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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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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甚多,另有一个白衣蒙面骑虎少女和所骑猛虎更是厉害,行踪飘忽,防不胜防。此去重在窥探敌人虚实,不须倚仗匹夫之勇,就能杀上几个村人也不济事。我们原意近日来此扰闹的敌人多不相识,好似并非东山来人,内中只有一个娄公亮是被虎女救走,昨夜今早也无人见他出面,却被杀伤多人,闹得天翻地覆。以前只当虎女一人来此扰闹。方才和主人仔细商计,分明虎女另有巢穴,同党不止一个,并还个个厉害。看娄公亮逃后不见再来,此人虽被擒住,并未受伤,虎女前夜将他和铁汉同时救走之后,跟着又来庄中杀人放火,连次大闹,娄公亮竟未同来。也许双方以前还不相识,娄公亮觉着娄氏双侠多年威名,如今被一女子救出,心中愧愤。又知这里人多势盛,虽想报仇力还不济,故此暂时没有举动。照此形势,多半东南山一带森林之中还有一起潜伏的敌人,恐比东山这班敌人还要厉害,此是未来心腹之患。 我们业已商定,第一步先将骑虎贱婢的巢穴寻到,探明虚实,将人擒来报仇之后,再与东山敌人一分胜败。这等做法稳当得多,凑巧还可多得一处根基,免得我们人多,单是香粟村的地利不能容纳多人,如将原有的人杀光又无人力耕种。香粟村土地不多,最好再有一处肥沃之地。断定这是两起敌人,骑虎贱婢比东山诸敌还要费事。不是五太婆和令师徒与娄氏弟兄有仇,最好不去东山。先探明这骑虎的贱婢,把昨夜今早来此扰闹的仇敌踪迹虚实查探出来,方为上策。 “昨日庄中有一少女逃走,往追的人都有本领,无一弱者,双菊花师徒更是厉害,连本庄相继追去的共有十几个能手,非但无一生还,到了半夜敌人竟将人头全数送回,两处守望的人也被杀死,无一保得性命。东山离此颇远,往返百余里,休说大半日内将去的人全数杀死,并将所有人头送回,便是武功稍差一点的人,空身往返也未必有此快法。我们去的人又有十好几个,便非敌人对手,多少也应逃回一两个,何况他们都有极好武功。 双菊花师徒何等力大身轻,机警灵巧,竟会全数送终,死得那么干净。我们未来以前,庄中单是新来的各路英雄便有好几十位,主人加上原有教师打手有好几百,至少有几十个武功好的,又当宴会之际,那多有本领的人在场,听方家五鬼说,敌人在崖上的共只虎女和有限几个同党,年纪都轻,那挂人头的更是一个幼童,看那打扮,一个也不和香粟村那些村人相似。 除蒙面两师徒外,另三人中两个穿着长衣,像个文人,虽都生得矮小,发话的一个像是蒲城人,也与主人所说娄氏弟兄口音不对,一个年纪稍长的都没有。要有娄公亮在内,他兄娄公明不会不来,人更不应来得这少,此事奇怪。你们可将信号火花带去,此去探敌必须留神虎的踪迹和那森林一带。一则路近,遇事可发警号,二则往返方便,不似东山相隔大远。深入虎穴,多大本领也打不过人多,真要非去不可,也要见景生情,相机行事。” 白马寺二凶僧何等骄狂,都是如此说法。二贼虽未追上公超师徒,对于所说的话竟丝毫不曾在意,路上谈起,还笑凶僧胆小,空负盛名。本定直赴东山,也许不会死得这快,走着走着望见前面不远有一片大森林,空山无人,天气又好,阳光照在树林上面,远望过去郁郁森森,山风一吹,涌起千层碧浪,气象甚是雄阔。想起凶僧所说虎女生得十分美貌,二贼前在太行山中常出打猎,打死过几只虎豹,自命打虎英雄。心想一只老虎,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前面便是所说森林,虎女巢穴如真在内,或与路遇,只消用毒药暗器先将那虎打死,便可将人擒去,就地快活,带回献功,人前显耀。一个便说,森林地大,空山无人,无处寻她踪迹。不如想法子引她出来。 好在东山相隔尚远,何不就试她一试?二贼都是年轻气盛,心骄胆壮,越想越得意,一时高兴,便往前面森林走去,沿途故意大声说笑,乱打呼哨,以为师传轻功急逾奔马,又有几样毒药暗器,便是敌人稍多,寡不敌众,怎么也能脱身而回,多少还可用暗器伤他两个。哪知虎女不曾引出,却将异人和红牤相继惊动。 那位老异人原在森林之中,遥闻虎啸相应,觉着当夜中秋佳节,敌我双方均在欢宴赏月,虎女此时怎会骑虎夜出?红牤已先遣走,令往西山一带窥探虚实,以防贼党到后仗着人多去往香粟村侵犯扰闹,东山诸侠万一疏忽没有防备。不料会是东山这面先行发难,忙即赶出登高一看,果是虎女一人在前,公亮、秦真并骑一虎在后,双方刚刚会合,正将日里所藏的贼头,连同香粟村外那些死贼的人头并在一起,往西山境内驰去。