,不嫌冒昧,请到这边桌上同饮如何?” 姜飞听他声音甚高,那三桌教师、恶奴似已听见,各朝对面张望,暗忖:我夫妻为避贼党耳目,方始变换容貌,想不到此老如此计快,连姓也喊将出来。方才自己曾和老汉父子密谈,十分亲切,只为穿得破旧,面目全非,外人眼里认不出来,他这么一说,被张庄这几个爪牙听去,岂非与王老汉父子不利?无奈初次相见,对方话已出口,无法挽回,刚把眉头微皱,赔了笑容想要回答,老头似已觉察,忽又转向新来少年道:“二娃,无须这样掩饰,快坐到我这一桌来,说话方便一点。” 少年也似觉着乃父口敞,但又不能不听,低声说了两句,不知说的什么。 姜飞业已听出这老少二人来历,只不知昨日看见此老的人,连万山夫妇和旺子也一个不曾认出,是何原故。刚低声笑说:“林老先生,昨夜光降,事前只听说有佳客要来,不知底细,正在崖顶眺望,有失迎迓,未得领教,不料今日幸会,自当奉陪,不过对面角上都是恶霸鹰犬,王家父子隐居多年,他们本分山民,敌不过恶霸凶威……” 底下的话还未说完,老头二次哈哈大笑道:“姜老弟太多虑了,小女久仰弟夫人英名,和昔年白莲三奇女长春不老的佳话,昨夜匆匆一见,虽然芳容已改,言动之间仍能看出几分。方才特意踏水赶来,专诚拜望,三小女也快寻来,怎不请来一谈?这里的事休说我全知道,便是张庄那些狐群狗党和为首恶贼也都经人密告,尽知这里主人来历,此时想要隐饰已无用处。不过我可断言,这类行尸走肉迟早灭亡。 经此一场大水,除非他父子真个大觉大悟,悬崖勒马,把所有每年搜刮、以旧换新、越存越多、累积下来的十几座大粮仓,和那地窖中的金银全数献出,或能保得一点身家外,在引鬼上门、强敌当前和众怒难犯、人天共愤之下,已成了烈日当头的一堆残雪,转眼便要全数消灭。那些为了养家做人奴才、平日无什恶迹的饭桶教师打手许能保得性命,回家抱娃儿,那是便宜,几个罪恶深重的再也休想保得性命。你当他们此时自顾不暇,还敢张牙舞爪,出来害人么?别位不说,我老头子虽已退隐,不大好管闲事,但看山口这些人的义气,已早打算,从今以后有人敢动这里一草一木,便是我老头子的对头,贤梁孟只管放心便了。” 那旁万芳因常往来东西南北诸省,各处口音都听得懂,先已看出后来少年便是昨夜所遇、老怪物无形叟林飕之女玉峦,正要走过,一听先来老头正是乃父林飕,越发高兴。因其声高口快,虽是满口川西土音,话说大急,左侧三桌上的几个武师、恶奴也似听出,已在低声密议,神情鬼祟,面有怒容。恐给王家父子留下后患,忙将老汉止住,低声悄嘱说:“那三桌对头和林氏父女东西相对,相隔颇远,林飕话说得急,土音又多,看神色只是生疑有气,觉着话不好听,还未十分明白,可装不知,前往三桌敷衍,就便查探他们动静。林氏父女由我夫妇和旺子款待,再将方才藏起的酒菜命文燕切上一点,暗中送上,省得被人看出你和我们关系,将来又生枝节。” 老汉方答“无妨,我已不在心上”,见万芳说完人已转身,略一寻思,便朝旁边三桌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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