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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彭年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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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彭年,字介眉,别号特邱,湖广公安人。父中道,万历丙辰进士,礼部仪制司郎中,工诗,与兄宏道齐名。彭年亦与兄祈年早立文誉,以制义名家,诗宗北地、信阳,辟为公安诗学者,排诋备至。时武陵杨鹤,子嗣昌,父子好恶相迳庭,议者谓楚人父子喜于相反,亦习气然也。 彭年中崇祯甲戌进士,授淮安推官,以法钩致陈启新,褫衣杖之,启新恚死。由是名动朝列,以卓异征赴考选。薛国观恶台省异己,间奏上暂罢考选,征至者皆授部郎,或补沿边知县。明年,上召对廷试进士,授以科道官,考选遂停。彭年授礼部主事,请告归里。荆土沦陷,彭年避地江、淮。 弘光初,诣阙见,乃改礼科给事中。时楚事方棘,彭年与御史江陵徐养心奏:“恢复大计,根本在楚,乞以前顺天巡抚杨鹗督楚、豫军。”诏从之。而马士英方向用何腾蛟,中格不行。彭年故以亢直名,既居省中,与陈子龙、吴适、章正宸齐名。 时马士英、阮大铖尤忌姜曰广,建安王府中尉朱统𨰥应募上疏,攻曰广有逆谋,词连史可法、吕大器、张慎言。彭年上言:“祖制,中尉有奏请,先令长史司具启,亲王参详可否,然后给批赍奏。若以换授、候考吏部,则与外吏等,应从通政司封进。今何径何窦,直达御前,微刺显攻,捕风捉影,陛下宜加禁戢。臣,礼垣也,事涉宗藩,皆得执奏。”不听。 马士英欲以从逆为驱陷东林名,疏莆诛逆。言从逆诸臣,强半是正人君子之流。彭年抄驳,言:“从逆姓名,传播不一,佥人乘间,阳为正人口实,阴为逆党解嘲,借今日讨逆之微词,为异日翻逆之转语,不至淆国是而倾善类不已。夫从来善类所归,间杂匪德,东京盛名,岂无逃死之张俭;元祐锢籍,亦有幸免之元章。二士作朋,管、华分席;七贤寄傲,山、王同列。岂因邺宫一姓之恶,遂毁铜台全部之音。唯是温公一信蔡京,而绍述之祸旋起;唐室一进逢吉,而兴复之业不终。孔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今日何独疑之?” 由是为马、阮所深忌。已而诏锦衣都督冯可宗遣役缉事。彭年上言:“高皇帝时不闻有厂,相传永乐十八年始立东厂,命内臣主之,此不见正史。后唯万安行之,一盛于成化,然西厂汪直,逾年辄罢,东厂尚铭,有罪辄斥,当时不得称纯治矣。再盛于正德,则邱聚、谷大用等倚附逆瑾煽虐,酿十六年之祸,天下骚然。三盛于天启,逆魏之祸,几危社稷。是厂卫之兴废,而世运之治乱因之。先帝亦尝任厂卫访缉矣,乃当时无不营而得之官,有不胫而走之赂,故逃网之方,即从密网之地,作奸之禁,适以资发奸之人。始犹帕仪交际,为人情所有之常,后乃赃贿万千,成极重难返之势,岂非以奥援之涂愈秘而专,传送之津愈曲而费乎?徒使刁风所煽,官长不能行法于胥吏,徒隶可以迫胁其长上,不可不革。”疏入,严旨切责,谪浙江按察司照磨。 彭年既废,翱翔浙、福间,思文皇帝召补原官。闽陷,遂降于清。彭年以伉直鸷击,负时重望,然挟谋数,工揣持,不能淡于权势,故死生大节无足取者。