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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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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明字诚甫,号致斋,宁波鄞县人。登正德甲戌进士第,授南京兵部主事,升员外郎。谏上南巡,请告归。除工部郎中,不起。嘉靖癸未补南刑部。张孚敬议大礼,在廷斥为奸邪,先生独曰:“继统者,三代通制,继嗣者,王莽敝议。今制,公侯伯军职承袭,弟之继兄,侄之继叔,皆曰弟曰侄,不曰子。公侯伯如是,天子何独不然。”如其议,上之,出守吉安。有能名,转福建盐运使。召修《明伦大典》,丁母忧,不行。 己丑,升光禄寺卿,辑《光禄须知》以进。壬辰,转兵部右侍郎,编修杨名言“斋醮无验,徒开小人幸进之门”。上大怒,戍名。先生言名无罪,出为福建参政。明年冬,召补礼部侍郎。 丙申十一月卒官。 先生受学于阳明,阳明谓“诚甫自当一日千里,任重道远,吾非诚甫谁望耶!”则其属意亦至矣。 §论学书 学问思辨,即是尊德性下手功夫,非与笃行为两段事。如今人真有志于学,便须实履其事。中间行而未安、思而未通者,不得不用学问思辨之功。学问恳切处,是之谓笃行耳,故必知行合一,然后为真学。学而真者,知行必合一,并进之说,决无益于行,亦非所以为知也。故吾辈但于立志真伪处省察,学问懈弛时鞭策,即无不合,不必区区于讲说为也。来谕以仆为格物者意,未有非意而格物者,分意与物为两事。仆未尝有此事也。盖《大学》纲领虽有三,而人己只一物,初非有彼此也。条目虽有八,而工夫只一事,初非有先后也。天下国家身心意知物者,其本体也;格致、诚正、修齐、治平者,其工夫也。吉凶悔吝生乎动,动处乃善恶所萌,独知之地,故惟诚意为实下手工夫。意之本体无不知,故格致即是诚意,无事于闻见也。意之所用,无非物,故致知在格物,不落于虚无也。此其大本大原,圣人复起,有所不能易者。若曰:“格物便有格物,致知便有致知,不容以混言。”不惟分析支离破碎,圣贤浑融之旨,亦焉能有如此学问而能有得乎?屋之喻,亦恐未然。若曰“此屋也,或自内而名之曰室,或自外而名之曰字。此意也,或自其所明而言之曰知,或自其所向而言之曰物”,则可。其曰梁、曰栋、曰柱,乃其屋中之名色各有不同,以为意知物之喻,则不可。如曰孝、曰弟、曰慈,乃父子兄弟所接之理。其念动于父子兄弟为意,孩提之爱亲敬长为良知,知之所向为物。有物必有则,不过其则之为格物,不遏其知之为致知,父必慈、子必孝、兄必友、弟必恭之为诚意,达之天下无不然之为仁义、为性。盖人未闻道之先,百姓日用而不知,又何工夫之有?一有求学之意,即善善恶恶自能知之,不待外求;为善去恶亦在不自欺耳。此所谓“我欲仁斯仁至”者,何等简易!何等直截!今顾欲外此而求之烦难,独何欤?(《与万鹿园》) 来谕谓:“此心之中,无欲即静,遇事时不觉交战,便是得力。”所言甚善,尚有不得不论者。盖无欲即静,与周子《图说》内自注无欲故静之说,亦略相似。其谓遇事时不觉交战,便是得力,亦谓心中有主,不为事物所胜云耳。然尝闻之,程子曰:“为学不可不知用力处,既学不可不知得力处。”周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寡之又寡,以至于无。”正不在得力,而在于知所以用力;不在无欲,而在寡欲耳。学必寡欲而后无欲,知用力而后知得力,此其工夫渐次,有不可猎而进者。若执事所言,恐不免失之太早。如贫人说富,如学子论大贤,功效体当,自家终无受用时也。仆之所谓主静者,正在寡欲,正在求所以用力处,亦不过求之于心,体之于心,验之于心。盖心为事胜,与物交战,旨欲为之累。仆之所谓主静者,正以寻欲所从生之根而拔去之,如逐贼者,必求贼所潜入之处而驱逐之也。是故善学者莫善于求静,能求静然后气得休息,而良知发见。凡其思虑之烦杂,私欲之隐藏,自能觉察,自能拔去,是故无欲者本然之体也,寡欲者学问之要也,求静者寡欲之方也,戒惧者求静之功也。知用力而后得力处,可得而言无欲,真体常存常见矣。(《答林子仁(名春,心斋弟子也)》) 王生师观,淑于老先生(即阳明先生)者也,已而卒业于钱洪甫氏,来自吴门,问予以“已发未发之旨”。予殆未有以语生也,相与紬绎其辞,剔发其义,师观莫予避也。曰:“未发只在已发上见,只观于喜怒哀乐未发时作何气象,平日涵养便是。”此语殆今日日用工夫为第一义,予因叹此理之同,真有不言而喻者。然而廿余年来,相与从事于斯者,或出或入,或启或蔽,致一之义曾未见彷佛,若古人者则何居?夫古人刚毅木讷,不尚言说,笃志以定其本,凝静以固其基,致慎乎独而微之又微焉,默成乎心而深之又深焉。不得已而言,若响之应,无遗声焉,不得已而动,若坐穷山而群虑自息,若游太古而群嚣自寂,是以精不散而神不移,纷不乱而变不穷。然则吾徒相与讲明斯义也,其尚古人之筌蹄矣乎?得鱼而忘筌,得意而忘言,吾盍与子勉之。师观尝学于陈师鲁氏、邹谦之氏,今洪甫氏有《汶源纪闻录》,师观省焉,是皆筌蹄也已矣。(《赠王师观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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