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李寿民 > 蜀山剑侠传⑧ | 上页 下页 |
第三〇八回 宝鉴吐乾焰一击摇芒弹月弩 鬼声逃魅影满空飞血散花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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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赵长素已被那三个魔头咬紧身子,魔头也已缩小到拳头般大,白发红睛,目射碧光,各将利口在赵长素的肩臂前胸连吮带吸,咀嚼有声。赵长素满脸惊怖之容,痛得连声惨号,已无人色。右手战兢兢掐着一个魔诀,口喷魔光,紧护头脸,强忍苦痛,意图死里逃生,尚在强行挣扎。鸠盘婆分明见易静、石慧同在宝光笼罩之下静坐相待,却直如未见。那三魔鬼本在吮吸人的精血,就这共总几句话的工夫,赵长素人已消瘦大半,成了皮包骨头,疼得凶睛怒突,目光如火,布满红丝,周身冷汗淋漓。身已被魔光罩定,除却手还能动,通身已不能动转。正在惨号悲呼,苦求饶命。鸠盘婆朝赵长素冷冷地看了一眼,随把鸠杖一指,鸠口内立有三股中杂金碧光针的黑烟,将三魔罩住。魔头立被禁住,停了呼吸,同声悲啸起来。赵长素还以为五行有救,悍妻发了慈悲,肉体虽失,元气大亏,至少元神当可保住。连忙哀声求告,痛悔前非,欲求宽恕。鸠盘婆却始终冷冷的,毫不理睬。等赵长素悲哭求告了一阵,方始冷冷地微笑答道: “想我姊妹当初均极年轻貌美,因是生长蛮族,求婚的男子何止千百。只为从小好道,不肯嫁人。后来被你花言巧语,百计求婚,我恰拜在前师门下,因本教不禁婚嫁,以为你情痴意诚,不听好友同门劝告,毅然允婚。谁知你人面兽心,见我年纪稍长,另外恋一妖妇,宠妾灭妻,仗着魔法,对我虐待。我一时悲愤无计,晴往铁城山师祖魔宫叩关求死,历时四十八昼夜,受尽诸般苦难和恐怖艰危,魔宫忽然开放。我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位血痛心,悲号无门之际,不料福缘巧合,当时竟是师祖七百二十年一次的开关之期。师祖忽现法身,指示玄机,并授我三部魔经,命为赤身教主。 我因嫁你,元婴已失,而所创赤身教又是上乘魔法,须以童贞成道。为践宏愿,又受了许多苦难,方始自孕灵胎,修复元贞,按照师祖大命,建立教宗。因想你昔年对我无情,是由于我年老色衰而起,为报前仇,特意炼成这般丑怪相貌,并将妖妇擒来。对你仍念前情,并无恶意。谁知你忘恩负义,一味袒护妖妇,得信赶来,与我翻脸成仇,两次暗下毒手,幸亏我法力高强,已非昔比。我因此大怒,才当你面,把妖妇连刺一百九十三魔刀,最后再用神魔将她精血吸尽,至今元神仍在魔宫,受那炼魂之惨。你当时心痛妖妇,直恨不能把我嚼成粉碎,才快心意。因奈何我不得,又对本命神魔立下毒誓,从此与我永不相见,见面必有一死。方才我不愿见你阴柔懦弱无耻卑鄙的丑态,本意由你自作自受,免得见面之后勾动旧日仇恨,使你身受更惨,道我心肠大毒,你偏非见我不可。本教最重恩怨,以牙还牙。今日之下,你还妄想保得元神回去,岂非做梦?” 赵长素知鸠盘婆为人忌刻刚愎,言出必践。昔年虽然同是魔教中人,彼此各有师承,彼时鸠盘婆法力不如自己远甚,以致受尽欺压。自从情场失意,妒愤入山,巧遇魔教中一位闭关多年的长老,奉命创设赤身教后,因受刺激太甚,性情越发变得残忍险恶,冷酷无情。闻言才知错会了意,本是多年夙仇,以前曾经千方百计想为爱妾报仇,无如悍妻曾修上乘魔法,万非其敌。隐忍多年,怀恨已深,本已立誓,除非能报前仇,永世不与相见。不料打错主意,自投死路。先前还想,自己固然薄情负义者对她不起,终是多年夫妻,当有一点香火之情。想不到身遭魔鬼狂噬,受尽苦痛,好容易忍死苦熬,将其盼来,听那口气,不特不肯丝毫放松,身受只有更惨。虽然魔教最重恩怨,尤其对于尊亲夫妇薄情负义,处罚最惨。如照平常,也只事前多受酷刑,受完楚毒,一死了事。悍妻竟连元神也不令保全,连想像别的凶魂厉魄供她炼法之用,暂保残魂余气都办不到。 