李成栋荐之,为清广东提学副使。阅两岁,江西反正,举兵围赣州,岭海大震。彭年故楚人,间何腾蛟、堵胤锡渐次复湖南北,彭年与李元胤交善,知成栋有反正意,因怂恿之。成栋召彭年入密室定计,遂决策以广东归顺。 上至肇庆,录彭年功,擢都察院左都御史,掌院事。彭年娴典制,喜操切,金堡、丁时魁亦以其素望稍引重之。遂奏请厘纲纪,慎黜陟,重名器,为激厉忠义之用。首疏参朱谋{例土}由宗室径授佥都,钱匡以金声桓书办,无出身履历,又无尺寸功,吕尔希假称举人,鬻身缇帅,混迹台端,皆非法,宜速黜之。谋{例土}主马吉翔,匡因缘吉翔,得敕旨,尔希,吉翔狎客也,彭年故力攻之,以裁吉翔权。疏入,诸躐级用者皆惴恐,匡、尔希遁去,谋{例土}以出楚催援江军,得不夺职。 彭年既以主持台纲、裁抑恩幸自任,而以意授李成栋,令具密疏攻击,故上亦薄而忌之。群失职者怨彭年,彭年抑善为推却,移怨于金堡,故堡敛怨尤深。何吾驺干李成栋,荐入政府,堡、时魁恶之。吾驺结通政使毛毓祥、给事中李用楫,与堡、时魁相龃龉。彭年与吾驺皆因缘反正功大用,行止略同,冀彭年之援己。 彭年耻与吾驺伍,亟思自异,乃疏攻吾驺奏引私人,紊乱国政;吾驺亦讦其把持。李元胤为平之,皆不听。吾驺称疾,谢政去。彭年亦不自安,乃以慈母死乞假治丧请。旧制,大臣请治丧者,皆如丁忧例,三年不得销假。得旨,准假。彭年遂解官,居广州。彭年母与死者皆中道姬妾,偶有拊摩恩,未尝受父命令慈养己,于礼当服小功。彭年以忿争失望,缘饰为引退计,遂为制服如生母,其矫谖类如此。 永历四年春,南雄陷,上将西奔,彭年入见,惧上西去必有攻己者,乃请敕督元胤军,援广州。上既至梧州,吴贞毓等交攻彭年及堡、时魁、刘湘客、蒙正发,疏十余上。有诏,彭年有反正功,置勿问,而逮堡等下北镇抚司狱。狱既成,李元胤入见,彭年附元胤至行在,疏言:“臣与四人同罪,不当独从宽宥,请自诣廷尉服罪。”上优诏答之。 彭年返肇庆,是冬,广东再陷,彭年匿民间,已复出投款,言李成栋胁己反。夤缘得免,归里,挟策游潜、沔,以诗自鸣。未几,死。梧州之狱,彭年首见攻而独见原贷,议者谓五人同案,而堡等素节未亏,重罹刑戍,彭年独以曾为降清,畏之不敢谁何。当国者颠倒至是,欲救危亡,宜不得已。 彭年早树声望,弘光中,尤以伉直为天下想慕风采,既而隳节贪荣,遂为士大夫所厌憎。瞿式耜、严起恒、堵胤锡皆重恶之。彭年知物望不厌,益为乔岸,文过自矜。金堡始以其习知国宪,不畏权幸,独与交好;既而随元胤赴阙,要君请罪,既得优旨,施施自得,堡亦自悔其失交。 *** 时有戴国士者,字初士,江西南昌人。中天启辛酉乡试第一。颇有文誉,善结纳为声望。解学龙巡抚江西时,降礼与交。学龙以荐黄道周被逮,国士经营其间,因以清流自标榜,驰书四方,迎送宾客,日不暇给,时称其家为东林茶馆。相传其缄书糨日用面五升。 南昌陷,国士降于清,为辰沅道兵备副使。已见江西反正,湖南恢复,陈友龙兵且压沅,遂举沅州归顺。上疏行在,自署衔云比例部院举人臣戴国士,奏称袁彭年为总宪,曹晔为枢部,臣始末视彭年、晔,宜得如二人官。知者莫不笑之,并为彭年愧。内批以朱斥其衔。彭年顾不恤物议,为之护饰,授巡抚偏沅佥都御史。 湖北再陷,国士复据沅州,入于清。自言通权变以缓明兵,为清保全土地人民。事觉,为清所杀,没其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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