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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四年五月(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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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诏:“蔡确责授英州别驾、新州安置,给递马发遣。沿路州军,差承务郎以上官,及量差人伴送前去,逐州交割;如无承务郎以上,即差本州职官。”而吕大防及刘挚等初以确母老,不欲令过岭,太皇太后曰:“山可移,此州不可移。”大防等遂不敢言。既于帘前画可而退,范纯仁复留身,揖王存进说,以为不宜置确死地,太皇太后不听。纯仁退谓大防曰:“此路荆棘七八十年矣,奈何开之?吾侪正恐亦不免耳。”(“山可移,此州不可移”,据王岩叟所记。王巩随手杂录亦同,今附此下。巩云:“谏官相继论确益苦,明日,执政对,帘中忽语曰:‘蔡确可英州别驾、新州安置。’诸公惊退,悉力开陈久之,刘莘老曰:‘蔡确母老。’引柳宗元乞与刘禹锡换播州事。吕微仲曰:‘蔡确,先帝大臣,乞如刘挚所论,移一近里州郡。’帘中语曰:‘山可移,此州不可移也。’范尧夫揖王正仲留身论之,意不解。尧夫曰:‘告官家,且劝太皇太后,念蔡确是先朝大臣。’哲宗不语。论辨往来久之,尧夫曰:‘臣敢不奉诏。’”) 权中书舍人王岩叟行确谪词,云:“圣人察言以观行,要在去凶;春秋原意而定诛,贵乎当罪。义之所在,朕不敢私。蔡确象恭滔天,怀谖迷国。同林甫之深阻,固不易窥;甚卢杞之奸邪,信其难辨。忠义痛心于四海,善良侧目于两朝。家积之殃,昧而不知;己求之祸,大而莫解。阴遣腹心之党,自称社稷之臣,欺惑众人,邀图后福。尚赖神夺之鉴,天诱其衷,使以不道之言,发于缘情之作,险意潜惊于群听,丑词明诋于慈闱。虽朕德之所招,实母慈之何负?昨奉圣训,稍从宽科,而公议沸腾,予心憯怛,未丧朋邪之气,祗伤崇孝之风。优施笑君,犹行夹谷之戮;驩兠党恶,尚有崇山之诛。宜正典刑,以威奸慝,假再生于东市,保余恩于南荒,不独成朝廷今日之安,盖将为国家亡穷之计。往服矜贷,无忘省循。” 翌日,诏:“入内内侍省差内臣一名,并下吏部差三班使臣一名,同伴送蔡确至新州交割讫回。所有前件指挥,令沿路州军差承务郎以上官伴送,更不施行。”遂差内东头供奉官裴彦臣、三班奉职马经。如蔡确沿途或称疾病,乞住将理,即添差递铺兵士,用兠轿抬舁前去,从彦臣所请也。初,不差使臣,执政以为喜。及改命彦臣等,梁焘、范祖禹、吴安诗、刘安世及傅尧俞、朱光庭皆欲救之,又恐与初论相戾,且非国体,遂已。范纯仁曰:“纯仁亦不敢言。”刘挚曰:“明日当于帘前论之。”然彦臣等讫无改命。(“以不差使臣为喜”及“从彦臣所请”,此下并据王岩叟所记。王巩随手杂录云:“尧夫论辨久之,不从。尧夫曰:‘臣敢不奉诏,只乞免内臣押去。’宣仁曰:‘如何?’尧夫以曹利用事言之,宣仁曰:‘决不杀他,教他自生自死。不差内臣,此无固必,但与执政商量。’执政议差小使臣或承务郎以上官伴送。至夜,批出差内官一员。已而尧夫、正仲与不论确事台官皆罢去。”政目云:“臣僚六章言确怨望谤讟,轻责未当,奉旨责英驾、新州安置。”) 是日,左谏议大夫梁焘、右司谏吴安诗再登对,太皇太后大加称奖,曰:“卿等于此事极有功,言事每如此,天必佑之。”(此据王岩叟所记。二十四日,焘又同刘安世进对,太皇仍有褒语,今附见本日。) 