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纪昀 > 滦阳续录 | 上页 下页 |
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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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亭舍人言,其乡深山中有废兰若,云鬼物据之,莫能修复。一僧道行清高,迳往卓锡。初一两夕,似有物窥伺,僧不闻不见,亦遂无形声。三五日后,夜有夜叉排闼入,狰狞跳掷,吐火嘘烟。僧禅定自若。扑及蒲团者数四,然终不近身;比晓,长啸去。次夕,一好女至,合什作礼,请问法要。僧不答。又对僧琅琅诵《金刚经》,每一分讫,辄问此何解。僧又不答。女子忽旋舞,良久,振其双袖,有物簌簌落满地,曰:“此比散花何如?” 且舞且退,瞥眼无迹。满地皆寸许小儿,蠕蠕几千百,争缘肩登顶,穿襟入袖。或龁啮,或搔爬,如蚊虻虮虱之攒咂;或抉剔耳目,擘裂口鼻,如蛇蝎之毒螫。撮之投地,爆然有声,一辄分形为数十,弥添弥众。左支右绌,困不可忍,遂委顿于禅榻下。久之苏息,寂无一物矣。僧慨然曰:“此魔也,非迷也。惟佛力足以伏魔,非吾所及。浮屠不三宿桑下,何必恋恋此土乎?” 天明,竟打包返。余曰:“此公自作寓言,譬正人之愠于群小耳。然亦足为轻尝者戒。” 云亭曰:“仆百无一长,惟平生不能作妄语。此僧归路过仆家,面上血痕细如乱发,实曾目睹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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