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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旭日照幽花顿失阴霾登乐土 狂飆撼危壁突飞宝刀斩妖狐(4)


  当下同到二女修道室内。灵姑所得玉兔尚负背上,二女俱早看见,因晤时匆匆,忙于取宝脱险,无暇说及。入室之后,灵姑便将它取下,随手放在旁边玉石案上。

  谭萧笑指道:“日前欧阳贤妹来此传郑仙师之命,说昔年神憎来本洞除妖时,有一妖狐道行较高,积恶也重,早将元神遁入地底,以神僧法力,本不难将它诛戮。一则因那妖狐自知无幸,再三哀求,以后誓改前非,不似其余妖狐凶顽苦斗;二则天狐仙去之时,曾将所炼两件异宝、一小盒奇香封藏前殿宝座之下,原意后辈狐妖如能承继它的光荣,便以此宝赐与,如其不能,便等数百年后有缘人来自取。神僧明知妖狐不易改恶从善,依然慈悲,网开一面。计算禁闭期终,妖狐雷劫也到,那时如已悔罪从善,以它地底多年苦修之力,便可避开雷劫逃走;只要恶念一动,就在妖狐元神破土上升,禁法失效之际,另生一种隐形妙用,将西首一棵古松全部隐去。同时那有缘人也在此时来到树后潜藏。

  “妖狐昔年便知东首松下藏有千年获苓,本心想等获苓成了气候,变化物形,能离山出游之际,再行生擒服食。忽被神僧禁制,在地底潜修多年,断定年深岁久,获苓早已形神俱全,比起当年灵效更大,如何肯舍。所以才得脱困,便冒天雷之险,前往松下发掘。

  “那获苓也是岁久通灵:知道劫难将至,意欲移向别处避祸。始而想顺地脉迁徙,偏生此洞周围均经佛法禁闭,除它元神所化白兔,可以由松根之下出入外,要想穿土石游行地底,万难办到。眼看时机迫切,无计可施,只得跑往桃林一带到处发掘,打算觅妥安根之处。同时昼夜苦攻,准备将它原来安根之处的石上稍为攻穿,只要根须稍沾佛法禁制以外的土脉,便可立即遁去。谁知后洞桃林一带,又经郑仙师法力禁制,浮土只有尺许,以下便坚如金铁,它一个草木之灵,怎能掘动分毫,掘遍全林,终无效用。恰又被灵妹撞见,起意擒捉,累得越发担惊害怕。终于捱到今夜,又被灵妹追到生根之所,忽然惊觉应劫期至,万般无奈,只得拼舍原身,逃人附近土内躲避。

  “妖狐不知它已事先逃匿,见古松繁茂,灵气隐现;料知灵物未被人发掘了去。自恃妖法厉害,一面抵御空中雷火,一面行使妖法裂开石地,将它原身取出一看,灵物元神已逃,而自己的真元又受了雷的震的,消耗不少,得不偿失。妖狐心仍不死,正在妄想用那极恶毒的妖法,将灵物元神所化白兔捉住,生嚼下去,再用全力冲破雷火逃走。不料利令智昏,不曾细想原有二古松,怎会少了一棵?上空雷火又烈。一时粗心大意,全神防御上面,致被灵姑出其不意,用飞刀将它杀死,加上天雷猛击。在自辛苦数百年,仍然难逃恶报。

  “郑仙师恐灵妹初人妖宫,不知就里,万一失了机宜,命我姊妹到时往前洞接应。刚到前殿,便见一只白兔潜随灵妹身后,不时谛听洞外,神态甚是惶急。又见灵妹身背获苓,知是它的本体。此物机警非常,如因受惊逃窜出去,恰值佛法发动,将它隔断,进退两断,势必同化劫灰,岂不可惜?为此不顾说话,先用禁法断了它归路,才与贤妹相见。果然此物机智神速,下手稍慢,便被逃去。始而还在殿上东藏西躲,我也不去睬它。后来洞外雷声渐起,它知出更无幸,又见我未下手捉它,方始暗中尾随我们,一到后洞,便即觅地藏起。此物秉天地之灵气与千年老松树精英而生,岁久通灵。成形以后,多化兔形出游,又名获兔。修道人得此服食,益气轻身,延年益寿,比起肉芝、首乌之类,功效差不了多少。灵妹今日连得二宝及仙师所需奇香,又得此旷世难逢之物,仙缘可谓深厚已极。

  “今日之事,郑仙师早知前后因果。并已传谕不必归报,得了尽可就地服食,免被人士遁走。便它涉险尾随来此,也是一心盼着灵妹少时将它解放,只一沾土,便可化形连身遁去。却不知神僧佛法二次发动,前洞已然隔断,无路可逃;后洞休说早有仙法禁制,地穿不进,便我姊妹在此,它也逃走不了。灵姑如欲现在服食,可将它原身交我,立时可令元神复体。如法服用,足可抵我二三百年苦炼之功呢。”

  灵姑先闻白兔随来,心甚欢喜。听完,忽一转念,问道:“姊姊说得此物如此灵效,但不知可能和峨眉芝仙一样,可以起死回生么?”

