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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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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也自现身,笑对庞暇道:“两国交锋,自与下书人无关,但你方才来势大已可恶,如不杀你,情理难容。快将报丧帖子献出,等堡主、七哥看完,再行发落。你如妄想逃走,定必形神皆灭,连残魂也休想保全,且看你的造化吧。” 庞曜为成全先声所夺,信以为真,越发害怕,知道多言徒自取辱,哪里还敢开口,强忍愤恨,把书取出。 成全接过,交与中迟和众人观看,中迟见书,又惊又怒,方要开口。丙纯在旁,忙使眼色止住,笑道:“堡主不必介意,可约他第七日同往树王峰北玉山头上相见,分个高下便了。” 中迟会意,便命李琦转告。李琦如言传话,又对庞耀道:“以你今日行为,本应按照堡规,将你处死。只因妖贼无知,想使你带回口信,姑容你多活数日。可告妖贼,第七日玉山头上静待伏诛便了。” 庞曜还想交代两句,成全笑喝道:“你这妖孽还不快滚,打没挨够么?” 说完人影又一晃不见。庞曜先前连受重创,已成惊弓之鸟,始终摸不清对方根底,不敢再强,怒喝:“到日叫你知道厉害。” 声随人起,立纵妖遁,破空逃去。 众人高兴头上,遇此拂逆之事,多半气愤。中迟更因众人法宝新得,爱婿还未正式拜师传授仙法,看妖人来势和书上口气十分厉害,表面镇静,心实忧疑,笑问丙氏兄妹有何高见。丙纯笑答:“混元妖师,曾听家师谈过,邪法虽然厉害,但是九宫塔上藏珍威力神妙,诸位兄妹已学会用法,足能抵御一阵。玉山头又在树王峰的侧面,相隔甚近,那两位异人决不容这班妖邪在彼卖弄。我们占有不少便宜,慢说不至于败,就败也必有人出头。有此七日,足可准备,放心便了。” 中迟闻言,又和李琦夫妻及段、王诸侠商议了几句,便同回堡。 李琦见卫璧不曾随来,灵筠双眉不时紧锁,面有忧容,心虽万分怜惜,无如罗敷有夫,使君有妇,爱妻情又深厚,惟恐多心,又为了以前痕迹,反比别人多上一层嫌疑。平日相见,寻常寒温客套以外,休说和众人一样随意说笑,出入相偕,连话都不能多说几句,也不敢时作刘桢平视,空自为她抱屈惋惜,无可如何。不过男女心情,多半微妙。这时二人表面上虽然各自防闲,内心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儿。一方是少年新婚,情深知己,对于灵筠虽然一见钟情,十分颠倒,无奈佳人已属沙咤利,名花有主,未许情痴。而娇妻贤淑,慧美多情,她越是大度包容,牺牲自我,越不忍于辜负,使其隐吟幽怨,再者堡中规俗,夫妻情爱专一,开头结合颇难,惟其慎之于始,一与之齐便成没世,同穴之念,胜于同衾,积习相沿,从无乖违。 以自己这样,才来不久,便结婚姻,又所娶是堡主之女,众望所归,此举实破前例,可知万分看重,行止稍有不检,何以对爱妻,而慰兄弟堡人之望,便在中土,对方是个有夫之妇,不比文君新寡,邻女窥园,也为世法所禁,不容倾吐情慷。固然情之所钟,百无顾忌,真个灵犀相印,心意相同,便为对方毁身裂名,也所不计。偏是情款未通,投检见拒,在用心力。卿未怜我,又偏遇兰珠这么一个文武全才,慧美情痴的绝代佳人,患难相从,委身下嫁。定情之后,因受到情爱感动,满拟拿定主意,从此断绝,不再生情。无如前生夙孽印象大深,一任百计排遣,伊人情影仍是时上心头,始终放她不下。 而灵筠这面,心境更奇。自见李琦以来,一面怪他轻薄,一面又觉此人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英雄本色,名下无虚。自己这等才貌,对方不知隐情,误认小姑居处,自难怪其颠倒。后见李琦日以庄容相对,表面谈笑不苟,关切之情仍在无形之中自然流露。自从穿云顶归来,越发感到对方发情止礼。相爱本深,再见兰珠有情人终成连理,天生佳偶,一双两好,两两相形,由不得生出一种极微妙的感觉。