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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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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礽暗中留意,见叔青掌法神妙精奇,并非本门传授,但是别具胜场,另有过人之处,尤其变化甚多往往出人意表,招式手法也极繁多。如非近月努力用功,行前数日又得师父师叔指教,简直难于应付。虽然打个平手,主人是否有心相让还不知道,暗忖:“以前心上人和黑孩儿兄妹的心意,本想令我不辞艰难,以虔诚毅力苦求恩师出手相助,不料师恩深厚,不等开口求告便和石师叔明言,令我练好本领,自往西陵寨除贼,后又学成暗器。二位恩师如无必胜之望,怎会许我独往赴约?满拟此行多半成功,谁知才上一路便连遇能手。照此看来,仇敌多年盛名决非幸致,又有不少同党均是能手,凭自己一人深入虎穴,实是危险万分,如何能够获得成功?最可虑是心上人又非亲去不可,万一有什疏失,如何是好?” 心中愁急,手法自不免于松懈,忽听叔青喝道:“徐老弟不应无此长力,莫非你我自己弟兄,还作客套么?请看这未两招有无破法。” 元礽心中一惊,方自振作精神,二次奋勇迎敌。叔青掌法骤变,已如疾风暴雨,上下翻飞,打将过来。元礽初遇强敌,恐为师门丢人,心一着急,便把师传败中取胜的绝技加上新练成的劈空掌法施展出来。叔青本来已将元礽由东头逼到西头假山石下,眼看他招架不住,觉着此行可虑,惟恐元礽受伤,连前说两招还未施展,不料形势骤变,大力惊奇,一时乘兴,也以全力应付。二人由此虎纵猿蹲,兔起鹘落,纵横飞舞,离合万变,化作两团人影在院中滚来滚去。因是同用内家劲功隔空对打,离多合少,仿佛各练掌法,并非真个对敌,偶然相合,微一接触便各纵出老远,掌力却是越发越急。掌风到处,只听呼呼乱响,端的猛烈非常。 元礽见双方打了半个多时辰,主人犹自不肯停手,心想主人这大年纪,身是远客,难道素性好胜,非要分个胜败不成?正打算卖个破绽,让他略占上风以便下场。双方打得正急之际,心中寻思,略一分神,主人已挡过掌风,扑近身来,双掌齐挥,肩时并用,先是迎面一掌打到。元礽骤不及防,相隔远近,又恐误伤,不是意思,左臂往上一挡,未及来攻,对方左手掌又朝胁下点到,忙用右手一挡掌想要挡开,不料来势迅速异常,未容还招,对方左掌已先撤回,一掌挡空,暗道“不好”,对方双手已将上半身罩住。元礽见他逼人太甚,直似非要自己真败不可神气,心中不快,正待施展师传险招败中取胜,对方忽就一掌之势横时推来。 元礽知他中藏变化,解数精奇,故意用力,横掌推去。果然对方用卸字诀微一接触,就势左掌一翻点向自己右胁,右肩迎着元礽的掌一绷,紧跟着翻手向下“二龙取水”,同时往左右胁点到。元礽早防到此,更不怠慢,双足用力钉在地上,固着下盘,身子往后一仰,同时手走里圈,由下而上,喊一声“开”,由内而外,贴着敌人两腕往外一绷,双掌立被荡开。正待就势抬腿朝对方踹去,本意主人恃强,心中不忍,打算稍微点到,然后再卖个破绽与他,使其扯直,就此下台,故此出手不重,并还避开脉门,以防震酸手臂,主人难堪。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势子俱都迅急异常,就在这四手翻飞招架,一霎眼的当儿,忽见叔青全身仰跌下去,自己这一脚并非踢中,相差不过寸许便可落空,如非下盘有力,左脚和钉在地上一样,师门心法又是能发能收,专主以静制动以退为进,不是真个接触,不将真力发出,就这一腿落空,先落败着。