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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说到末句,人已周身冷颤,骨髓皆似冻凝,实不忍那痛苦,自拔腰间金刀,咬牙切齿,朝胸前刺去,血花飞溅中当时身死。

  这原是瞬息间事。寨主因百兽恶阵已然发动,来人无论敌友,非经自己开放门户,全是能人而不能出。先见白老翁凶横狂傲,目中无人,本就愤怒。既一想:“妖孽已然自投阵内,这厮炼有许多神魔,现当用人之际,如非其敌,反多牵制,何况事完除他也来得及,二女本是必死,只要妖人不将生魂摄走,暂时便不同他翻脸,相机而作。”

  同时司太虚又朝寨主暗中摇手,左手宝镜中现出鲁勿恶隐身在侧,已然人阵,一双怪眼凶光注定妖师,似颇愤恨神气。白老翁站在前面,手指妖光,困住巧姑,竟未觉察。料知师徒二人全是凶残狠毒,毫无人理,也许就要内证。适才暗中连发信火,所约的人也还未到,事关存亡,还是暂忍一时为是。旁坐同党见白老翁突然现身逼死月姑,又将巧姑制住,欺人太甚,多半愤怒。内有两人刚要上前喝问,忽见血光飞散中,两道银虹已双双交尾电掣而出。

  原来赵、王二人见巧姑悲号求死惨状,本就万分愤急。赵霖更是关心,暗忖:“诸位长老久不见到,巧姑这等惶急求死,必是凶险万分,知难活命,受不住那痛苦之故。所中蛊毒也不知发作没有?”

  一时情急无计,决意冒险一拼。正和王谨打手势,放出玉钩斜,同时发难,试它一试。只要将身外血光冲破,把巧姑救下,使服灵药,解去蛊毒,三人联合一起,哪怕再被困住也不妨事。心念才动,白老翁忽在面前现身,一照面便将月姑逼死,巧姑也被妖光制住。先见白老翁坐在那里,相貌阴狠,一张死人脸子,冷酷无情,已然不似生人。这一对面,才看出妖人好似半截身子,有足无腿,下半身虽被长袍遮住,凌空而立,看去里面却似只有两脚,相貌丑怪,从所未见。

  巧姑先被妖光笼罩,手脚还能舞动。后因怒骂妖人,将白老翁激怒,把手一指,妖光忽然往前猛压,巧姑当时被妖光迫紧,不能丝毫转动,目定口张,满脸痛苦之容,其状甚惨。又听白老翁冷笑道:“无知山娃子,你敢倔强,岂非自找苦吃?你父自恃百兽阵可御强敌,已用我不着,乖乖随我师徒回山,包你快活。”

  话未说完,休说赵霖,连王谨也激发义愤,再忍不住怒火。刚互相把手一挥,待要同时冲出,赵霖觉着公孙道人赐与巧姑的太乙青灵剑不住在身旁震动,猛触灵机,想起前言,低声祝告:“公孙真人与龙老先生开恩默佑,助弟子除此妖邪。”

  心念才动,身旁那口长才七寸的短剑突化作一道青荧荧的冷光电掣而出,只一闪,便将二人身外血光冲破。王谨为人小心机警,虽和赵霖一样心思,惟恐玉钩斜一个冲不出去,使妖人有了警觉以后,除他更非容易,缓得一缓,青光突由赵霖身旁飞起,比电还快,只一闪,连自己身外血光也被冲破,不禁大喜。这一来,两柄玉钩斜恰好同时出动。白老翁也是恶满该死。因见赵、工二人被困血光之内,不曾留意,性又骄狂,自恃神通,连寨主也未放在心上。哪知恶贯满盈,数限已终,正指妖光,强迫巧姑降伏,否则惨死,并将生魂摄去。猛瞥见青色冷光一闪,血光立破,四下飞散,看出青光来历,心中一惊。猛又瞥见那银光耀眼,两道精虹已交头剪尾而至,来势绝快,相隔又近,骤出不意,连第二个念头都未容转,双钩合壁已将全身裹住。暗道:“不好!”

  这才想起此宝是他克星,忙由玄功变化,想要挣逃,已经无及。口刚急喊:“徒儿,神魔何在?”

