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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巧姑苦笑道:“情哥哥,你果对我情深,可惜晚了数日。这里就是杨姑寨,义母蓝仙娘已往大寨,少时也是你的敌人。本来对你还好,因见你不来赴约,只当情薄,立意为我报侦“,怎么求她也都不听。好在已无妨害,不去说了。你今早所见姓龙老人和公孙太师祖,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随便能见的么?尤其他那仙茶所结果实,道家名为青元苞。仙茶树只有一株,在武夷山绝壑暗洞之中,每三百六十五年结实一次,休说不会留到如今,就有也不肯赐我。他给你们两片茶叶,已是绝大人情,去求无用,徒自受辱受苦。你既是真个爱我,除非同归于尽,准还想死,为今之计,只有你迟一点赴会,最好等白、朱二老和姜真人到来,求其解救,或者还有想法,否则决无生理。”

  赵霖认定公孙师徒有意相助,坚执要去。巧姑再三拦阻。后更说:“龙铁子是家父之叔,双方早成仇敌,见时就不加杀害,也无相助之理,因知你二人是本山对头,才肯赠此珍贵仙茶,你二人已百毒不侵,又瞒不过,何苦为我反使他生气?并且徒劳。”

  赵霖闻言一想:“此女如照各位仙长暗示,决不会死,到时必有解救。”

  便和巧姑说了。巧姑觉生机未绝,也颇心喜。赵霖见她偎在怀内,已然破涕为笑,喜孜孜用一双媚目仰望自己,好似快活非常。而且尽管情深无限,却不含一丝荡意。心想:“此女不特貌美情痴,人更天真无邪,只不知肯从自己学道不肯?”

  巧姑见赵霖对她注目不语,手攀赵霖肩膀,把头往上一凑,朝脸上一偎,媚笑道:“情哥哥,你爱我么?”

  赵霖点头,乘机明言心事:“自大鹏顶一见,便生爱意,只恐延误仙业,故作不情。”

  巧姑闻言,苦笑道:“我只要能与你常聚一起,便心满意足,无不由你心意。只是我龙家人山规严厉;女嫁外姓,照例不许出山;并且年纪一过十五,便须对神盟誓。这多年来,只有一个山女也为情人不肯入赘,以死殉情,不料竟会回生,山主和同族见她可怜,又曾死过一死,应了神誓,方始放走。如非这些难处,我也不致未见你面,便寻短见了。”

  赵霖笑道:“这个无妨,只恐你那父亲,今夜难干活命呢。”

  巧姑惊道:“你们真有必胜之望么?我爹爹如死,这祸岂不是我惹出来的?”

  赵霖见她又要伤心,忙劝道:“你姊姊才是祸魁,并且天都、明河二位长老遗命,令朱、姜二位真人行诛,便我不来,他也难逃活命,与你何干?”

  巧姑方求赵霖到时如见不妙,务放乃父一条生路,忽听门外仙禽灵鸟飞鸣甚急。巧姑觉有警兆,方要纵起往看,欲行又止。赵霖问她何故,巧姑笑答:“我总想吉凶难定,舍不得你,到底和你亲热一时是一时。”

  话未说完,鸟鸣更急,巧姑方才失惊,说道:“不好!”

  鹦鹉忽同二山女飞纵进来,见面便急叫道:“巧姑姑快去,洞外来了一个周身邪烟的鬼道人,灵鹤也被制住,青驾正和他拼命呢!”

  赵霖一听,疑是勿恶之师白老翁,连忙纵起。只见倏地光影一闪,立有一股阴风秽气迎面袭来,当时头晕神昏,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如非胸前藏有青衫老人所赐玉玦,随着心念动处发出大片白光,连巧姑一齐护住,几乎中邪,昏迷倒地。同时面前光影闪乱中,现出两幢六尺多高的碧色妖光,光中裹着两个恶鬼。另一相貌狞恶的妖徒手执一幡,朝巧姑戳指喝道:“山娃子,你敢逃来此地私会情人!我先将这个小狗杀死,带你回去,与师弟成亲;再如倔强,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巧姑认得这妖人乃自老翁门人伍石,知他虽是妖人门下大弟子,但因天资功力俱都不如勿恶,又因勿恶己得妖师真传,诡诈多端,另一妖徒梵显已为诱杀,恐遭阴魔暗算,把勿恶畏若神鬼,百计逢迎。自己来时,曾见他鬼头鬼脑,暗中窥探,必是想讨勿恶的好,暗中追来。又知他邪法厉害,人又凶横。反正翻脸,已经横心,再听要害情人的性命,越发情急,挺身上前,方要喝间。