他日,太皇太后御延和殿,宣谕三省曰:(新录即于十八日载此,当在他日也。)“前日责降蔡确,外议何如?”宰臣吕大防等奏曰:“确积恶已久,今来罪状尤不堪,须合如此施行,唯是确之朋党,心有不乐者。”又宣谕曰:“确罪前后不一,昨终以先朝旧相,因其自请,备朝廷礼数,令其外任;辄怀怨望,自谓有定策大功,意欲他日复来,妄说事端,眩惑皇帝,以为身谋。皇帝自神宗长子,子继父业,其分当然。昨神宗服药既久,曾因宰执等对时,吾尝以皇帝所写佛经宣示,其时众中止是首相王珪,因奏延安郡王当为皇太子,余人无语。安焘于时见确有何策立功劳?若是确他日复来,欺罔上下,岂不为朝廷之害?恐皇帝制御此人不得,所以不避奸邪之怨,因其自败,如此行遣,盖为社稷也。”大防等奏曰:“昨者建储一事,当时众臣僚签书所批圣旨,月日次序,事理甚备,文字尽在中书,兼已关实录院编记分明。小人乃欲变乱事实,辄生奸谋,以图异日徼幸之利。今来又非朝廷寻事行遣,自是确怨愤不逊,讥讪君亲,公议所不容。台谏至二十余章,陛下方施行,命下之日,咸知朝廷有典刑也。”三省退,枢密院奏事已,安焘奏:“确狂悖谤讪,上烦朝廷行遣,今中外皆以为允,不必更烦圣虑。”赵瞻亦奏:“蔡确奸邪谤讪,罪不容诛,乃至上烦圣虑。今来窜谪,中外无不慰惬。”太皇太后宣谕曰:“向先帝大渐,迁就殿之西间,使张茂则设帘于东间,当时,今皇帝与吾及皇太后、皇太妃及六宫近侍并在帘下。执政王珪已下对于前,请吾同听政,寻即辞;茂则奏,乞且为国家社稷事大。是时,珪居班首,进称:‘昨自去年上令皇子侍宴,群臣皆见之,至今必更长立,乞再瞻睹。’次日,皇帝出见珪等,兼有为先帝服药亲写经一卷,因出示之。时安焘同在彼,备见本末,况皇帝为先帝长子,嗣位乃从来常事,孰有间言?蔡确班在珪下,何以独更有定策功耶?此人他时若令再来,皇帝年少,如何制他?”焘对曰:“当时惟首相王珪一人进对,太皇太后遂泣下,便批圣语,其余执政更何曾有言?况前年上宣皇子使见群臣,足知先帝之意素定也。”(旧录云:“确与惇皆顾命大臣,摘小诗疑似责遐裔,乃至诋先帝所任之人,大臣、侍从则曰‘奸邪小人’,左右内侍则曰‘尤无状者’,自是先帝旧臣无一人在朝,法度悉废改矣。盖内则陈衍、梁惟简、张士良主之,皆出臣下,宣仁唯首肯而已。”新录辨云:“以上政是深诬宣仁之言,今检会到初行遣时圣语,吕大防、梁焘等奏对事实改修,合删去前件八十六字。”) 龙图阁直学士李常罢新除兵部尚书,出知邓州,坐不言蔡确,为谏官所攻也。 中书舍人彭汝砺依前朝奉郎、知徐州,坐营救蔡确,并不草确与盛陶等责词,故黜之。(杂录第二册有汝砺责词,乃王岩叟所作,亦是五月十八日得旨,今实录系之十九日,误也。政目云:“汝砺封还确词,乞加宽贷,臣僚言其不忠,落职知徐州。”) 中书舍人曾肇为宝文阁待制、知颍州。肇除给事中,辞不拜,请补外,从之。亦坐谏官不言也。(曾肇传云:“当时宰相范纯仁、左丞王存与肇三人论议多合,或者欲尽去之,会有以故相蔡确安州诗上,谏官交章以为谤讪,确谪新州,纯仁及存争不能得,同时罢去。先是,肇与汝砺约,当制者极论。曾肇除给事中,未拜,汝砺当制,论甚力。谏官乃言汝砺实肇使之,诬以卖友。肇辞新命,请外,章四上,除宝文阁待制、知颍州。”按:言者言肇卖友,乃六年八月,肇再除中书舍人时。肇此出,亦缘吴安诗论肇不自言,而教汝砺使言,刘安世论肇附范纯仁故也。) 朝散郎、集贤校理、权发遣颍州韩川为太常少卿。(王岩叟云:“川复以太常少卿召。”去年闰十二月十七日,除少卿。) 诏今后差除及责降告令,吏部并依见任官职差遣进入。(政目十八日云:“明堂前三日,皇帝致斋于垂拱。”当是礼官建请,实录既不书,政目又不详,姑存之。) 