对于李琦虽无他念,不知怎的,看去和别人总不一样。并且对方的影子,也是时在心头,每一想到,心便烦乱,也说不出是什原故。连日又发现卫璧,除却一件最痛心的事而外,老和兰珠平日厌恶的钱希唐兄妹等在一起,背人密谈,交头接耳,神情鬼祟。向其盘问,语多支吾。问得稍紧,往往恼羞成怒,恶声相向,再不便以死要挟。平素性高好胜,惟恐丢人。 加上初来遇见李琦,一时误会,峻拒大甚,因使对方难堪,致遭金、张二女侠不满。后来得知自己和卫壁已成夫妇,虽已谅解,但又为了卫壁,将李琦六阳丸要来,前往穿云顶取宝。对方情痴大甚,因闻孤身上路,犯险追随,意欲暗护,在雪地狱遇到冰裂之险。自己又不合情急取宝,未等脱身,舍之而去,几使陷身冰壑,尸骨无存。后遇异人,得知前事,心想:“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假定骨髓冻凝,不能回生,或成残废,只等法宝取回,把事办完,便以一死相谢,报答他的痴情。” 当仙人说起李琦遇险获救,受伤大甚,虽有谷真人灵丹解救,吉凶难定之言,心如刀割。总算天从人愿,对方因祸得福,取来藏珍,重返师门,心方喜慰,如释重负。 刚一回堡,便窥见丈夫的阴私,当时恨到极处,几乎气晕过去。后经盘算,事已至此,一旦闹穿,照丈夫所说口气,虽是一半恫吓,一半也是实情,他固不能立足,自己也感觉难堪,惟有暂时代他隐瞒,只等时期一到,一同离去。到了途中,或是所想事情成功以后,再打主意。至多自怨命薄,嫁此好人,不过夫妻情爱中断,免得丢人现丑,落在对方眼里。先见丈夫鬼祟神情,欲想探询。后觉丈夫除了为人阴险狡诈而外,素来胆小怕事,又无什本领,至多和钱氏兄妹勾结一起,决闹不出什么大乱子。如若置身事外,万一败露,还可设法转圜,免致两败俱伤,更难挽回。 主意打定,明知卫璧与钱小翠已然勾结通奸,仗着住在朱家,地势幽静,外人难得上门,自己和卫壁私婚之事,只有朱武夫妻和兰珠九侠得知,不会向人泄漏。这类薄幸无情之人,虽有若无,不如日内和程贤贞言明,索性以假作真,与卫壁分居,照他所说行事,从此不再过问。将来所办事成,将宝镜还与李琦,自己或是披发入山,或是孤身远引,再作计较,由此便不过问卫壁行动,内心却是痛苦万分。 尤其是见到李琦、兰珠结婚盛况,和新夫妇恩爱情景,想起幼遭孤露,被义父救去,和卫璧一同长大,从小受惯甘言蜜语,百计引诱。中间也曾发现丈夫贪鄙狡猾,不肯上进,只是诱迫太甚,无计摆脱。一面又感觉到义父教养救命之恩。心想:“恩人只此一子,爱如性命。卫壁又常说所求不遂,定必以死殉情。万一为了拒婚身死,何以对义父:丈夫虽然无能,有好些短处,据说都是为情颠倒,所以如此,也许允许之后,受了自己感动,由此上进。” 于是应诺。哪知义父看出儿子心意,非他学成剑术,不许结婚。丈夫偏又得尺进丈,百计要挟,甘言哄骗,说是痴爱大甚,非先完婚,无心上进,家中共只男女三人,义父时常出外,孤男寡女,朝夕相见,况又心许在前,终于中计,酒后失身。一则木已成舟,又想反正夫妻名分已定,便是义父,也因爱子情深,想借自己要挟,勉其上进。现见无效,爱子每日神魂颠倒,恐其忧急成病,前言又太坚决,无法收回,表面故作不知,心早默许,没奈何,只得将错就错。因循至今,始终未行大礼。 此次义父行时,原令丈夫从师学剑,或将另一件事办成,立时成婚。丈夫偏没志气,不耐雪山高寒,暗中逃回,同居至今,因在逃回以前,听同门师兄偶然说起穿云顶下有九宫奇珍出现,只要将内中宝镜得到一面,便能冲破黑潭毒雾,深入潭底怪洞,将古仙人遗留的灵丹仙剑取到。但是当地奇冷,又有冷魂峪子午寒潮之险,非有御寒灵药,才可前往一试,由此便留了心。这日,听说穿云顶藏珍出现,为了丈夫将来成就,竟不惜巧取李琦六阳丸,孤身前往,历尽艰危,宝镜虽然取得,丈夫却变了心,如何不恨。自来女子善感,因丈夫无良,更觉出对方人品心肠之好,于是起了相逢恨晚之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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