众人黄昏前所杀来贼尸首已早掩埋,人头却分两起藏好。一处最近,挂在岭前大树之上,虎女出时已先顺便取走。公亮、秦真闻报虎女孤身远出,忙同骑虎追来。虎女闻得后面虎啸,便将虎停住。 三人会合,想起附近还藏有几个人头,乃虎女等日间所杀,索性都给巴贼带去。秦真知道公亮所爱并非巴贼之妹,乃是虎女,以前疑念全数冰消,好生高兴,巴不得二人早成连理。知道虎女天真,公亮当着自己还不好意思,当时将坐骑更换,一见人头全数取到,故意抢先将那十几个人头头发挽好,全数挂在自己虎后,使公亮无法与之同坐。还未开口劝说,虎女已先喊道:“七弟把这些死人头挂满虎身,血腥哄哄,人坐其上多么肮脏。我方才提着几个走了一路都嫌腥臭,有的血水未干,沾在身上岂不讨厌?三哥快来和我同骑,让七弟一人骑吧。” 公亮闻言自合心意,忙即坐了上去。秦真暗中好笑,也不说破,三人一同骑虎进发。快入庄前,还被伊萌偷去了两个,后来见面方始得知。 中途换虎时,异人正在左近山崖之上,全都看去。先觉此举太险,容易当时引起双方恶斗,时机未至,难免还要伤人吃亏。本想赶上前去拦阻,不令冒失。后见虎女、公亮互相爱好,情发乎中,自然流露,想起平日心事和近日与虎女相见所说的话,知其天真刚直,借此一行双方正好亲近。跟着又见公明由下追去,后面还有几匹快马,才知东山诸侠商定前往。公明足智多谋,剑术本领又高,决不轻发。虽未赶往前途拦阻,仍不放心。红牤又来回报,便在暗中尾随下来。一直候到天明,男女诸侠已快起身,方始回转。因无什事,走得较早,没有看见二贼由后追来,虎女等四人刚由贼巢退出,料知无事,便先回身。 到了中途,不知红牤已回,正在前面林中采吃松子,方想红牤并未出手,如何不知去向?忽见二贼一路说笑欢呼而来,看出贼党,一面暗中尾随,把所说的话全部听去。异人最爱虎女,一听二贼出语污秽,存心凶毒,不由大怒。因已多年不曾出手,正想给二贼一点厉害。二贼不知死星照命,这一路狂吠业已惹下杀身之祸,就此回身还难免于无事,偏往刀尖虎口硬撞。走着走着,瞥见旁边一片疏林,内里除几十株疏落落的老松外,还有好些枣树,上面结满山枣,业已熟透,隐闻内里还有枝叶骚动之声。 探头一看,一株大松树上蹲着一个似人非人、似猿非猿的黑色怪兽,二目金光如电,远射数尺,正在采吃松子,飞腾跳掷于松枝之上,动作如飞,周身茸毛油光水滑,又黑又亮,手脚和人差不多,但比人大,看去刚劲多力,顾盼之间威猛异常,稍微差一点的树干被它无意之间一抓就碎,采到一捧松子,用两只毛手合拢一搓壳便粉碎,一口气将皮砍去,剩下数十粒雪白松仁,放向口中大嚼,跟着伸手又采。 二贼立在旁边竟如未见。换了常人见此怪兽,不必再论爪牙,单那身轻力猛和那一双金光电射的凶睛,也必望而远避。难得对方未存恶意,如何反去惹它?二贼一则天性凶残,最喜杀生,又因新学会的暗器蒺藜手箭刚刚到手,还未用过,非但不走,反想拿它试那毒箭。互相商计,说这东西似极灵警,我们每人一面打它两只怪眼,看谁能有准头,就便试试新练毒药的威力。说罢便一人一边,离树两丈分将开来。 二贼也真胆大,以为红牤只有半人来高,虽然形态威猛,看去不大,毫未放在心上。上来连刀都未拔出,只拿了两样暗器,满拟一发必中,当时倒地痛极惨号,转眼痛死,失去知觉。哪知红忙通灵异兽,所说的话全被听去,心虽有气,先守主人之诫还不敢任性伤人,正朝二贼怒吼发威,想要将其吓退。哪知二贼不似山中猛兽,一听吼声便自胆落亡命逃窜,一点不知厉害。一个还在故意引逗为乐,一个便将蒺藜手箭照准红牤双目打去。 红牤自是怒极,因听出箭上有毒,随手用所折树枝一拨,打落地上。二贼还不知进退,见它一个野兽如此灵巧,竟用树枝将暗器打落,俱都好奇。一时兴起,由慢而快,由少而多,正将各人身边暗器相继取出,纷纷朝上打去。忽听树后好似有人说话,怪兽仍蹲树上,双手各持树枝,一面乱挥乱舞,打得二贼的暗器满地飞舞;一面偏头朝下静听,仿佛那人与之相识。心中一动,正在厉声大喝:“什么人在此说话,莫非这东西是你家养?快滚出来,大爷要问你话!” 说时,内中一贼竟乘红牤偏头树后倾听分神之际,左手蒺藜手箭,右手连珠毒药药镖朝上打去。红牤微一疏忽,差一点没有被他打中耳根要害,就这样还将左耳外轮打中。二贼力猛手沉,又快又准,不是天生异禀,皮肉坚韧,只被毒镖打破见血,中了镖毒,便难活命了。红牤天生异兽,多么猛恶的猛兽蛇蟒全都望影而逃,自被主人收服以来,还是第一次吃亏。当时负痛激怒,又听出主人口气未加禁止,立时一声低啸飞驰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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