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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回 古洞盗禅经一篑亏功来老魅 深宵飞鬼影连云如画亘长空(5)


  申屠宏闻言,越知来时所料不差,小小婴童,竟有这高法力,好生欣慰。少时必能相见,便不再去寻找。暗忖:“花无邪已得小师弟之助,进了头层崖洞,禁图全得,神妙已悉,照说今晚就许得手。但恩师先机预示,却说她不到时机强求,不恃成功无望,反倒吃苦,多费辛劳,不是有人解救,命且不保。如今崆峒派所有厉害一点妖人,俱集于此,均为旗门所困。就被破阵脱出,花无邪连来七日,所剩仅此一关,只要被攻进,立可运用内中现成禁制,抵御外敌。再按禁图施为,去往内洞寻取禅经。不问敌人发觉与否,均无妨害。先前还恐天残、地缺两老怪师徒作梗。一则,为时已久,花无邪当已破关而入;二则,老怪师徒素极自负,生具特性,当双方胜负未分,妖人以众对一之际,当时决不至于出手。

  迁延时久,人已入洞,转以大雄禅师所设禁制相抗,无可奈何。分明有成功之望,恩师说得那等难法,并令自己首次只可暗助,非出不已,不可现出形迹,其中必有原因,井还关系重大。小师弟尚未见面,不知此来是否奉有师父之命,万一乘着归省,或是私自下山,来此惹事,他虽屡生修积,前生法力俱在,毕竟今生尚是幼婴,天真胆大,惹出乱子,却不在小。几世至交情切,不寻见人,问个明白,如何能放心?休宁岛群仙盛宴,他那师父必然不在仙府,定是私出无疑。”

  越想越愁,又不知他隐向何方。只得悄嘱龙娃:“如遇小仙,可告诉他我已知他是谁,并非有空不去寻他,只为峨眉奉命时,不许往别处走动。又以孽难未满,无颜见人,意欲重返师门,再往相见,请不要见怪。不论什事,务必先见一面,或用本门传声之法,先谈几句也好。并说我已知他近来法力更高,我已心服,不要再隐形取笑了。”

  龙娃应诺。

  这时,下面众妖人已经悟出旗门幻象,一个提醒,纷纷警觉,不由急怒交加。一面各施法宝,将四外环攻的五色精光挡住;一面想九人合力,施展九天都篆、秘魔阴雷,将旗门震成粉碎,再制敌人死命。申屠宏见下面九妖人按九官方位立定,由何永亮为首,各持一面妖幡,幡上飞起一股绿色光气,正往中央聚齐,看出是崆峒派独门辣手秘魔阴雷。知道阴雷已是阴毒无比,况又加上九天都篆,一经爆发,除却对崖有佛家禁制可以无害外,休说阵地一带,连自己存身的小石山也必被震成粉碎。花无邪的五遁旗门,断送还在其次,万一人在崖外,未得入内,再自恃法力,不知隐退,骤为阴雷邪火所伤,凶多吉少。偏为小师弟佛法掩蔽,看不出人在何处。

  因昨晚一谈,越觉花无邪身世可怜。又知崆峒派首要诸人为炼这种邪法,残杀修道之士过多,本已引起各正教公愤,仍还夜郎自大,公然在骑田岭设下九天秘魔大阵,想将各正派仙侠一网打尽。不料极乐真人李静虚恰在此时功候完满,元神化身,单人入阵,用太乙神雷大破妖阵,首要妖人几乎全数伏诛。由此瓦解,剩下十多个余孽,匿迹销声,久不听人说起。不想竟是处心积虑,隐伏山下,重又炼成阴雷。照此情形,早晚必定猖撅。崆峒阴雷与九烈神君所炼,异曲同工,这班妖人虽非已死诸首要之比,到底不可大意。一时仗义,便把阮征所借的二相环取下,静俟绿烟凝聚成一碧绿火球,待要爆发之际,下手破去,免得留在世上害人。

  主意打定,忽见西南方现出一团愁云惨雾,乍看邪气一团,不过亩许方圆,晃眼展开,铺天盖地而来。云中隐隐闻得极凄厉的异声,其势神速已极,声才入耳,月光立暗,妖云已是飞近。看出来势太凶,为防万一,刚把龙娃一抱,妖云也停留阵地之上,现出一个丑怪妖妇。生得又高又大,脸似乌金,一头灰发披拂两肩,左右鬓脚各挂着一串纸钱。生就一张马脸,吊额突睛,颧高鼻陷,大口血唇,自牙森列,下巴后缩,口眼鼻子乱动。手如鸟爪,长臂赤足。身穿一件灰白麻衣,腰悬革囊。才一到达,一声狞笑,把手一伸,便有五条黑影由指爪上飞出,往阵中抓去。下面五股绿色烟光正往中央斜射,互相会合,凝成一团,尚在流转不休,那绿气也正发之不已。只要绿气放完,变作一个绿阴阴的晶球,阴雷便自爆发。邪法虽未完成,但那绿色光气,一样沾它不得,并且所差只是瞬息之间,一样可化无量阴火爆发,端的厉害已极。不料妖妇鬼手影到处,便似一蓬丝般抓了起来,另一头便与妖幡脱离。手法更快,五条黑气往起一裹,便即无踪。

