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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回 疾恶毙穷凶无限缠绵悲死孽 痴情怜覆水双心灿烂傲飞仙(3)


  话未说完,那数十百丈魔火血焰吃钱莱手掐法诀一扬,身外青光突然大盛,二人再联合一冲,纷纷震散消灭。同时俞峦也突然扬手发令,众人一齐现身,蜂拥上前。

  金神君先受尸毗老人警告,本意此借兵解,以应昔年誓言,自去转世。谁知以前恶孽大重,发觉上了阴、赤二人的当。想起自己早该遭劫,全仗魔法神通,带了门人和所爱魔女,隐遁山腹地洞之中,匿迹多年,因不出外走动,魔宫岁月何等逍遥自在。只为天性好色,偶由晶球中发现阴素棠由当地经过,暗用魔法诱了进来,挟制成好,从此种下祸根。金石峡藏珍中恰有他梦想多年,闻名而未一见的天心环在内。此宝如能得到,加以魔法祭炼,立可背誓出山,和以前一样任性而行,成为不死之身。但以取宝时必须出土,违背昔年向教祖所发“从此不见天光,见则必死”的誓言。又知后山炼宝这些人虽是峨眉后辈,道力颇高,法宝尤为神妙,不是好惹。

  正在迟疑,耿鲲等三人同时飞来,结果两死一伤,他越发心惊胆寒,妄念已消。不料阴、赤二人赶到,再三蛊惑,劝其施展多年未用的阿修罗秘魔妙音迷魂魔法,将人迷倒,再由地底人坛取宝,利令智昏,遭此杀身之祸。先还只说教主已归佛门,正在坐关,不再主持本门严刑。哪知教祖魔法神妙,不可思议,虽归佛门,一切因果仍要在此三年之内了结,其应如响。不特丝毫不肯通融,而且事前不加拦阻,等到动念行法以后,方下警告,便中途罢休,也不能免死。

  金神君本就悔恨交加,同时发现阴、赤二人又在生心背叛,明里唆使自己背誓树敌,暗中趁火打劫,倒戈相向,如何不恨。明知不能免死,即使败逃回去,教祖昔年所留应誓毒刑,也必突然发难,所受更惨,只得硬着头皮应付钱莱。意欲到时再用魔法,照教祖所说,向法坛上猛扑,坛上石生见来势厉害,定要飞剑抵御,立可兵解。就是钱莱、石完出时,如以本身对敌,石完性急心粗,也必将灵石剑飞出光外,只要肉身往上一迎,元神仍可遁去。只因金神君天性凶残,为了孽重惧祸,隐遁多年,一旦遇敌,下手惟恐不毒。自恃魔法高强,那天心环虽是克星,只听师长说起,不知微妙。妄想将阴、赤二人凌虐个够,非到万分危急,不令送命,使其到死前还要备尝诸毒,以为快意,连元神也不令逃走。哪知心太狠毒,坐误两次良机。因见太乙清灵神光专御魔法,不舍速死,一面行法抵敌,一面想用毒手残害二人。

  缓得一缓,瞥见阴素棠因是法力较高,神志渐复。越发暴怒,正待施为,抽空先给她一点罪受。忽听石完那等说法,心方一动,对面峰上敌人突然出现,各指飞剑、法宝夹攻而来。金神君认出内一女仙竟是多年夙仇,自己底细虚实,对方全知。心正发慌,一青一红的心形宝光突在上空出现,晃眼合而为一。内圈先变青、白二色宝光,立时加强百倍;外圈射出红、蓝二色的万道精芒,日轮也似,比火还热得多。刚射上身,身外魔光一齐化尽。知道不妙,教祖先前警告已验,不禁心寒胆裂,哀号:“诸位道友,手下留情,允我一言。”

  想要逃遁,全身已被宝光裹住,知无幸免,急得大声哭喊起来。

  众人见魔头已被困住,各收法宝,正在旁观。金、朱二人见那么厉害的魔头竟被制住,才知双心合壁,威力大得出奇。正在相对欢喜,想将魔头消灭,俞峦忽令暂缓施为。随指金神君笑道:“你这厮淫恶如山,我为你受害二百余年,想不到你也有今日。阴、赤二人虽然叛教党邪,除与诸正教中人作对外,从未残杀生灵。就说你中她计,当初你不引鬼上门遂你淫欲,也无此事。不自悔祸,反下这等人神共愤的毒手。你想使他们身受奇惨,再行杀死快意,谁知反害自己。你放出的魔鬼,难道还要我来收回?那你就要受罪了。”

  金神君闻言,颤声哀告道:“昔年我虽累你受了多年苦难,看你如今分明转祸为福,我却落得这般光景,你也足够消恨了。你既可怜两个狗男女,我将他们放掉,收回神魔,情甘多受一点苦痛,只请你开恩,容我兵解如何?”

  俞峦冷笑道:“你恶贯已盈,还想带了魔鬼前去投生,重又为害生灵,岂非做梦?实对你说,我生平最是随和,与人无争,惟独对你恨如切骨,为你早有准备,你今日便不自投罗网,迟早也必上门寻你。如今天心环已经合壁双辉,便你教祖自来,也救你不得。既不听话,我偏不使你称心快意,以此要挟,更是做梦!”

