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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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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摩勒仗着高人传授,虽未被他扑中,但已看出厉害,暗忖:这厮一双鬼手下过苦功,只要正面不被抓中便可无害。正想施展乾坤八掌,看准来势,地面迎敌,等将对面来势避过,再行回攻。不料敌人数十年苦功练成独门绝技,动作快极,刚一沾地,“蜻蜓点水”,重又飞身扑来,眼看全身已在敌人掌风笼罩之下,暗道“不好”,正打算施展乾坤八掌败中取胜的险招,索性不躲,拼着冒险,用新学的内家劈空掌挡他一下,只能敌住五六成便有胜望,凑巧还可使受重伤。刚把全身真力运在手臂之上,待要往前迎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忽由身侧竹林中飞出,照准敌人迎去,身子笔直起在空中。双方还未对面,相隔数尺,来人左手反掌一挥,右手往前一扬,水云鸿已被凌空打落,几乎跌倒。认出来人正是龙九公,立时醒悟,忙即上前拜见。 九公一面伸手拦住,笑对水云鸿道:“你不服么?” 水云鸿朝龙九公看了一眼,忽然失惊道:“我当龙九公是谁,原来是你老人家。这还有什说的!领死便了。” 九公笑道:“想你当初本是我好友门下,因你兄弟云鸽淫凶为恶,到处害人,你也受他连累,逐出师门。两次被强敌围困,均是我解救。你曾对我立誓,从此管束兄弟,勉为好人。不料竟会投在芙蓉坪老贼门下,往来江湖,做他耳目爪牙。我早知道你虽投身贼党,不过平日挥霍已惯,为守当年对我誓言,又不知我是老贼仇敌,你兄弟又在一旁极力怂恿,贪他重金礼聘,苟安一时,并非本心,也未杀害一个善良,所有为恶之事均是你兄弟所为,与你无干。此次来我小菱洲,一则受了老贼多年重礼,以为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弟再一强劝,同时巧遇伊氏弟兄两个败类,两下合谋,打算杀死黑摩勒,就便探看小菱洲虚实,并将伊氏弟兄引往芙蓉坪,献那所得宝剑,报答老贼好处。 先并不知我是昔年和你师父时常往来的风师叔,这还情有可原,但听你方才所说,分明看我龙、郁两家后辈均是无知无能的少年,生出恶念,公然叫阵,打算少时得胜逃走,他们一拦,立下毒手,太已目中无人!你弟更是可恶,妄想用他毒药暗器暗算他们,先被几个外来女客将铁羽飞蝗破去,逃时又遭恶报,被我一位老友隔水一掌打昏水内。我料他已受内伤,必难活命。你的罪恶虽然比他较轻,但你来作奸细,当已听说这里的规矩。还有你那妻子陈玉娥乃我故人之女,我十五年前两次救你,俱都看在她的份上。你夫妻平日均在一起,今日怎未同来?现在何处?” 水云鸿自见九公,便恭立一旁,面带忧急之容,闻言好似有了生机,躬身答道:“侄女玉娥屡次劝我,说兄弟为恶多端,必有报应,最好和他分开。小侄总觉骨肉之情,又受芙蓉坪多年重礼,恐人见笑,因循至今,兄弟又不听劝,想起便愁。这次奉了老贼密令,暗害黑摩勒或是生擒回去,玉娥又曾劝阻。无如老贼厉害,常时命人来寻,昨日又派了两个著名水贼来约下手,迫于情面,只得答应。当其未来以前,刚在湖口附近探出黑摩勒下落,并还见过一面。 正想下手,忽遇都阳三友出头阻止,小侄夫妻便知不妙。无奈势成骑虎,兄弟和贼党当面再一激将,无法改口,才在暗中约定,只等杀死黑摩勒,将伊氏弟兄连人带剑送往芙蓉坪,拿了老贼酬谢,便是兄弟不肯,小侄夫妻也必洗手归隐。玉娥这类事向不出手,因听我说只此一回,也带了几个同党,坐了自用快船在后接应,此时如来,必在乌鱼滩附近。” 还待往下说时,忽然瞥见乃弟昏倒水中,被人拉起,似已伤重身死。正在伤心落泪,又听妇人哭喊之声。回头一看,正是妻子陈玉娥,全身披挂,赶来拼命,另有好些少年男女已由前面沿湖追来。知其天性刚烈,夫妻情厚,当着九公,恐其无礼,忙即转身,飞步迎上。 