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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回 势蹙怅双飞计穷轻一掷 妄肆凶威残羽党自投罗网困金屏(3)


  越想越以为是,重又鼓起余勇,忙先行法收势,想将戊土法物止住时,隐隐闻得黄沙土雷交斗中,透出一声极微弱的惨啸,妖道元神所化小人,已经消灭无踪。土遁也随宁息,法物恢复原状。

  妖尸行事素不认错,妖道为她形神皆亡,视若当然,反连先和妖道说话时的假颜色都收拾起,只媚视毒手摩什,暗令戒备。说完,突把笑容敛去,粉面一沉,满脸狞厉之容,戟指残余二妖党喝道:“你们看见了么?这厮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好好的我命他去当头阵,本来引发土宫便是大功,至少元神可以保全,不过转上一劫,何况我夫妻念他出力,定必助他转世成道,将来到我夫妻门下,只有更好。不料,他到里面忽然情虚畏死欲退,我气他不过,将元神移来除去。现在你们总可知悉,仇人现坐死关,只凭预设禁法埋伏,无人主持,尚可趋避防御。我这五行禁制却比仇人还要厉害,前进尚可求生,稍有退缩,或怀二心,由门前起,上下四外俱有神光包围,决逃不脱。我略一点手,便将你们移向这里,与他一样同受灭神之罚,后悔就无及了。”

  那二妖党一名唐寰,一名刘霞台,早已心寒胆怯。不过人当危急之际,总是百计求生,不到死灭,不肯罢休。闻言同声应诺,互相看了一眼,吞吐答道:“玉娘子之命,我等不敢违,效死更无二心。只是仇人五遁五宫,我们人只两个,照你先前预计,未必足用。自来一人势孤,何如这次命我二人一同入内,引发埋伏之后,如可退出,便急退出来。等玉娘子破了她这一宫,二次我二人再同入内,如法行事。这样,五遁或可依次破去,免须多人,也给我二人多有一线生机。玉娘子以为如何?”

  妖尸闻言,才想起同党凋残,人少难如预计施行,倏地警觉,由急变怒,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先把已死诸妖人厉声咒骂了一阵。继想:“适才委实火性太大,偏又加上这魔鬼狂傲自恃,性如烈火,先在前面杀死了好几个,到此又生枝节,真个苦不能言。现时实苦人少,不敷应用,这两个狗贼话倒有理。果如所言,于计亦得,全局只戊土一宫难破,莫如权且依他们所请,令其同进。倘可如愿,便把这两狗道留在末后戊土遁内,再行除去;如若不能逃出,反正不够,也不争此两人。那就索性冒一回险,叫丑鬼多加小心,一同入门,将五遁一齐引发,运用玄功急遁出来,再施魔法。如有不妙,便在丑鬼煞光护身之下,豁出法宝、道书不要,连仇人遗体和此洞府一齐毁灭。好歹也将大仇报了,再同飞走。丑鬼不知厉害,万一不济,至多由他做替死鬼,自身怎么也能逃走,有什顾忌?”

  想到这里,益发心横,决计一拼,狞笑答道:“我夫妻玄功变化,法力高强,报仇之法尽多,人少有什相干,你们如此胆小怕事?如不允你二人之情,必不甘心。只管同去,但能退时,也须同退,不可使有一人落后。门内情形我已说过,你二人原是同道,功力虽不如朱、黄等人,但俱精火遁,又均带有水母宫中异宝,足可防御。可代我将仇人内火引发,急速退出便了。”

  唐、刘二人闻言大喜,又听是犯火宫,更对心思,一声领命,便即起身。

  二人出身原是昔年水母宫中被逐出来的侍者,早知妖尸淫凶,直无人理,因受同道怂恿,觊觎圣姑藏珍而来,本心不为贪色。到后,一见妖尸生得这等艳绝仙凡,加以邪媚勾引,方始心摇神荡。明知必无善果,只为妖尸迷惑,恋恋不去,一样也遭了恶报。二人法力不十分高,但是修道年久,各有几件异宝奇珍,所用飞剑也与众不同。昔年经水母用玄天妙法,在北海眼十万丈寒泉之下,采取癸水真精与大阴元磁凝炼而成。彼时,水宫侍者各有一柄。发出时寒光逼人,不必上身,道力差的人,百步以内吃冷光一照,立中寒毒。再不见机速退,一被击中,或与接触,寒毒攻心,血髓冻凝,通身发黑晕倒,难免于死。多猛烈的火,遇上即灭。二人又与火行者是莫逆之交,炼就火遁。故此觉着有了生机,至少这头一关火攻总能闯过。便妖尸和毒手摩什,也觉二妖人必能胜任。