  谭萧道:“灵妹用心,我已深知。此物比起肉芝、首乌,已然稍逊。那峨眉芝仙,因舍身救人,减免峨眉两辈许多门下灾劫,因此备得教祖和众仙爱护培成。尤其神驼乙真人与凌真人夫妇怜爱提携,无所不至。它又向道虔诚,修为勤苦。如今已成仙体,法术道力不在我辈以下。更善变化,不可端倪。所以它那芝血,能得一滴,便可生死骨肉,力敌造化,岂是此物所能比拟?老伯劫难一满,必能回生,此时别无他策。灵药难得,仙缘不再,还以自服为是。”

  灵姑闻言,慨然答道:“既是恩师知道,不需此物孝敬,那我也决不吃它的了。”

  彩蓉惊问何故。灵姑答道:“千年灵物,苦修不易。难得白兔未为妖物所伤,正好学峨眉诸道友不伤芝仙的样,禀明师父,将它移植庵中,加意培养,助它成道,岂非一桩好事?至于我自己,只要奋志前修,终有精进之日,何苦伤一无辜生命,借草木之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请姊姊传我禁法,将它招来,以免疑惧不前;或是移植之后,又复逃走,致为妖邪所害。”

  谭萧闻言,笑道:“灵妹如此存心,异日哪能不成仙业?你这几句话就是禁法,还用我传则甚?你当草木之灵就不知善恶么?它如不是因你得到它原身以后,看出你的心意,要了命它也不敢尾随而来。不过初脱大劫,已成惊弓之鸟,又经我行法禁制,断了逃路,心里害怕,不敢出见罢了。你既决定不再伤它,我又不再劝你服食,便不寻它,也自会走进来的。”

  话言未了,果见连日所追那只白兔在室外探头,做出战战兢兢欲前又却神气。灵姑见状,越发怜爱,恐它害怕,也不起身追捉,只温言招手道:“兔儿,你受惊了吧?我不会伤你的,快到这里来。少时随我,连你原根,移到我仙师庵里去,不比在野地里常要受那妖邪恶人欺侮侵害好得多么?”

  那兔闻言,眼中含泪,望着灵姑跪下,将头连点。然后半跪半爬,望望灵姑,又望望二女,逡巡走人,仍是非常害怕神气。谭萧佯怒道:“灵妹,它既害怕,我们不必勉强。待我开洞上去,你仍送它回转老巢,各自回庵,不去管它,任凭别的妖邪嚼吃了吧。”

  话未说完,白兔好似信以为真,立即去了惊惧之态,只一跃,便到了灵姑膝上,紧贴怀中,目视灵姑,甚是依恋。引得三女俱都哈哈大笑。谭萧道:“此物真个狡猾,话已听明,万分心领,为想得人怜爱,偏生有许多做作。天已不早,至迟三日,郑仙师必回,尚有客到此同办元江取宝之事,灵妹请回吧。大约愚姊妹不久也要出头了。”

  灵姑抚摸白兔,觉它身上温润如玉,遍体清香,灵慧异常,心正欢喜,闻言想起庵中无人,出来时久,忙即起身告辞。又问元江取宝之事和所得宝物名称。谭萧道:“元江取宝,此为二次,我也不得其详。你今夜所得的宝盒中所贮异香,大有效用,务须谨慎。上面天已微明,说来活长,仙师回庵自会详言一切。元江事完,再请在驾一谈便了。”

  随说,一同起身,施展法术。灵姑已能飞行自如,无须再由坠石升降,坠石下只十丈,上面略现裂口,便即向二女作别。手抱白兔,飞身直上。看着坠石填入缺口,地皮还原,方始回转,暂时先将茯苓原根择地埋好。做完早课,取出宝物看了一阵。因白兔不吃东西,有心想把师父丹药给它吃一点,又恐师父怪责,只得罢了。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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