  护身烟光首被玉钩斜宝光击散,跟着往上一绞,当时成了肉泥。元神化为一股黑烟,刚由宝光丛中冲起,忽听一声大喝,一团雷火迎面打来,震天价一声霹雳,神雷爆炸,数十百丈五色金光雷火朝那黑烟围绕上去,只一裹,妖魂便已消灭。同时空中飞落一个道童,正是鲁孝,手扬处,又是一团五色雷少打将下来,巧姑身外妖火立被震散,人也吓晕过去。

  赵霖因见雷火猛烈,惟恐巧姑受伤,连忙抢前救护。见人晕倒,不知巧姑这半日夜间受尽苦难,邪气笼罩全身,非此不救。心正埋怨鲁孝冒失,忙抢过去将人抱起一看,那神雷竟是随人心意发动,巧姑并未受伤,只是惊惧大甚,吓晕在地,刚抱起人便醒转。

  这原是瞬息间事。三人刚一会合,前两个妖人本意想向白老翁喝问,稍有不合,便即动手,不料敌人如此厉害,旁坐诸妖人也都激怒,纷纷发动。鲁孝震散妖光之后,更不怠慢,左肩一摇,发出身后神梭,朝寨主飞去。寨主不曾想来人是几个无名后辈,竟这等厉害,怒火上攻,把心一横,正待施为,不料来势神速非常,未容施为,一道金红色的梭光已迎面飞来。魏赤霞在旁,忙放飞剑迎敌。司太虚方喝:“龙道友留意,这厮持有壶公洞藏珍五雷神珠,留神震破金鼎。”

  话未说完,鲁孝扬手一团五彩雷火,已朝金鼎之中打下,当时震成粉碎,邪烟四溅。如非寨主收得尚快,旁坐妖党几遭波及,为鼎中魔火所伤。这一来,全闹了个手忙脚乱。寨主暴怒如狂,刚厉声大喝:“何方小狗,今日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把手一挥,众人立觉眼前一暗,寨主和众同党忽然失踪,高楼平台也全不见,上下四外全成了一片暗红色的雾海。

  鲁孝原因想寻勿恶不见,忽听勿恶用邪法传来的啸声,跟踪寻去,辗转寻到大竹峰下,见一少年,迎前询问,说是勿恶现被敌人困在峰洞之内,令其往援。鲁孝早受仙人指点,早知是勿恶幻象,想把自己诱入腹地,发动神魔,阴谋暗算。如照师言,只一五雷珠便可将他除去。因想:“母亲只生我兄弟二人,休说打死,便受点伤回去,也无法与娘相见。”

  正在暗中准备向其点破,忽听姑茫在峰顶怒吼,女仙平旋也同了两个同道姊妹赶来,说:“勿恶幻象诱敌。如今巧姑已被白师伯的门人岳师兄破法救出,你须留意。”

  说罢飞走。勿恶一听阴谋败露,便把新近向妖师花言巧语骗得来的神魔放将出来。

  这些神魔均是白老翁门下妖徒生魂炼成,在邪法禁制之下永服苦役,空自恨极,无计脱身。也是妖人该遭恶报,忽然钟爱勿恶,把所有邪法尽数传授。勿恶阴险狡诈,善伺人意,机警非常,表面对妖师忠诚恭顺,实则心怀毒念,常想叛师行刺,把那神魔据为己有。先摄了几个凶魂,自炼神魔,不时向妖师苦求指点传授,等把邪法全数学会,假作代师分劳,掌管神魔。白老翁深知这些妖徒的生魂个个凶恶,无一善类,所炼邪法又毒,一时疏忽,反为所伤。不说自己太狠,反倒日用严刑苦炼,却以凶威服众。这班凶魂厉魄炼成的神魔虽不敢和他强抗,日受炼魂之惨,自不免于痛恨。

  经此一来,邪法神魔虽然炼成,为防反噬,时刻都在戒备。神魔凶威日盛,本身也丝毫不敢懈怠,早就觉着是个祸胎,自己只一失势,必受其害。一见勿恶自告奋勇,以为勿恶对己忠心,除功力尚差外,邪法已全学会,如由代掌,多一替身帮手,不特永无后患,并可行动自如。开始还不放心,恐勿恶力弱心软,制那神魔不住;又恐互相勾结,将来对他不利。哪知勿恶机智深沉,早已料到他要回来偷看,管制比他更凶。等取得妖师信任,方在暗中试探着与那些凶魂勾结在一起,准备时机一至,便即叛师夺位。上次路遇白、朱二老,把自炼神魔破去,回山哭诉。

  白老翁虽将神魔交他代管,那禁制元神的一面魔牌却把在手内,这次竟被骗去。勿恶因摄走巧姑时,中途闻得姑茫吼声,想起柳湖伤败,事由鲁孝而起,便在大竹峰洞内布下魔阵,想杀死兄弟,再寻赵、王二人报仇。又听平旋说巧姑已被救走,越发激怒,先放出十八个神魔,意欲与洞中所伏内外夹攻。不料鲁孝所得五雷珠恰是专破邪魔的克星,数十百丈五色雷火金光连珠爆炸,三十六个神魔先被击灭了一半。如非鲁孝手下留情,只朝勿恶苦劝几句,便自飞走,连勿恶带那残余的十八神魔都几乎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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