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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葬書問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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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趙東山《葬書問對》所謂形氣者,對曰:「形者,山阜之象,形於金木水火土也;氣者,山川之脈理。或聚或散,聚者其生氣也。」 又問所謂方位者,對曰:「以八卦辨龍之貴賤及二十四山之衰旺生克是也。」 問者曰:「東山信形氣而斥方位,是乎?」 對曰:「是也,然東山不能自持其說耳。夫山川之起止合散,觀其大略,亦不難辨,固人人可以顯而得之。東山精微其說,以為吉土之遇,由於天界,葬師言天命可改,東山言人事難致,其害理同也。然則其故何也?曰鬼蔭之說惑之也。」 問者曰:「鬼蔭之說非乎?程子言父祖子孫同氣,彼安則此安,彼危則此危,亦其理也。」 對曰:「唯唯否否。夫子孫者,父祖之分身也。吳綱之貌,四百年尚類長沙,蕭穎士之狀,七世猶似鄱陽,故齧指心痛,呼吸相通,夫人皆然。後世至性汩沒,墮地以來,日遠日疏,貨財婚宦,經營異意,名為父祖,實則路人,勉強名義,便是階庭玉樹,彼生前之氣已不相同,而能同之於死後乎?子孫猶屬二身,人之爪髮,托處一身,隨氣生長,剪爪斷髮,痛癢不及,則是氣離血肉,不能周流,至於手足指鼻,血肉所成,而折臂刖足蒿指劓鼻,一謝當身,即同木石,枯骸活骨,不相干涉,死者之形骸,即是折臂刖足蒿指劓鼻也。在生前,其氣不能通一身,在死後,其氣能通子孫之各身乎?昔范縝作《神滅論》,謂神即形也,形即神也,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難之者謂神與形殊,生則合為一體,死則離為二物。二說雖異,然要不敢以死者之骨骼為有靈也。後來儒者言,斷無以既盡之氣,為將來之氣者,即神滅之說也。釋氏所言人死為鬼,鬼復為人者,即神不滅之論也。古今賢聖之論鬼神生死,千言萬語,總不出此二家。而鬼蔭之說,是於二家之外,鑿空言死者之骨骼,能為禍福窮通,乃是形不滅也,其可通乎?是以古之先王,懸棺之後,迎主於廟,聚其魂魄,以墓中枯骸無所憑依也。其祭祀也,三日齋,七日戒,求諸陽,求諸陰,徬徨淒愴,猶不能必祖考精神之聚否。今富貴利達之私,充滿方寸,叩無知之骸骨,欲其流通潤澤,是神不如形,孝子不如俗子也。」 問者曰:「若是而葬,又何必論形氣乎?」 曰:「不然,布席畫階,亦有方位,筮賓求日,豈因利益?況乎永托親骸,而使五患相侵,坐不正席,於心安乎?程子所謂彼安則此安,彼危則此危者,據子孫之心而為言也,豈在禍福乎?」 問者曰:「今世視此,若禍福交手而付,寧皆狂惑乎?」 曰:「不觀宋景濂之志傅守剛乎?焚屍沉骨之俗,成纓弁之家亦靡然從之,不然則以為辱親也。彼之惡擇地,猶此之惡焚屍也,習俗亦何嘗之有?」 問者曰:「地苟不吉,遷之可乎?」 曰:「不可,焚屍之慘,夫人知之,入土之屍,棺朽骨散,拾而置之小櫝,其慘不異於焚如也,何如安於故土,免戮屍之虐乎?即不吉亦不可遷也。」 問者曰:「形氣既吉,則鬼蔭在其中,又何必外之也?」 對曰:「鬼蔭之說不破,則算計卜度之心起,受蔭之遲速,房分之偏枯,富貴貧賤,各有附會,形氣之下,勢不得不雜以五行衰旺生克,心愈貪而愈昏,說愈多而愈亂,於是可葬之地少矣。誠知鬼蔭之謬,則大山長穀回溪伏嶺之中,其高平深厚之地,何在無之?便是第一等吉壤,精微之論,不能出此,雖有曾、楊、廖、賴,亦無所用,無俟乎深求速索,無可奈何而歸之天命也。」 問者曰:「古人凡事筮日,東山斥方位而並斥時日,何也?」 對曰:「古之筮日,非生克衝合之謂也。時則皆以質明,唯昏禮用夜,有定期也。曾子問,見星而行者,唯罪人與奔父母之喪者。葬以日中可知,不然謂之蟸患,下壙而以宵中,今日擇時之害也。風和日出,便於將事,謂之吉日,風雨即是凶日,筮者筮此也。今之葬者,不以雨止,擇日之害也。故東山之見卓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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