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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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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头颈起直到尾部生着一条硬毛,钢刺一样,两只刚劲有力的粗腿坚硬如铁,鸟爪极大,还能把握。上来负痛,差一点的石头被它用力一握便成粉碎。两翼横张开来门板也似,少说也有两丈来宽,看去猛恶无比。在野地里腾扑起落了半个时辰,方始怒啸飞去,并不曾死,但是起时似极艰难,连将双翅展动,飞扑起落了八九次才得飞起,飞得比前更慢,又隔有半盏茶时方始勉强腾起,掠地飞过,往后山深处一路鸣啸,由低而高斜飞上去。众猎人先见来势那样猛恶,随同鸟爪飞起来的碎石又和暴雨一般,相隔只十数丈,不是崖石遮蔽,差一点没被打中,全都胆寒,恐被看破,连大气也不敢出。以为受伤甚重,等它把野性发完,力已用尽,再行下手,不料仍被飞走。 内有两个胆大的觉着这大怪鸟从所未见,如能打到,非但免去后患,送往城市之中,单那一身乌毛便可得到善价。和众人一说,均觉可惜。又防鸟伤不重,痊愈之后定必记仇,以后遇上必难活命。互一商量,便追将下去。最后追到龙爪崖下,拾到几枝鸟羽,均有尺许长短,银光闪闪,甚是好看。遥望崖顶洞内黑茸茸一团,好似搭有鸟巢,但是四面壁立,无路可上,鸟也不曾再见。跟着发现怪人由绝壁上面攀援纵跃而下,均料那鸟不会藏在上面,否则怪人已被抓死。内两猎人见其匆匆走过,相隔颇近,便放上两枪,人未打中,反被将抢夺去,还受了重伤。总算怪人手下留情,没有送命,被同伴背了逃回,因此更恨怪人,那鸟似已伤重身死,许是落往深山绝壑之中,从此不曾再见。众猎人想起前事总是胆寒。自从前冬大雪之后,那一带山中野兽又极稀少,难得遇到,许多顾忌,多半不敢深入,偶然结伴大举同往,所得也是不多。 以前野兽最多的龙爪崖前树林之中已不敢轻易走进,去往别处打猎,往返太远,好些不合算计,本就愤恨,觉着怪人并不吃那兽肉,却和野兽作对。以前曾经见他抓裂猛兽为戏,猛恶无比,近一年多野兽绝迹,定是被他吓逃,断了我们的财路。还来村中抢夺食粮,不问包谷麦豆,尤其瓜果之类,见了就抢,无论藏得多好均被搜去,稍微对抗还要伤人。最可气是扈家屯他也照样去拿粮食,偏是善取,非但拿起来挨家轮流,并不多取,每次还要送上好些值钱的野兽作为交换,所种粮食比拿到集上去卖所得更多。不似本村说来就来,不论谁家,穷搜乱抢,非搜到手决不退去,一不遂意连房也被拆去,稍不如意见物就毁。身坚如钢,刀剑不伤,有火枪打他,不等瞄准,先被夺去,性更机警狡猾,防不胜防。都是一样的人,两村索性一律乱抢也气得过,偏是一敌一友,把本村当成仇敌,对于人家那样好法,越想越恨。 这次又是前两猎人为首提议,暗中掩去。等到第二天早上,只听崖顶响了一阵便无声息。正在心焦,忽听上面呼呼风响,眼前日光立暗,仰望上空正是那年所遇怪鸟由崖顶往下飞落,看去没有上次羽毛丰满,飞得仍不甚快,似由崖顶斜飞下来,离地二三十丈,盘旋了一转又往崖上飞去,才知这一人一鸟住在一起。想起前事,分明火枪打乌之事怪人业已得知,故此对于本村的人存有敌意。又料怪鸟伤刚养好,正在试飞,也许还要寻人报仇。 这一惊真非小可,总算来得较早,久惯打猎,又有经验,藏处崖洞地势隐僻,各有草树山石遮蔽,未被警觉。越想越担心事,如其回转,被这一人一鸟老远望见,追上前来,万无生理。互相传话,密计了一阵,都觉此鸟比人还要厉害十倍,不早除去万无生路。内有多人正主张非拼不可,乘其初愈,羽毛未丰,飞尚不快之时,用火枪将其打杀,或者还有生路。如等复原飞快,上年所见发威情景,本村二十几户草房连同人畜只被寻到,不消片刻一扫而光。 何况怪人常往扰害早已知道,祸发必快。刚将主意打好,那乌果是上下试飞,并不远去。始而只在半山以上飞翔起落,因离太高,恐打不中反为所害。后来为首二人见鸟越飞越低,势也渐快,心正愁急优疑,忽想起崖下洞穴甚多,好些都是洞口极小,内里却相通连,地方甚大。