黑摩勒和旁立诸人正要追他回来,九公笑说:“他不会逃,最可恶是他兄弟。此人颇有用处,你不妨做个好人。” 说时,水云鸿已先大声疾呼:“恩人风师叔便是此地诸位长老之一,快些同我上前领罪,不可无礼。” 话未说完,玉娥已认出九公立在前面,丈夫也还未死,忙把身上所插兵刃暗器连皮带套匆匆取下,一同赶来,扑地便拜,哭喊:“恩叔,侄女情愿代夫领死,千万饶他一命!” 九公见他夫妻跪在地上,一个哭喊,一个落泪劝说,争先求死,面色一沉,喊道:“你们快些起来!我见不惯这样乱七八糟的瞎吵。就是要死,也要把话说明。这里的事,你是如何知道?” 玉娥起立,忍泪答道:“侄女该死!先同三个水贼赶来接应,中途发现人蛟恶斗。三贼自恃水性,又见黑摩勒在船上,贪功心盛,入水窥探,想要乘机下手。后由水镜中看出三水贼和姚五他们均为敌人所杀,才知暗中还有能手。正往来路逃回,忽然想起丈夫尚在此地,敌人如此厉害,心中不安。观望了一阵,见那么厉害的恶蛟竟为敌人所杀,越发害怕。浪平以后打算悄悄掩来,将他弟兄接回,忽一穿黑衣的秃老前辈跳上船来,说起他弟兄凶多吉少。 经我再三哭求,才说他是先人老友,覆盆老人也来此地,蛟便是他所杀。由随身旁取出一块竹牌,说是当年中条山群英大会,数十位老前辈议定的免死牌,能否赶上却不一定。侄女得信,心胆皆寒,水性又不甚佳,加急赶来,老远望见云鸿被人凌空打落,以为到晚一步,误了丈夫性命。到时,又见二弟云鸽打死水内,越发情急。事前原有准备,云鸿一死,便与敌人拼命,并不知恩叔在此。还望看在先人与那位老人份上,格外开恩,饶他一命。” 说罢献上竹牌,泪流不止。 九公将牌揣起,正色说道:“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我乃主人远族,一向客居在此,虽和我的家一样,能够做两分主,但是这里对于奸细必杀无赦,就有这面免死牌,也难由我坏了规矩。” 玉娥闻言,急得浑身乱抖。 黑摩勒和江小妹见他妻夫情长,心中不忍,知道九公故意做作,同声急口道:“这位大嫂实在可怜,便她丈夫也非恶人。这里规令虽严,还望老前辈做主,想什方法救他才好。” 水云鸿闻言,朝二人看了一眼,并未开口,玉娥已朝二人拜道:“你两位真是好人,如能代向恩叔和各位长老求情,杀身难报。其实这都是他那个禽兽兄弟害他的,他何尝不知善恶好歹呢?不怕诸位见笑,他骨肉之情太厚。十年前,水老二调戏我两次,我和他说,他都若无其事,反倒劝我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还说什么别的?” 水云鸿在旁低语道:“你何必如此气苦?老二醉后无礼不就是一回,次日已向你认错了么?当着外人,说他作什?” 玉娥气得哭道:“你这糊涂虫哪里晓得!这禽兽第一次不曾如愿,被我告发,隔不多天,又用阴谋毒计想要用强,我还几乎被他所伤。我因见你虽然劝我,表面不说,人却气病了好几天。你虽说是感冒,并非为了此事,我却明白,恐你痛心,人又气病,隐忍至今。后来劝你以船为家,便为避这禽兽。我当时受他威逼,与之拼命,臂伤尚在,你当是假的么?我已看出恩叔怜我身世,也许生机未绝,但见那禽兽一死,你未必不记仇恨,又去从贼。你虽不会忘恩负义,敢于违背恩叔之命,我不说出这些丑事,你仍难免伤心,谁不知家丑不可外扬呢?” 说罢,泪流不止,水云鸿也不住摇头叹气。 九公朝玉娥笑道:“多年不见,你还是小时那样聪明,有此无发老友免死牌,生机并非没有。第一,须要洗心革面,改邪归正,然后将功赎罪。但是口说无凭,还要两个保人。那剑是他沉入蛟穴,也要他代为取出。你只算得一个保人,还有一个是谁呢?” 玉娥闻言,惊喜交集,忙即拉了丈夫一同跪谢,朝旁立诸人扫了一眼,方要开口。黑摩勒早得九公暗示,又听宝剑果在蛟穴之内,越发心定,笑说:“我算一个如何?” 九公笑道:“小猴儿不要大大方,他是你的对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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