  二妖人因有所恃,并不似朱百灵那样先就胆怯。入门便直往前,到了五行法物之前,正待犯那丙火神灯,一眼发现灯焰上停着四女一男五个小人。男的一个,正是新在妖尸这里相识,比较投缘,昨日曾用隐语警告自己,速行设法逃回海外,免得玉石俱焚的海外散仙中有名人物朱逍遥。适才闻他背叛妖尸,兵解之后,被敌人将元婴救去。后来中了妖尸阴谋挟持,还在悔恨不听他的良言,自投死路。又听妖尸说他彼时必已入伏消灭,谁知仍和仇敌在一起。

  看神情,这男女五人似与妖尸所料不符,未受伤害。自己被迫来引发火遁,偏巧有人在上,焰中护身神光极似佛门法力,又有一股青霞射在乙木之上,四女神情自如,丙火许已被其镇住。如果不能引发火遁,二妖孽狠毒凶残,必不容活。如和朱逍遥一样与敌联合,可是敌人也同被困在此,如真有神通,就不能破法除妖,也必遁走,怎会久困火中,不能脱身?少时妖尸魔法发动,仍不免形神皆灭。改犯别宫,既违妖尸命令,又不比火宫较有把握。不过丙火如再引发,这男女五人就能抵御,妖尸如施移形代禁之法,也立化灰烟而灭。四女不说,朱逍遥却是新交良友,同难相怜,又觉不忍。无奈妖尸法令严厉,自己又无救他之法,实是为难。略一寻思,自觉爱莫能助,还是顾己要紧。

  二妖人也是平日手黑,惯用水母所赐元癸神剑冷光伤人,该当数尽。不知宫中禁制,随着心情实景,虚实变幻,因人而施。到时只看了焰中人影一眼,便只顾低头寻思,以为五人已被困在火遁之内,仅仅能暂时自保,无什伎俩,未再向火焰中留意查看。白费了朱逍遥一番心力尚在其次,更因上官红那股青霞能由焰中透出,直射乙木法物,心疑丙火许被对方所制。再不两下相抵,不施全力,不能再引发它的妙用。反正非此不能交差,不特没有保全同道之心,反想借此卖好。算计丙火再发,威力必要暴长,五人决不能当。自己这几件法宝专制丙火,如能得手,便将这男女五人乘机擒去献功。妖尸对这五人杀身之仇,恨深切骨,没想到存身火中,安然无恙。这一生擒献上,狂喜之下,必能换得自己这两条活命。等脱了此难,回到海外,再加以全副心力,约请能手,设法报仇,岂非绝妙?二妖人差不多一般心理,主意打定,互一商议,便自发难。

  焰中五人早把妖尸残杀同类和一切丑态看在眼里,并已料定一会便有诡谋毒计,正在互相戒备。先见一个妖道飞身入内,进门发现火中有人,便向妖尸报知,本是讨好。哪知妖尸在外,厉声喝骂几句,忽施邪法,将妖道摄回门外法台之上,并将土遁发动,加以惨杀。跟着又命残余二妖党飞进门来。这两妖人却不似前一人畏缩,直到近前才行停住,朝神灯上看了一眼,面上似有惊异之色。癞姑因来人专犯火宫,方嘱众人小心应付,忽见所救道者元神突然起立,朝着下面妖党连声说道:

  “二位道友,你们现在受妖尸愚弄,灭亡在即。这里五行合运,已被先天乙木制住木宫法物。我们可以无害,你们却万万触犯它不得。数百年辛苦修为,煞非容易,稍一失足,万劫不复。我看妖尸狠毒,你二人无力逃走。圣姑禁法厉害,此时虽未看出发难,料你二人已然入伏,危机密布,万无幸理。现只乙木一宫受制,是你二人一线生机。可运用你们的法力故意将它触动,我这里再求诸位恩仙行法,放你二人入内。这样你二人的肉身虽不一定保全,元神当可无恙,妖尸也奈何你二人不得。再有片刻,妖尸数尽,便可脱身转劫了。”

  癞姑等四人见道者不住急喊狂呼,一面打着手势,只是新受重创的元婴,声细若蝇,甚是吃力。知他心性善良,对来人如此关切,想必和他一样同病相怜,便未拦阻。初意火宫外面妖尸言行动作尚能闻见,来人就在眼前,不比妖尸是在门外,每有禁法阻隔,又是旁门中高明之士,语声虽是极细,当无不闻之理。哪知连说带比,白急喊了一阵,对方竟似无闻无见。因见道者为友情热,又知这班妖党多为邪媚所惑,旁门中也有好人,不一定都是极恶穷凶,否则道者颇知自爱,对于来人也不会如此,不禁生出同情之念。谢琳最是天真仗义,以为语声太低之故,首先忍不住,大声向外喝道:“喂,你这两人怎不知死活好歹?有好朋友警告你们,为何连看也不看一眼?”

  癞姑见他们仍似未闻,料已受制,方在筹思传声之策,道者突然失声惊叹道:“自作之孽,真难解救。想必圣姑不肯饶恕,由他们倒行逆施去吧。乙木虽被我们制住,丙火威力仍大,这两人俱精水火二遁,如再引发,许比先前厉害也说不定,我们还须小心应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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