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李寿民 > 侠丐木尊者 | 上页 下页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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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通原是能手,觉得那猛内家罡气,人被撞退老远,竟未受伤。知道厉害,哪里还敢开口?向二人拱手道声“再见”,便自退去。小黑人随领二人蹿上崖坡,翻向崖那边去。 二人见崖后地势险峻,无路可通,小黑人当先引路,纵跃于危峰怪石之间,其行如飞。遇到悬崖峭壁,竟不用双手攀援,踏壁直上,便猿猱也无此矫捷。如非二人日前服有灵丹,力健身轻,小黑人又随时停步相待,直追不上。连翻过四五处峰崖,方到达所说小峰之上。那峰孤悬坪侧,相去里许,高仅十丈,由乱山中凌空直起,上丰下锐,微向前倾,形似一根歪倒的石笋。峰顶平垣,上生两株老松,盘根错节,铁干苍鳞,势如虬龙,交相飞舞。 二松相去不足两丈,朝阳斜照,清荫在地,山风吹处,筛动起千万片银鳞,碧云片片,似欲流走。当中白石地上坐着一个衣履整洁的黄衫自发老人,正是新拜师父雪叟。面前放着七八个小宦篮,中盛各种精美菜肴,另外几副杯筷、一大葫芦酒、一些馒头等类的食物,正在临风独酌,被四外的树色泉声、岚光云影一陪衬,便画图中人物也无此美妙高雅,迥出尘外,忙即上前躬身下拜。 雪叟含笑命坐,手指小黑人道:“此我好友秦岭三老之一娄公明的高足黑摩勒,方今后起剑侠中有名人物,但他刁钻古怪,大有乃师之风,向不喜人虚礼客套,我平居也颇简略,不须拘束,你们自在饮食吧。” 二人已向黑摩勒重行施礼,见他撤去面具,本来面目也极丑怪。明远早就闻说此人精通剑术,本领高强,飞行绝迹,神出鬼没,十多年前已然威震江南,名满天下。只是行踪飘倏,不可捉摸,行事尤为隐秘,一向独往独来,无人得见,不想在此巧遇,又有师门渊源,好生欣喜,方想就便结交。黑摩勒连酒带肉,手不停挥,大吃了一顿,忽然站起说道:“师叔、师弟多饮几杯,我去了。” 身形一晃,无影无踪。 雪叟笑道:“此人天生异秉,委实不凡,只惜性情大刚了点。我本意令你二人早来,先往宾馆等候比斗,无意中见此峰正对战场,风景甚好,黑摩勒凑趣,给我买了许多酒食,说是犯不上吃贼党酒宴,特地将你二人引来。斜对面便是剪刀坪,少时他们吃完寿筵就要动手。我师徒三人暂作旁观。今日来人各方都有,等他们打过一阵,再由峰侧小路绕去与他动手。你那朋友梁成栋,黑摩勒已往招呼,令其隐在一旁,不见你二人不可上前,当可无碍。等到事完,再随我回山修炼便了。” 二人闻言,同答:“弟子遵命。” 往下面一看,原来那剪刀坪乃是盆地当中凸起的一片石坪,其形如剪,两头分歧,地广数百亩,当中大片田庄。两擂台便建在剪刀尖上,每面一座,以便来宾斗法比武之用。坪地形势虽似剪刀,两边地面均甚宽大,但尽头处下临绝壑,其深莫测,比武时如被敌人打落,连死尸也找不上来。擂台乃黄土堆积而成,方广二十丈,东台专为比武,并有许多比试软硬功夫的设备,如莲花座、梅花桩、草上飞。 踏雪无痕之类,均设在两条长有二十丈的黄土堤上,由入口起直达台前,西台却是空的。雪叟道:“今日来人多是在江湖上有点名声的,比武原无足奇。内有一妖道,所养妖物名为龙蝮,口喷毒火,背有长鞭,中人必死,最是厉害。