  当妖云到时,众妖人陷身阵中,不曾觉察。忽见五条手一般的黑影自空飞下,阴雷便被收去。除却两个稍为知底的以外,全都暴怒。未及发话,二次鬼手正要飞下,五色遁光一闪,面前一暗,旗门也便无踪,变了一片空地。众妖人瞥见空中一团阴云邪雾裹着一个妖妇,纷纷喝骂,待要围攻。妖妇已先厉声喝道:“我是乌头婆,与你们无仇无怨,只互相商议一事,不可乱动,免我冒失。”

  众妖人一见所料不差,果是此人,又在旁大声喝阻:“此是乌老前辈,不可妄动!”

  于是全都停手为礼,转问:“老前辈,既无嫌怨,何故将我九人阴雷收去?”

  乌头婆面容立转惨厉,怪声答道:“话说太长,不及详谈。只因我一个亲生独子,为两贱婢所杀,仅仅收得几缕残魂。非有佛家无上法力和两件灵丹异宝,还须三十六年苦练玄功,不能使他魂魄复原转世。这类有大法力的僧尼虽有三数人,门户多殊,求必不允,甚至受辱,为此先打复仇主意。我那仇人,乃小寒山神尼门下谢璎、谢琳,既得师门真传,新近又得了佛门至宝七宝金幢,此已难敌,贱婢谢琳更学会了绝尊者的灭魔宝篆。毒手摩什与她们也有杀徒之恨,一样奈何她们不得。我老婆子有仇必报,从不轻举妄动。费尽心力,才访问出珠灵涧玉壁,乃西天竺一块灵石,千余年前,大雄禅师将它移来此地。内中藏有两部禅经和好几件灵丹法宝,于我这两件心事,全有大用。只是内外两层均有佛、道两家禁制,埋伏重重,非将此两图得到,多大法力也开不进去。并且外面壁上,便有佛家六字灵符,即此已须在佛门中得有真传,禅功深厚,每日按着外禁图附载的时刻连来六次,才能暂时化解,稍停它的妙用。

  而洞门上面,更有道家混元真气封固,除却目前有限几人的太乙神雷与魔教中三十六相神魔外,只有阴雷能开。现在两禁图均被一个名叫花无邪的女于得去,她本芬陀弃徒,精于大小金刚禅法,已将六字灵符妙用停止。以为用五遁旗门将你们绊住,只一进门,便可照着禁图,从容在内施为,不料混元真气封闭严固,却没法破。你们想用阴雷法宝,前后夹攻,也是梦想。再被此女冷不防暗将六字灵符复原,人还受伤,济得甚事?依我想,你们比此女还要无望,不如双方成全我老婆子,由我向她讨图,止住灵符妙用,再借你们阴雷破门入内。事成之后,我只取一部禅经、九粒灵丹、一件法宝,下余除数十粒灵丹十人平分,另一部禅经了却此女的心愿不计外,法宝恰有九件,由我作主,正好分与你们九人。既免徒劳,平白结仇树敌,而你们阴雷虽只九粒,但与九烈道友所炼不同,用后仍能收回还原,并无伤损。此举不是三全其美么?”

  众妖人知她炼就七煞形音摄魂大法,道力稍差的人,声音一被听见,立被将魂摄去。一双鬼手更是厉害,在场诸人谁也禁不起她一抓。正在面面相觑,未及答话。妖妇说完,也不再理睬妖人,径向对崖说道:“花姑娘,我也知你志行坚苦,理应得此禅经。无如我为报仇与救我儿子,非此不可。我儿为仇敌所杀时,值我归晚,只由别人代收到一点残魂剩魄,无法成形,终日心如刀割,不能再延。适才所说,想已听见,禅经你仍先得一部,另一部,我也在三十六年后还你。如听我话,将图交出,以后不论何人与你作对,都有我乌头婆代你出场。你看如何?”

  正说之间,花无邪并无回音,也未现形,只听一个小孩的口音道:“花道友,今日你已无望,速将六字灵符复原。你走你的,你也不可出声现形,由我对付这个老妖妇。”

  妖妇闻言,怒喝:“谁家无知小鬼,敢与老娘作梗?通名领死!”

  小孩接口骂道:“无耻老妖妇!你母子积恶如山,在我前生,便想为世除害,未得如愿。我知你因恶贯已满,大劫将临,不敢与人结怨,故此连对几个崆峒余孽,都与之好商量,不似昔年,上来便下毒手。今日便天残、地缺两老容你上门猖狂,小爷我也容你不得,别人怕你呼音摄魂,小爷不怕。你想打听我来历,好打主意么?我不要你留情,我说出来,你要不敢动手,当着许多欺软怕硬的狗男女,你丢人却大呢。还有甚邪法,只管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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