方一收势,百忙中瞥见叔青两脚着地,身子笔直往后仰跌,全身已快贴地,忽似怪蟒翻身,身子微偏,左手仿佛就势在地上沾了一沾,身子立时翻转,一躬一挺,“长蛇出洞”,箭也似急往前猛蹿出去约有三丈来远。身子离地不过一二尺高,势又猛急,眼看快要撞到东首竹篱之上,倏地双脚往下一沉,身子一弯一挺,人便仰身而起,轻轻立在地上,若无其事,神态甚是从容,同时哈哈大笑道:“老弟此行去得了。” 元礽闻言,方始会意,好生惭愧,忙走向前谢过,钦佩不已。 叔青道:“先听老弟说起来意,得知内功根基虽扎得好,分合变化学会日子不多,共总半年不到的光阴,西陵寨能手甚多,老弟初走江湖,孤身虎穴,柴老前辈信中又未提到老弟武功是否胜任。不怕见怪,实在有点担心,为此借着领教武功,以看此行有无可虑。后见老弟手法果得天门真传,虽然高兴,终觉敌势太强,初次出手无什经历。双方交手,与练习时迥不相同,不特是武功精纯,还要身眼手都到,长于应变,才有胜望。如无经历,遇上庸手自无话说,如遇强敌、老贼,稍微疏忽非败不可。心终不放,特意下场,借着过手,观察老弟功力。上来还好,不知何故忽似精力不济,心方失望,不料老弟竟能反败为胜。如非相让,愚兄纵不至于大败,手臂也非震麻不可,再想纵出圈去就不一定行了。老弟中途松懈,又不似故意相让,是何原故?莫非心中想事不成?” 元礽面上一红,随意支吾了两句。叔青也未再问,同去室内,又问元礽订亲也未。元礽虽然一心是在秦瑛身上,无如事还未定,此行就算成功,心上人是否愿意还不一定。来时,杜良去往秦家扰闹,意欲勾引同党伪扮刺客,再由他出面解救示惠,一面请出乃姊去作内应,可见对于心上人图谋甚急。自来疏不间亲,何况杜家有财有势,看秦母神情,对于杜氏姊弟甚是亲热,虽幸好谋败露,照小燕催走神气,如何能够拿稳?素性不惯说诳,只得据实答复,说是不曾聘订,也无此念。叔青笑道:“以老弟的人品家世,文才武功,何求不得?将来自有良缘遇合,愚兄愿为作伐如何?” 元礽只当随便一说,逊谢了两句,未往下说。 走前叔青忽说:“有一至戚之女,与我平辈,也是女中英雄,要往湘西,有事省亲。这里快船只有两条,一条已然坐走,只好搭了老弟的船一同上路了。” 元礽一想客随主便,主人情意那样殷渥,况有陈潜同行,料无不便之处,闻言随口谦谢,毫未在意。叔青随命将马牵来。元礽见那火龙驹是匹小川马,身量并不高大,神态也颇纯善,被人牵着,缓步走来。除觉毛色火也似红,不带一根杂毛,二目有光,通身油光滑亮,四蹄各有一丛三寸长毛而外,看去并不雄壮,如非早有耳闻,决想不到是匹千里龙驹。那马牵到以后,主人过去附着马耳,手指元礽说了几句。马童已将缰绳搭在鞍上,朝主人行礼退下。那马似听主人吩咐,朝元礽看了两眼,将头一点,便站在当中,纹丝不动,也未系住。 叔青随向元礽道:“此马母子三匹,均能日行千里,能够踏波而渡,颇有灵性,乃昔年偶在四川深山中无心巧遇。本是一匹野马,经愚父子两年心力方始训练成功,端的机警非常。这虽是匹小马,因它年纪较轻,性更灵巧,此去途中无须拘束,到店后领往槽上,万一走开,自会找寻主人。它名红玉,一呼即至。另外马鞍上带有一包马食,乃我采取老马在山中喜吃的各种灵药异草合制成的药块,每日与它一块,放在马料之内听其自食。如有疾病或跑路太多,可多给一块,所带足够半月之用。功成归来,如能光降,自是欢迎。万一无暇,只在离此三五百里内,将马缰绳打成一结,纵令自回,便回到我家,不必再去寻它,只管上路,丢了无须介意。现在船已准备停当,就请同了舍亲一同上船罢。” 随唤“二妹”,立有一个长身玉立的淡装少女应声而出。叔青便为双方引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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