就被看出,追到下来,当时缩退入洞,这样大鸟也钻不进;还可诱它上当,在洞内用镖箭鸟枪打它前胸要害,当时便可成功,何必胆小?自觉有理,立令众人准备。同时那鸟也似听出下面声息,两翅一偏飞将下来,离地只两三丈。众人见它来势绝快,越发惊慌,仗着所用鸟枪火筒均经特制,火力甚强,内中还有好些铅子,人又藏好,一声呼喝,十多枝鸟枪火筒连同镖箭同时暴发。 那鸟原因怪人一去不归,心中悬念,恰巧伤刚养好,意欲飞出寻找,但又衰老太甚,气力不济,正在盘空试飞,打算练习上一阵,飞往山后各地寻找。忽然听出下面有了动静,以为怪人和小时一样,被什东西困住,正在挣扎,飞下察看。那鸟虽极灵警,年岁大老,目力不佳,上次被猎人打伤便由于此。一时关心太切,中了猎人暗算,比上次受伤更重。虽因离地较高,当时未死,前胸也连中了十几处鸟枪镖箭,怎禁得住?众人见已打中,还恐它凶威暴发,又和上次一样乱抓乱扑,纷纷往后倒退。那鸟竟未飞下,一声怒啸,两翼一侧便往上高飞,带着重伤连声悲鸣,盘空一转,便往上面崖顶投去。鸣声凄厉,响震空山,甚是刺耳,闻之心悸。 到了崖顶也未腾扑,底下便无声息,也不知它死活。等了一阵不见动静,试探着走出一看,崖前地上到处都有血迹飞洒。崖太峭削,高险入云,无法上去。想要回转,又恐被它发现追来。等到半夜,又朝空放了两枪,呐喊了两阵,均未见乌飞下,料知怪人尚未回来。守在当地,被它回来看破,凶多吉少。内中两具特制的枪筒火力太猛,业已炸裂,还伤了两人,不能再用,下余不能打远。一个不巧便被追上,不死必伤,两头害怕。只得乘着月黑天阴,悄悄掩了回去。 走到中途,天已大亮,登高遥望,崖上静悄悄的。回到村中,虽料怪乌必死,怪人仇恨更深,再往杀他,一则无此胆子,除为首两三人外全都想起胆寒,不敢再去。又因等了两日怪人未来扰闹,也许还不知是众人所为,恐往触怒,打算过上些日再作计较。一面重制枪筒,想把人埋伏山口,等怪人走过下手。 公超到日,村人正在日夜戒备,如临大敌。问知前情,仔细一想,便告村人:“此是天生异人,并非怪物,你们千万不可行凶暗算。速将扈家屯的人寻两个来,等我问明经过,代你入山,相机行事,决可永无后害。否则,这一人一鸟必有关系,怪人如知怪鸟是你们所杀,决不甘休。就能将他杀死,照他那样厉害,定必伤亡多人,能否如愿还不一定,何苦来呢?” 公超人最义侠,以前常时往来当地,帮过村人不少的忙,又周济过两次旱灾,彼此情感极好,两村的人全都感他恩义,自然惟命是从。公超还恐怪人来此报仇,先不离开。等将扈家屯村人喊来,问出怪人特性习惯和来往的道路,才寻了去。到后一看,那崖高出天半,前临绝壑,险峻非常,两旁都是危崖峭壁,怪石如林,景物甚是荒凉。后面虽有好些峰崖,均不相连,孤单单一座高峰拔地直上,上下如削,只稀落落由石缝中挂着一些草树,休说上升之路,常人连想援崖上去都办不到。 公超内外武功已登峰造极,并还精通剑术,上下危峰峭壁如履平地,也因那崖离地大高,峰腰还有云雾浮动,又听猎人说起怪鸟那样凶猛高大,惟恐重伤未死,记着人的仇恨,走到半山猛扑下来,难于抵御。先察看好了形势,万一遇险,如何施展轻功,凌空飞落,方始提气上升,手脚并用,贴着崖壁一口气往上驰去。相隔崖顶两三丈,侧耳细听,天风浩浩,别无动静。人已穿出峰腰云层之上,料知怪鸟受伤之后,村人常时登高遥望,不曾再见,顶上又无声息,便是不死也差不多。为防万一,近顶一恰有一条斜坡,忙由旁边绕将过去,暗中戒备,掩上崖顶。 仔细一看,那崖约有三数亩方圆,前半向外生出,除旁边来路有六七丈长一片斜坡而外,全是壁立如削,直插到底。前面左侧并还内凹,离地太高,崖顶并不平坦,怪石甚多。三四月里,背阴之处冰雪还未消化。靠里一面有一大洞,偏在右侧洞口约有五六丈高大,经过千万年风日侵蚀,好些地方均已剥落,仿佛人家园林中人工造成的假山,嵌空玲珑,大小洞穴不下百处,日光穿洞而下,照得洞中甚是明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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