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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四十三、斩妖巫大郎立功,施巧计逆酋授首

  老人阿庞人最胆勇,但极稳练,早想带上些人作第二队随后跟去。先因大郎兄妹极力劝阻,说:“恐妖巫警觉,如其谷口那面地势不宽,象群没有掩藏之处,所带大象还不能全数都去,象背上所带食粮用具连人均要归并。”

  一面又朝内中两只老象抱着长鼻抚弄,低声说了几句,随着二三十只大象分头走开。众人均未留意,只阿庞一人看出,因是素来心实,不曾想到别的。大郎兄妹再一坚执要众人得到信息,前面业已看好地势,分人回来招呼方始起身,也就听之。

  二女本定上来用象开路,等走得差不多,人由后面跟踪进发,收拾停当,正是时候。因大郎兄妹恐谷口那面地窄,须要听他们招呼,只得守在那里,所以候到深夜,月影西沉,方始起身。

  先是龙都、鸦鸦骑象归报,说:“暗谷已快开完,口外地势果然不甚宽广,还未走完,便被大郎登高看出,现在大郎兄妹正往前行。请众人把空象留下,无须带去,以防敌人警觉。”

  众人事前原有准备,业已改作两三人同骑一象,就这样,先去的不算,还有七八十只之多,那些空象,不等招呼,一只也未同行,各自坐卧,静立不动。

  众人仍未理会,见谷中野草灌木不是被象踏平,便被卷起甩向一旁,当中空出一丈多宽的道路,两边山崖却是高低不等,形势险峻。二女正说:“这次全仗二位表兄表姊相助,免去许多险阻艰难。”

  老人忽然谈起方才有象走开之事,这时路已走了一多半,天也离明不远,遥望前途,不见人象影子。路清因听三人议论,方始想起前情,忙对二女说了。

  二女知道先除妖巫、逆酋之事关系最大,惟恐大郎兄妹万一冒失下手,将事铸错,闻言大惊。一问龙都,又说,大郎行至中途,由象背上纵往崖顶看了一看,下来便说前面就是谷口,令照所说归报,可是那地方业已走过,众人一算谷径远近,龙都、鸦鸦中道折回时路才走了一半。两小兄妹始而只想骑象,后见开路艰难,走得又慢,常被断树残枝带起来的沙土洒得满头都是,时闻腥秽霉湿之气,甚是难耐,正想回去,奉命即行。虽听两兄妹互相说话,似在争论,语声甚急,只顾来与众人会合,并未留意。众人闻言越发忧疑,忙即往前赶去。

  刚刚望见前面谷口,忽见大郎兄妹,每人象背上横着一人,急驰而来,开路的大象并未赶来。定睛一看,双珠眼尖,认出内中一个正是花蓝夷的装束,年貌身材均与凌汉所说格旺多差不多。方疑另外一个必是妖巫,因在后面,没有看清,正不知如何擒到手内,有无将人惊动,忽然认出那是一个汉人,并有一点面熟,再定睛一看,刚“噫”得一声,忽听路清惊道:“那不是赵乙哥吗?如何被大表兄擒来?”

  话未说完,人已抢向前去,转眼临近,果是赵乙。

  未容开口,大郎已先笑道:“你们也许以为我兄妹冒失吧?此是事情凑巧。如今非但妖巫业已除去,连寨中妖徒俱都被人制住。今日恰是他们闭洞祭神之期,要等月上中天外面寨舞时,妖巫方始奏乐出动,装神闹鬼,帮助逆酋花古拉欺骗那些无知族人。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事情虽然不忙,你们到底早点赶到为妙。寨中还有数人在彼相待,等和你们见面。附近林中象的食物甚多,那几十只开路的象,我已留在林中,准备你们随时应用和老公公手下这些壮士回山时乘骑,省得长途跋涉,险阻难行。这厮口称是个好人,却与妖巫一党,后又问出与路兄和二位表妹相识。我不大相信,带他来此对质,就算是你朋友,也非好人,否则他也不会帮助妖巫暗下毒手。如非洞中赶出一人,我便难免于中他毒刀了。”

  说时,么女看出赵乙果与路清相识,已先将人放落。见乃兄口气严厉,赵乙满面愧愤之容,路清正代他将身上搭的一根套索去掉,静听乃兄发话,两次想要开口,欲言又止,料知所说不虚,连声劝阻,不令多说。大郎心直口快,偏不肯听。后面众人也都赶到,听说妖巫已死,所居山寨已被自己这面的人占据,喜出望外。双珠终是厚道,见赵乙连声向众分辩,脸涨通红。天已大亮,大郎似因赵乙行刺生气,几次呼叱,骂他说谎,恐其难堪,忙使眼色暗中止住。众人且谈且行,相隔还有好几里路,格旺多已早放开,还未赶到后洞,大郎便将前事谈完。

  原来大郎兄妹从小养成一种强毅之性,人虽心直口快,因其久居山中,祖父母去世时年纪尚轻,共只兄妹二人,无多商谈,照例做了再说,极少放在口上。和双珠等聚这数日,平时所谈都是山外的事,又见来客不曾邀他们相助,一面想到祖母生前教训:“事须作主,只要事前仔细想定,不悖情理,那是一件应做的事,不问多么艰险,均要以全力下手,不可靠人。”

  加以初次听说这等不平之事和逆酋、盘贼的许多罪恶,由不得激动义愤。回忆祖母所说,遇上这类济困扶危的事,必须勇往直前,不能袖手旁观,何况内中被困的符南洲,又是祖母多少年来心心念念形于魂梦的亲人,早将主意打定,打算跟去。

  幺女心思细密,听说贼党人多势盛,祖父母生前再三叮嘱不许出山一步,双珠姊妹和自己那么亲热,看得事情那么严重,从未露过求助之意,反说他兄妹人太高大,如往山外,必惊俗人耳目,可知其中定有碍难,当中隔着一条大江,水流甚急,听说比平日所见溪涧深阔不止十倍,大队象群无法带去,又是初次出山,人地生疏,不与众人同行,连路都不知道,如何走法?身在山中,有大队象群保卫,自然什么都不怕。到了山外,共只兄妹二人,便成虎落平阳,到处皆敌。如与众人同行,以双方的情义,此行如其有益无害,对方必早开口,不会一字不提。越想顾虑越多,虽也激动义愤,并想去往山外走动,看是什么景象,一开眼界,心却迟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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