木尊者已有制它之法,本想早为除去,恰巧你大师伯守山红鹫,被一好友萧仙郑道长带来此地,正好由此鸟到时,将这妖兽杀死。木道友现身应敌时,我也前往相助,昨日已然议定,静候时机便了。” 二人陪着师父将酒吃完,同坐松下观看下面动静。只见主人所居房室建在当中田庄的前面,土地平旷,屋宇崇宏,山环水绕,形胜天然,看去甚是雄丽。两边宾馆均有平台凉棚,建筑陈设,无不华美考究。由正宅起直到两边擂台以及去往卧龙峡口一带,到处悬灯结彩,笙篁迭奏。主客人等往来如织,茶灶酒炉不下数十百处,沸烟缕缕,随风摇曳,袅袅不断。这时又当早宴初开,上千桌酒席同时陈列,酒青并进,天热人众,多在挥扇,遥望过去,好是万干蝴蝶一齐闪动。平台高楼广场大院之间,让座猜拳之声潮成大片繁喧,喜气洋洋,纯然一派繁华喜庆景象。不知底的人绝想不到危机隐伏已将发作,少时便起大量凶杀,转眼繁华也成灰烬了。 约有个把时辰过去,下面席散,所有人等各自分坐待茶。主人方由正门走出,是个身材高大的老头,朝两边宾馆中转了一转,似向来宾称谢,也未听清说些什么。等主人谢客之后,正面忽用木板搭起一座大台,主人随同一伙人上去落座,把手一挥,台下面乐队便擂起鼓来。三通鼓罢,细乐吹奏,两边宾馆中便有人纷纷走下,去至中台,朝上行礼答话。互相说了几句,便有两人相对把手一拱,各顺着斜对东台那两道沙堤往前跑去。两台相隔只二三十丈,晃眼到达,双双纵上台去,摆开招式,略微交代几句,便动起手来。 台前地势宽大,除开两道沙堤和各种比武的设备外,两旁空地甚多。这一开始比武,除主台上四五十人未动外,来宾多半离开宾馆平台纷纷赶去,一会台前人便聚了不少,何、杨二人存身小峰,相隔里许,方觉面目看不甚真,说话更难听到,雪叟笑道:“你二人看不真切么?这个容易。” 随说由怀中取出一枚铜环,望空一掷,立有两三尺方圆的一圈青光悬起。再向前面把手一招,本来居高临下,全景在目,再由光圈中看去,益发清晰如对,不特台上人的动作一览无遗,说话也入耳清晰。 明远久跑江湖,相识人多,这才看出台上两人一个是北五省的镖头花枪小李广草上飞周奎,另一人不认得。双方辞色好似含有深仇,各以全力拼斗,可是打了一会,敌人忽然跳出圈外,甘拜下风。周奎站在台口说道:“方才这位朋友,昔年与我曾有一点过节,今日特地向他领教。自知才疏学浅,并非人前逞能,丑己献过,尚有要事在身,难于久留。请诸位照老山主的意思,随意登台,以武会友,在下恕不奉陪了。” 说罢,跳下台去。跟着又有人上台,都是南北有名的镖头武师,照例交代动手,也是上来互较以前过节,开头打得很凶,不多一会,内中一人受点小伤,拜退下台。对方也不为已甚,略微交代几句下台,让别人上去。 明远先未在意,见这样接连七八回过去,上台比武的人,口气神情虽不一样,结局却是大同小异,点到为止。上来打得非常热闹,并无一人受什重伤,而得胜的方面多是镖局主脑人物或者是名望较大的一面,也无一人就台上继续再与别人动手。方始明白,这伙人必是知道万贼父子阴谋毒计,不出手觉着丢人,上台又恐受人暗算,身败名裂。于是借着主人“平日有什过节也可就地了断,只对方不死便化敌为友,并将当日本领最高的人奉为盟主,联合一体,以全江湖义气” 这几句暗含深意的假话,预先约好对手,假作有仇,上台拼斗,以全自己名望,等待终场,相机应付,所以打成一样结果,正对于敏说,“这班人心思差不多,再打下去,必被对方看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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