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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辞张郡侯修志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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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 蒙明府以志事见委,其不敢当者,已见于前书。但前书以某而言之也,今以事而言之,亦有所甚难。从来称志之善者,杨升庵之四川,赵浚谷之平凉为最,其余不过苟且充赋。将操笔者之非其人耶?抑不名一手而取才猥杂耶?或以体格一定,无所见长而忽之耶?不然,则见闻固陋,所谓考索者,别是一家之学耶,更不然,则乡邦之恩怨是非,无人肯任之耶?嗟乎!盖皆有之矣。是故公志每不如私志。宋景濂之《浦阳人物记》,文章尔雅,程敏政之《新安文献志》,考核精详。其他如《襄阳耆旧》、《荆楚岁时》、《吴地》、《华阳》,不可枚举,以其无五者之累也。明府固今之升庵、浚谷也。然而所委之人,宁必其无五者之累乎? 今谓旧志不烦更张,只续此数十年以来之事,似矣。某读明府之例,为类十八,则八县皆当禀此规范,方可合为一书。今各县旧志,分类不同,或多或寡,若复因仍,则是可分而不可合也。一代有一代之制作,革命之际,每多忌讳隐语阑入,岂可不慎?是又不得不改者也。某读诸家文集及于杂史,间或考之正史,则多同异,考之志乘,则多错谬。以志乘之手,未必如作史者之出自名家也,其相去远矣。今若见其谬误遗漏,而一一听之,恐既经纂修之后,则明眼所照,遗议不专在前人矣。吴缜纠缪于《唐书》,许浩阐幽于《元史》,在史且然,而况于志乎?此旧志之所当论者也。 志与史例,其不同者,史则美恶俱载,以示褒贬;志则存美而去恶,有褒而无贬。然其所去,是亦贬之之例也。越中数十年来,人物炳然在人耳目者,可屈指而毕。一时富贵,为乡里小儿所咨嗟艳慕者,其姓氏已为狐貉啖尽。今若以子孙姻娅之故,探之狐貉口中而复留之,虽罄会稽之竹箭,剡溪之古藤,有所不足矣。其间亦有高位久宦,干涉国史者,而或为公论所排,清议所讥,此正当去之以明贬者。试出其家传读之,莫不各有一篇妆点文字,老成凋谢,二三措大。其耳目见闻有限,试有人与之分别源流,证明实录。彼在瓮天者,反以为一人之爱憎,斯时也,起而抗言争执,则丛为怨府,何苦而尝身于市虎乎?若骫骳将顺,不特为明府之谋不忠,而鲁卫之士,有以薄其心胸矣,此续笔之所当论者也。语有之,量而后入,毋入而后量。某窃于今量之,故曰难也。伏惟上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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