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纪昀 > 滦阳续录 | 上页 下页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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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远,鬼神茫昧,似与人无预,而有时其应如响,殚人之智力,不能与争。沧州上河涯,有某甲女,许字某乙子,两家皆小康,婚期在一二年内矣。有星士过某甲家,阻雨留宿,以女命使推。星士沉思良久,曰:“未携算书,此命不能推也。” 觉有异,穷诘之。始曰:“据此八字,侧室命也。君家似不应至此。且闻嫁已有期,而干支无刑克,断不再醮。此所以愈疑也。” 有黠者闻此事,欲借以牟利,说某甲曰:“君家赀几何,加以嫁女必多费,益不支矣。命既如是,不知先诡言女病,次诡言女死,市空棺速葬。而夜携女走京师,改名姓鬻为贵家妾,则多金可坐致矣。” 某甲从之。会有达官嫁女,求美媵,以二百金买之。越月余,泛舟送女南行。至天妃闸,阖门俱葬鱼腹,独某甲女,遇救得生。以少女无敢收养,闻于所司。所司问其由来,女在是家未久,仅知主人之姓,而不能举其爵里;惟父母姓名居址,言之凿凿。乃移牒至沧州,其事遂败。时某乙子,已与表妹结婚,无改盟理。闻某甲之得多金也,愤恚欲讼。某甲窘迫,愿仍以女嫁其子。其表妹家闻之,又欲讼。纷纭轇轕,势且成大狱。两家故旧戚众为调和,使某甲出赀往迎女,而为某乙子之侧室,其难乃平。女还家后,某乙子已亲迎。某乙以牛车载女至家,见其姑,苦辩非己意。姑曰:“既非尔意,鬻尔时何不言有夫?” 女无词以应。引使拜嫡,女稍趑趄。姑曰:“尔卖为媵时,亦不拜耶?” 又无词以应,遂拜如礼。姑终身以奴隶畜之。此雍正末年事。先祖母张太夫人,时避暑水明楼,知之最悉。尝语侍婢曰:“其父不过欲多金,其女不过欲富贵,故生是谋耳。乌知非徒无益,反失所本有哉。汝辈视此,可消诸妄念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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