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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戴遂堂先生曰:“尝见一巨公,四月八日,在佛寺礼忏放生。偶散步花下,遇一游僧合掌曰:‘公至此何事?’曰:‘作好事也。’又问:‘何为今日作好事?’曰:‘佛诞日也。’又问:‘佛诞日乃作好事,余三百五十九日,皆不当作好事乎?公今日放生,是眼前功德,不知岁岁庖厨之所杀,足当此数否乎?’巨公猝不能对。知客僧代叱曰:‘贵人护法,三宝增光,穷和尚何敢妄语?’游僧且行且笑曰:‘紫衣和尚不语,穷和尚不得不语也。’掉臂迳出,不知所往。一老僧窃叹曰:‘此阇黎大不晓事,然在我法中,自是突闻狮子吼矣。’”

  昔五台僧明玉尝曰:“心心念佛,则恶意不生,非日念数声佛,为功德也;日日持斋,则杀业永除,非月除数日,即为功德也。燔炙肥甘,晨昏厌饫,而月限某日某日不食肉,谓之善人。然则苞苴公行,簠簋不饬,而月限某日某日不受钱,谓之廉吏乎?”

  与此游僧之言若相印合。李杏甫总宪则曰:“此为彼教言之耳。士大夫终身茹素,势必不行,得数日持月斋,则此数日可减杀;得数人持月斋,则此数人可减杀。不愈于全不持乎?”

  是亦见智见仁,各明一义。第不知明玉倘在,尚有所辩难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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