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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日落风悲空山惊异啸 星昏月冷黑夜服凶蛮(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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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动静。灵姑不耐,意欲绕向前崖查看。牛子正把耳朵贴向地上静听,见状忙拉住衣角,不令她走;又比手势,叫灵姑听。灵姑静心一听,风声呼呼,越刮越大,别的什么响声也听不出。又隔一会,狂风怒号中,仿佛听到崖顶老藤咔嚓微响,跟着又有泥土坠落的声音。牛子又在扯衣角。灵姑回眼往崖顶一看,先是几点白光一闪,一条黑影捷如猿猱,从崖顶援藤而下。到了相隔两丈来高,轻轻一纵,便落在地上。 二人藏身之处,两面俱有石笋遮掩,四面奇石林立,由里看外,甚是清晰;由外看里,却看不见。牛子还差一点,灵姑更是练就目力,一眼便看出来的不是乌加。因乌加未来,另外还有同党,心想:“敌已现身,飞刀一出匣,即可了账,何必心忙?不如再等一会,这样深固崖洞,看他闹甚把戏。” 灵姑见牛子连打手势在催,把手一摇,定睛朝外注视。见那凶人身量比乌加还高大,颈上铜圈已然取下,套在臂上。背插两枝短矛,一把腰刀——乍见闪光的,便是此物。好似在崖上已先向下查看,料知无人,一落便昂着长颈,向崖上将手连挥。再看崖顶,又有一条黑影现身。先缀下一个二尺来粗,五六尺长,形如蔑篓的东西,看去颇有斤两。前一凶人接着,放在地上。跟着上面黑影也援藤而下。这凶人身材更高,头颈比前一个略短,依旧不是乌加本人。装束、兵刃俱与前一凶人相同。只双手爪特长。由手过时,闪闪发光,好似套有东西。两凶人见面,互朝岩洞指了指,一同下手,一前一后,端起那个蔑篓,径向洞门前跑去。到了,将篓放下,推了推洞口堵石,好似为难,又互相耳语两句,把篓抵紧洞口。后一凶人便伸手朝抵洞一头伸手一摸,又朝后面一按,微闻吱的一声。 灵姑先当乌加必来,耐心守候。及见凶人到了洞口,因洞口堵闭严紧,万进不去,还想再等一会,看乌加到底来否,再行下手,牛子连打手势,也未理睬。正看得出神之际,忽听牛子悄声继叫道:“多环族要放东西进洞害人哩,还不放电闪杀他?” 灵姑毕竟年幼,本不知凶人竹篓闹甚把戏,闻言方想起敌已深入,不问篓中所藏何物,决有凶谋毒计。不由大喝一声,手指处,飞刀出匣,一道银光直朝洞口飞去。同时那凶人手脚业已做完,回身要走,闻声大惊,当头一个首先飞步欲逃,银光已是飞到,围身一绕,立时了账。飞刀正朝另一凶人飞去,灵姑业已纵出,又想起要留活口,连忙一指刀光,盘绕空中,准备拦阻凶人去路,再命牛子用土话喝他降伏。 谁知那凶人甚是凶狠,并不怕死,一见同伴惨死,敌人现身,更不计别的,一扬手,便听锵锒银连声响处,手臂上数十铜圈似雪片纷飞,分上中下三路,直朝灵姑飞来。跟着又取背上短矛、腰间毒箭,待要投射。灵姑万想不到凶人在飞刀压顶之下,死在眉睫,还敢反噬。事出仓猝,急切问不及收回飞刀抵御,也顾不得指刀杀敌。凶人飞环同时飞到,左右上下,数十丈方圆俱在笼罩之中,寒光闪闪,势绝猛烈,躲得了上,躲不了下,闪避极难,尚幸灵姑没有纵出石笋林外,左右俱有怪石可以掩护,见势不佳,忙往石后一闪。牛子刚刚站起,躲避更易。所以二人没受伤。只听锵锵锵锵一片铁环击石之声,密如串珠,石火星飞,石裂如雨。 灵姑勃然大怒,正待指挥飞刀先断凶人双手,才一探身,忽见凶人手持短矛,高扬过顶,还未发出,倏地接连两声暴吼,丢了矛、箭,甩着两手,待要逃走。灵站料是中了王渊弩箭,两手俱伤,己无能为。大喝一声,手指飞刀,阻住去路。跟着带了牛子,追上前去。牛子用土语喝他跪下降伏,凶人也不答话,在刀光围阻之下,吓得乱窜乱蹦,无路可逃,只是不肯降伏。一会,咬牙切齿,颤巍巍伸出痛手,想拔背上腰刀。牛子大喊:“他要死了!” 灵姑听,忙纵上前。凶人已然连中三箭,见仇敌近身,还欲拼死苦斗,已是无及。灵姑照准腰间软穴,腾身纵起,一脚踢倒。牛子早拿绳圈等候,见灵姑上前踢人,也将绳圈抡圆甩去,一下套住凶人长颈,拉起便跑。