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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岳禅师七十寿序


  自达摩之来,六传至大鉴,鉴之后析为二宗:其一为石头,云门、曹洞、法眼宗之;其一为马祖,临济、沩仰宗之,是为五家宗派。于是世之为释氏者,莫不以承接源流为事,竞张空虚,某祖某代,俨然自命于白椎卓杖之间。顾未几而声销响灭,与者受者,同一庸妄。古之人以道为通塞,今之人以师为重轻。师者,道之表也,有其表,则当求其实以应之,苟惟表是循,储胥虎落,岂能寄汝不朽?是故遁、肇、澄、远,未尝有宗派可寻,其名器岂让传灯?云门、法眼、沩仰之绝,无关佛法盛衰,则知人重夫世系,非世系之足以重人也。

  嗟乎!吾岂敢薄待方外之人乎?谢康乐曰:“得道应须慧业文人,憧憧瓢笠,旅俗胶加。”故震旦诸师,欲抚中下之资,不得不言椎朴少文,无害于道。愚者诱于其迹,直谓圣人道妙,可以鄙俚凡近,躐至牛头马脯,以搏源流。遂薄经论为浅教,斥文字为异端,愈趋而愈下矣。

  天岳禅师年十三,即为诗人。锐志读书,始出而遍参名宿。雪峤、玉林、箬庵、山翁,在释门如五纬之丽天,芒寒色正,皆急于得师,而卒归之山翁。师从悟后发为文词,湔拂尘蒙,沾饰光价。其学问之功,非师资所奖。余以为如师者。始不愧传灯中人物耳,他又何论哉?庚午暮春,为师挂履之辰。其门人铁夫,过我黄竹,以寿文谒余。余语之曰:“子之师,其诗词足以自寿,余之所言,无乃赘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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