赵长素一时悲愤填膺,新旧仇恨齐上心头,厉声大骂:“丑泼妇,无须骄狂。今日我因命数当终,不曾细想天蒙贼和尚昔年偈语,一时疏忽,更没想到你师徒这等凶残阴险,自投死路。但你昔年连炼九次天魔大法,字内无数孤魂怨鬼,被你师徒残杀毁灭的为数何止千百。虽然这些多是凶魂厉魄,你平日对于正教中人,也常以此掩饰罪恶,自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炼虽是魔法,反为世人除害。尤其近一甲子清理门户之后:不收男徒,重定教规,表面骄狂自大,惟你独尊,实则天劫将临,内心胆怯,意欲借此敛迹讨好,免得正教中人寻你为难,用心可谓良苦。你那爱徒铁姝偏不争气,到处为你惹祸。无如同恶相济,她是你所炼九子母天魔的替身,奈何她不得。如今大难已被引发。 我来时早看出你那仇人易静本无寻你之意,我与她也是无心相遇。我因受重伤怀恨,想起铁姝上月前来看我,曾说起你师徒现藏此山,不敢见人,铁姝被仇敌欺侮,见你不为作主,胆小怕事,时常怨恨。再想起你这泼妇以往仇恨,意欲坐山观虎斗,为你引鬼上门。你如得胜,仇敌师长均是天仙一流,见爱徒为你所杀,必不甘休,你师徒早晚形神皆灭,我固解恨;你如为敌所败,我更开心。而且我可将那被你用酷刑楚毒多年的心上人乘机救走,使其寻一美貌躯壳,借体回生,我和她天长地久,永远恩爱,气死你这丑泼妇,更是一举两得。谁知误中奸计,被铁姝贱婢暗算,为你师徒所害。此是我以前为恶大多之报,不去说它。我死之后,你那劫难也必临头,你不久所受,必定较我更甚。” 鸠盘婆听着老魔厉声喝骂,始终冷冷地望着,双目碧瞳隐泛凶光,任其叫嚣,直如未闻,也未出手。铁姝早已暴怒,两次将手扬起,均被鸠盘婆摇手止住。鸠盘婆听到未两句上,瞥见老魔手掐魔诀,知其死前还想用魔教中最阴毒的恶誓,拼着多受苦痛来咒自己,心中忿怒,表面仍声色不动。等到老魔把手中魔诀照准自己头上发出,待要把手伸向口内,这才狞笑一声,面色一沉,把手中鸠杖往前一指,立有一条血影由鸠口内电掣而出,朝老魔身上扑去,当时合而为一。 赵长素原想借着说话,暗施阴谋,冷不防猛下毒手,以本身元神与敌一拼。虽知双方法力相差悬殊,想要同归于尽决办不到,但只要骤出不意,抢先发难,鸠盘婆惟恐她师徒受伤,必要猛下毒手,将己杀死。仇虽报不成,却可求得一个痛快而死。哪知鸠盘婆因他宠妾灭妻,忘恩负义,饮恨了多年,立意报复,连大敌当前均无暇顾及。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以全神贯注在他身上,早有准备,魔法又高得多,动作比他更快。赵长素手才人口,还未及咬断向外喷出,血影已经上身,为神魔所制。不特有法难施,连言动均受了仇敌禁制,不能自主,身遭惨祸,还受大辱。又想起仇人先前口气,不知还有什么残酷花样。 事已至此,无计可施,眼睁睁望着仇敌将下杀手,休说抗拒,连耳目五官均不能随意启闭。最难受的是那被三枭神魔吸去精血只剩皮包骨头的一只有手,刚塞到嘴内,牙齿已深嵌入骨,但未咬断,便为魔法所制,通身如废了一样,不能拔出。所施魔法又最阴毒,已经生效,但未发难,变为反害自身。仇人对此偏是不加禁制,只觉利齿深嵌指骨之内,奇痛攻心,一阵阵的血腥气,直往鼻中钻进,深入喉际,臭秽难闻,呕又呕不出来。空自痛苦激怒,冷汗交流,连想暂时急晕过去,少受片时的罪都办不到。干瞪着一双三角小眼,连痛带急,心脏皆颤。 赵长素料定鸠盘婆所下毒手还不止此。苦熬了一会,果然鸠盘婆先朝铁姝嘴皮微动,然后冷着一张丑脸,微笑说道:“以你忘恩负义,对我那等残暴,容你今日惨死还是便宜。你不是想你那心上人吗?我命铁姝将她唤来,容你一见如何?” 赵长素见她说话时满脸狠厉之容,料定不怀好意,凶谋毒计必然残酷。话没法出口,连想闭目不看也办不到,只得由鼻子里悲哼了一声,战兢兢静待仇人宰割。随见铁姝将手中三角令牌朝空一招,厉声大喝:“贼淫妇速出待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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