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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从吾《善利图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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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孔子论人,有圣人、君子、善人、有恒之别,而孟子独以善利一念,分舜、跖两途,何也?” 曰:“孔子列为四等,所以示入圣之阶基。世之学者,徒知以舜、跖分究竟,不知以善利分舜、跖,若曰:‘学者何敢望舜?下圣人一等,吾为君子已耳。’于是递而下之,‘吾为有恒已耳,上之纵不能如舜,下之必不至如跖。’以彼其心不过以为圣人示人路径甚多,可以自宽自便耳。不知发端之初,一念而善便是舜,一念而利便是跖,出此入彼,间不容发,非舜与跖之间,复有此三条路也。君子、善人、有恒,造诣虽殊,总之是孳孳为善,大舜路上人。孟子以善利分舜、跖,自发端之初论也,孔子以圣人、君子、善人、有恒分造诣,自孳孳为善之后论也。且为善为舜则为人,为利为跖则为禽兽,舜、跖之分,人与禽兽之分也。学者纵可诿之曰‘我不为圣’,亦可诿之曰‘我不为人’哉?” 或曰:“学者不幸分辨不早,误置足于跖利之途,将遂甘心已乎?” 曰:“不然。人性皆善,虽当戕贼之后,而萌蘗尚在,养此几希之萌蘗,尚可为尧、舜,一时之错,不能限我也。” 或曰:“学者既在舜路,亦可以自恃乎?” 曰:“不然。一念而善,是平地而方覆一篑也,一念而自以为善,是为山而未成一篑也。未成一篑,总谓之半途而废耳。必由一篑而为山,才是有恒,若以善人君子中止,而不至于圣人,便是无恒也。” 或曰:“世之聪明之士,非乏也,功名文学之士,又不少也,岂见不及此乎?” 曰:“舜、跖路头,容易差错,此处不差,则聪明用于正路,愈聪明愈好,而文学功名,益成其美。此处一差,则聪明用于邪路,愈聪明愈差,而文学功名,益济其恶,故不可不慎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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