灵姑恐怕勒死,忙收刀先喝止时,凶人已被勒得闭过气去。牛子这才放心,将他捆好。 灵姑喝骂,牛子道:“这多环恶狗厉害得很呢,不这样,他连抓带咬,休想捆得住他。” 言还未了,凶人把气一缓,回醒过来,悄没声把身于一挺,照定牛子腿肚上恶狠狠一口咬去。牛子正站凶人头前和灵姑说话,先没有留神,如非凶人双手倒剪,捆得结实,身又受伤,打挺时用力太猛,双足擦地有声,牛子警觉得快,连忙纵开,差点没被咬上。凶人见人没咬着,急得连声怪啸,不住猛挣,在地上滚来滚去。灵姑恨他凶顽,赶过去踢了两脚。 这时云破月来,风势渐止。灵姑见凶人相貌甚是狞恶,正想令牛子喝问乌加下落,猛想起:“王渊既在洞内发箭,分明见凶人一杀一擒,想已将人唤醒,怎这么大一会不见众人出来?” 心中奇怪,不由舍了凶人,往洞口跑去。那打斗处相隔洞口已有十来丈远,还没跑到,便听洞内老父高喊:“灵儿。” 一眼看到那庚篓尚堵洞口,微微有些动弹,好似里面藏有活物。料有变故,忙即应声,询问大家怎不移石出洞。吕伟在内忙喊:“灵儿留神,先莫走近。凶人放了两条毒蛇进来,渊侄差点被他暗算。如今一条已被我们合力杀死,一条缩退出去。这东西又细又长,眼放绿光,其毒无比。我们怕它伏在洞侧,又不知还有多少,不敢轻易出去。快把飞刀放出,仔细查找。” 灵姑听老父喝止,早就停步查看,断定蛇藏篓内,尚未逸去。把话听完,刚把飞刀出匣,那篾篓倏地往侧一滚。跟着堵向洞口的一头,箭也似蹿出两丈多长一条怪蛇,看去甚细,果然头上有拇指大小一点碧绿的亮光,晶萤闪烁,宛若寒星。身子似未出尽,略为一拱,又在继长增高,势甚迅疾。灵姑手指处,银光飞去,只一绕,斩为两截,上半截落将下来,想系知觉尚在,身痛已极,落在蔑篓上面,电也似一卷,将蔑篓从头到尾连绕了好几圈,箍得那蔑篓嚓嚓乱响。 晃眼工夫,当中高起,硬把长形束成扁形。里面也在奔腾跳动,好似还有毒蛇在内。灵姑更不怠慢,指挥飞刀连篓一阵乱绞,不消半盏茶时,蛇身寸断,篓也粉碎,现出无数断骨残肉,腥血淋漓,方始住手。高喊:“爹爹,毒蛇已然杀死。凶人杀死一个。又擒住一个活的,中了渊弟毒箭,不上药,怕活不长。快些开洞出来吧。” 吕伟答道:“堵洞石头被蛇缠紧,毒太重,手不敢摸,正想法移呢。你看住凶人,尤其要留心他的同党,防他暗算。我们一会就出来。” 灵姑应了。耳听喝骂之声,回头一看见牛子正拿刀背打那凶人两腿。凶人也不住咬牙切齿,猛力挣扎腾跃。互用土语厉声叫骂。灵姑赶过去喝住一问,牛子说:“凶人不由分说,只是大骂求死,凶横已极。一不留神,吃他踹了一脚生痛,故此打他。” 灵姑正问之间,凶人一翻身,又想朝灵姑身侧滚来。灵姑心灵眼快,身手矫健,见状也是有气,就势踢了他一溜滚。不想用得力猛,将凶人肋骨踢断了一根,当时狂吼一声,痛晕过去。 灵姑因“姑拉”之声忽然停止,心想:“这响声既是响箭,先时乌加故意将它射远,以为疑兵之计,人必藏伏近处。凶人这样狼嗥鬼叫,定已听到。此时叫声停歇,如被他愉偷暗算,岂非冤枉?这类凶人复仇心重,不借以死相拼,终以谨慎为是。” 因牛子惯于伏地听敌,命他耳贴地上听了一会,并无动静。灵姑终不放心,意欲就着月光,登崖查看,又恐乌加已在崖顶潜伏,冷箭可虑。想了想,便将飞刀放出,护身前进。一直援藤上到崖顶,四下查看,只见斜月欲坠,明星荧荧,清光明晦之间,草树萧萧,随着余风,起伏若浪,看不出丝毫迹兆。知道凶人善于藏身,且吓他一跳再说。当下就指挥飞刀,在近崖一带四下飞舞,银虹过处,纤微毕照,顿觉星月无光,山石林木都成银色。似这样上天下地,电掣虹翔,往复驰逐了一阵。 吕、王诸人已将洞石移开走出,看见灵姑独立危崖之上,手指银虹,满空翔舞,忙唤下来。凶人急怒奇痛,一齐攻心,晕死未醒。吕伟闻他凶横已极,乘他未醒,就势亲自下手,给他敷好伤药,然后照他穴道点了一下。凶人立即痛醒转来,见了众人,怪吼一声,又要挣起。那绑索乃吕伟来时,经范氏父子在山寨用重值选购,以备沿途遇见危崖峭壁,系缒牲畜重物,乃以各种兽筋、野麻紧密结成,又坚又韧。牛子绑得又甚结实,凶人一味猛力强挣,手足勒成很深的血印,身又受了重伤,依然忘命一般吼叫翻腾,不肯停歇。灵姑、王渊又要上前踢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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