  说完,不再答理。转向金、朱二人道:“有劳蝉弟、文妹,暂将这邪魔制住,等我救这两人之后,再行除害。”

  众人见俞峦那么温和的人,忽然词色如此悲愤,料有隐痛。方答:“遵命。”

  俞峦已令钱莱将大乙青灵铠照向阴、赤二人身上。那两条血影立由二人身上跃起,在青光中一挣,便已消灭无踪。阴素棠虽不似赤城子那等惨状,也是周身伤痕,血流遍体。总算青光收去,魔法全破,法力又高,俞峦一用玄功,再取些丹药嚼碎,化为一片彩雾,喷向二人身上,痛苦全止。阴素棠独手抱着赤城子的残体,满脸悲愧之容,走向众人面前下拜,说道:“我二人今日也无话可说,可惜回头已迟。仇人已被诸位道友困住,我也无力报复。若用自己飞剑兵解,有好些妨害,欲求诸位道友成全到底,赐我二人一剑,感恩不尽。”

  众人知她以前还是师长一辈,俱都不肯受礼,各自闪避。又看出二人已知悔过,遭遇如此惨痛,俱生怜悯。方要开口,俞峦已先答道:“你二人不必如此。我知昆仑门下飞剑另具威力,用以兵解,要耗不少元神,苦难之余,更难禁受。助你们兵解不难,但我见你二人面上晦色未退,恐怕难不止此。我意不妨暂留残身,等将邪魔除去,你二人可略为消恨。索性就在本山养息些日,自用玄功尸解坐化,比较要强得多。”

  阴素棠慨然笑道:“道友好意深恩,铭感人骨。但我二人自知孽重,人已残废,即便厚颜托庇,无如元气大亏,已难运用玄功,转不如求诸道友赐我们兵解,还痛快些。至于仇人,和我一样,自有他的孽报,我二人也无所用其快意了。”

  俞峦知她无颜再留,笑道:“既然如此,昔年我蒙好友伽因赠我几道护神灵符,尚未用完。现赠你二人两道,以免此去万一遇上有力量的妖人为难。我再令石贤侄用他祖父的灵石剑送别,免被太白真精之气所伤,如何?”

  阴、赤二人闻言,更是感激涕零。俞峦随命石完将灵石剑放出,一道墨绿光华绕向二人颈问,立有两道青光拥着二人的元神飞起,朝众举手谢别,电也似疾,往山外飞去。只剩两条残尸,横倒在地上。俞峦笑对众人道:“我看这两人本是正教门下,只为一时失足,铸成大错,由此陷溺日深,落得这等惨况。这类修道人的元神,最引妖邪觊觎,她事前既无准备,虽仗功力尚高,随身法宝也都带走,但是越这样越可虑。元神在飞剑、法宝护持之下,四处飘流,寻找生机,万一撞上异教中几个元凶,必被擒去,又受炼魂之惨。可见我们修道人必须谨慎,丝毫大意不得呢!”

  这时金神君在天心环宝光笼罩之下,始而哀声求告,惨号不已。自从神魔消灭以后,神情越发惨痛。俞峦始终不理。他又向众人求告苦诉,说:“我本意也为想求兵解,并无与众为敌之心。处治仇人虽然太过,但这两个也是你们对头。我除盗宝以外,并无侵害之念,为何连兵解也所不许?”

  众人天性疾恶,又见女仙那等光景,料知这类邪魔不能轻放。李健无什经历,心肠又软,竟看不过去,笑问女仙道:“这厮虽然可恶,身受已够,给他一个痛快如何?”

  俞峦苦笑道:“你只见他此时惨状,可知邪魔残害生灵时的残酷吗?否则他教祖尸毗老人也早救他来了。我此举实有用意,既是这等说法,请蝉弟、文妹消灭了吧。”

  金神君听李健一说,方觉有了一些生机。又听了俞峦之言,自知绝望,面色立转狞厉,怒吼道:“贱蝉休狠!我虽形神皆灭,但我教是最重恩怨,我还有几个门人,已早被我接着师祖警告时遣走,早晚定必寻你报仇。”

  话未说完,金、朱二人手指处,天心环宝光大盛,裹着魔影只一绞,便由浓而淡,神影齐消。俞峦道:“我知魔徒把师仇重如山海,照例必来为师拼命,特留他多活些时。谁知竟被事前遣散,又留后患,还不如早除去呢。可将残尸移往山外掩埋,就便往魔宫查看一回,谁愿同去?事完,日内也该往幻波池去了。”

  众人均料魔宫景物奇丽,多愿同去,只云翼一人独留。众人随即行法,一片红光,将地上残尸血肉一同卷起,相偕飞起。

  众人纵遁光同行,飞到前山魔宫门外一看,乃是一座危崖,地势隐僻,内里光景黑暗,甚是污秽。众人方要走进,石完在前,猛瞥见大蓬金刀烈火电掣飞来。金、石、朱三人知触埋伏,各人法宝刚刚飞起,想要抵御,一片红霞已先飞向前去,挡得一挡,那千万把金刀本如潮水涌来,忽然一闪不见。众人方觉奇怪,猛听地底轰隆之声大震,危崖似要崩坍。俞峦猛喝:“诸位速退!许还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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