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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母李太夫人七旬壽序


  (壬子)

  范國雯至自京師,值其□母李太夫人七旬誕辰。三月初七日,同學諸子修登堂之禮,命余以文先之。

  余曰:「吾聞昔之求文者,齎貨幣,貰舟車,必至館閣,得之以為親榮。館閣者,文章之囿也。今豈無以文載道,足以希前古而聳後學者乎?國雯居京師兩載,以國雯之聲名,為公卿所倒屣,何難得之?即不然,京師者,天下之才藪也。文士馳騖,談藝揚聲者,多於管弦嘔啞,國雯遍交其人,豈無斐然懷作述之思者乎?」

  國雯欣然曰:「上之吾不聞,下之吾未見也。夫文章之權,自宋、元以來,盡歸館閣,其僻固而狹陋者,散在江湖。明初館閣之體,趨於枯淡,然體裁不失,天下猶莫之不宗。成、弘之後,散而之於縉紳各操其權,而館閣始為空名矣。嘉、隆間,縉紳亦不能盡收,散而入於韋布,然韋布崛起之士,未有不藉縉紳而顯。自萬曆至崇禎,舉世陷溺於場屋,縉紳之為讀書種子者絕,而淪剝甲子之餘,猶能隱括遺聲。所謂館課試錄之出自館閣者,不惟不足為法,且以之為戒矣。」

  聞之鄭禹梅曰:「今世作者,可略而言。出於模客者,以割裂為修辭,出於經生者,以膚淺為大家,雖分路揚鑣,曾何與文章之事乎?天尾旅奎,館閣江湖,同一寂寞,不知此權將復誰寄?國雯起自東海,與其徒斟酌六經,參考眾論,深明古今治亂之故,溢而為文,非復世人模擬所及,蓋浸浸乎未有止也,此豈草野人物?潤色皇猷,當必有待,館閣文章之權,將見自國雯而復,宜乎今日之為文者,皆非國雯之所欲也。吾聞太夫人並事,兩姑,皆得其歡心,撫育諸子,有均一之德,就令太史書之,可以無愧,固非以館閣一文為榮者比。」

  此日執爵而登堂者,皆與國雯同為古文,多天下之才士,其讚誦之辭,當不如余之蹇乏,又何彼衰而此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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