  妖徒伍石见赵霖胸前涌起一幢白光将身护住,并未中邪昏倒,心中一惊,不等说完,首先就势把手一指,旁立碧光中的恶鬼立时厉声怒啸,飞扑上来。赵霖飞剑也已发出一道青光,迎着恶鬼只一绞,立时斩断。剑光过处,诡笑声中,那两恶鬼重又分而复合,伍石“格格”怪笑道:“无知小狗,我这神魔乃我同门师兄弟的元神炼成,均擅玄功变化,一经发令出战,便和敌人你死我亡,你那飞剑有什用处?”

  说时,赵霖剑光只管电舞虹飞,往来追杀,那两恶鬼老是随分随合,不能除去。剑光一绞,闹得满洞碧萤鬼火,四下飞射。

  巧姑本因邪法厉害,想要拼命,一见赵霖有宝光护身,飞剑神奇,虽然不能立时取胜,妖贼也不能对其加害,心神略定,忙喊:“情哥哥,这是妖人白老翁的妖徒伍石,已被他寻到,决放不过我们。他师徒穷凶极恶,我爹爹拦他们不住,除了一拼,更无别策。好在我与你相见,已得爹爹允许,妖贼不听山主的话,便将他杀死,照我山规也无话说。我看你已学会飞剑,新得仙师传授,只管施为,无须顾忌。”

  妖徒闻言大怒,厉声喝道:“不知好歹的山娃贱婢!我师弟见你长得美貌,好意娶你为妻,你偏爱这小狗,我将你元神摄去,看你如何倔强?”

  说罢,手中妖幡一晃,幡上立有大片碧光涌现,发出一种极尖锐刺耳的悲啸之声。赵霖还好一些,巧姑虽在宝光拥护之中,元神未被摄走,闻声也是心悸神摇,昏昏欲倒。知道不妙,抱着赵霖,方喊:“我死无妨,反正今晚难于活命,死原不怕,只恐元神被他摄去,受那炼魂之惨。”

  底下话还未说完,忽听左侧一声断喝,一道上带金钩的银虹电驰飞来。

  赵霖因巧姑服毒待救,天已不早,惟恐延误,本就横心情急,想取玉钩斜一试。及见银虹由斜刺里飞来,王谨已先发难,忙把手一指,自己那柄玉钩斜也电掣飞出。双钩合壁,威力更大,环着碧光鬼影只一绞,一片惨嗥声中,当时消灭。妖徒才知不妙,连忙飞身纵起,未容施为,紧跟着一道青光飞将过来。妖徒认出那两道银虹来历,本就心惊,又见敌人飞剑夹攻,越发害怕。方想逃避,迎头吃那青光一挡,刚纵妖遁连人带幡待往洞外逃去,不料洞口一暗,由外飞射进来一股紫焰。知是前遇灵鹤所喷丹元,暗道:“不好!”

  微一惊疑停顿之间,两道银虹已剪尾飞至,妖徒想逃无及,一声惨嗥,形神俱灭。一串鬼声啾啾响过,妖幡也已破去,化为乌有。巧姑忙道:“想不到你二人法力这么高。妖徒已死,他那邪法全有感应,白老翁定必警觉追来,我们速离此地为是。”

  赵、王二人本觉着先发玉钩斜有违师命,再一想起白老翁的厉害,闻言也甚心惊。便互相商量,准备去寻公孙道人师徒,求取灵丹,以救巧姑性命。巧姑力言无效,说:“叔祖恨我爹爹人骨,平白取辱,甚至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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