庚寅,诏:“今后岁拣禁军节级,虽年六十已上,筋力精神壮健,武艺不退,堪任披带部辖者,许依旧存留;如及六十五岁,并减充剩员。”从枢密院请也。(新本削去。) 皇城使李嗣徽加荣州刺史。诏以秦国庄孝大长公主之后未有显者,嗣徽能自立,故旌之也。 路昌衡既有潭州之命,右正言刘安世言:“臣近累具论奏路昌衡前后罪状,不堪擢用,及已罢广州,当追贴职,至今未奉指挥。臣之所言,得于公议,章累十数,迁延五月,是非可否,终无定论,内外疑惑,实害政体。况潭州守臣,自来亦无必带馆职之例,岂可因缘差误,轻授小人?伏望圣慈省察事理,明诏执政,早令追改,使朝廷判别邪正之道,信于天下。如昌衡辈诚何足惜,惟陛下断之不疑。” 又言:“臣近以累具状论列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当,至今未蒙施行。议者谓子韶记问该博,昌衡吏事强敏,其才可用,不欲终废,臣窃惑焉。朝廷取人,固必有道,若大节已善,或有小疵,才难求全,理当抡擢,此传所谓‘不以一眚掩大德’者是也。其或素行邪僻,大义已亏,虽有小才,固无足取,此少正卯之行僻而坚,言伪而辨,顺非而泽,所以不能逃孔子之诛也。按子韶上罔先帝,下欺长贰,为臣不忠,清议所弃。昌衡执亲丧曾无哀戚,肆行邪秽,绝灭天性,为子不孝,典法所诛,岂谓斯人,反蒙褒进?再三惟虑,不得其说。臣窃谓朝廷差除,固有当否;言者议论,不无是非。既不以子韶为太常少卿,又追还昌衡广州之命,则前日所差为不当,而臣之言则是矣;继而罢少常者更迁卫尉正卿,免南海者依旧贴职,以为潭帅,则臣之议论孰是孰非,朝廷差除孰当孰否?数日之间,反复若此,传播天下,岂不疑惑?昔魏太祖有言曰:‘荀令君之进善,不进不休;荀军师之去恶,不去不止。’今昌衡、子韶可进之善小,可去之恶大,黜之有励于薄俗,用之无补于圣时,何为遂非,惮于追改?臣闻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臣虽愚陋,敢忘素守?惟陛下无惜反汗之嫌,自遗养虎之患,检会累奏事理,早赐指挥。” 又言:“臣近以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当,前后共十一次论列,未蒙施行。议者谓君命已行,难于反汗,臣窃以为不然。国家良法善政,天下以为便者,大臣当为陛下协力而守之,不可变也。至于进退人物,间有差失,但不吝于改过,犹无害于得人。今朝廷政事之可行者,往往不能固执初议,屡有变更,以惑乱天下之视听。至其引用奸恶,以致人言,则反遂非自用,不恤公议,而徒以不欲反汗为说,臣所未谕。议者又谓言者好求人之过,而执政惟用人之才,诚难求备,要当录其大而略其细,则无弃人矣。今子韶之为臣不忠,昌衡之为子不孝,清议之所共疾,典法之所不赦,虽区区之记问、吏事有足称者,然而可取之善小,可弃之恶大,用之有害于名教,黜之无损于圣朝,而大臣谓之才,亦过矣。臣闻近日除吏之际,每患言者弹驳,以谓数有追改,则恐差除不行。臣窃谓朝廷不知其不可而使之,则罪在耳目之官;苟知其恶而不去,则咎将谁执?与其用人之后,恶台谏之多言,曷若未用之前,少加审择,而使之无可言者乎?臣非敢以所论未行,忿而求胜,直欲以天下公议,上达圣聪,庶几退斥奸邪,奖进良善,为国家开众正之路,立太平之基。惟陛下察臣之志,力主公道,罢子韶、昌衡之命,以为天下臣子之戒。” 又言:“臣近以王子韶、路昌衡差除不当,前后十二次论列,未蒙施行。臣条奏二人罪状,固已详悉,皆中外之所共知,非敢以难明之事而妄加之也。朝廷取其小才而遗其大恶,苟非私意,何以至此?臣所以反复论列,不能自屈者,特以圣明在上,与天下之公议为可恃尔。伏望陛下力主正道,更加详察,以臣所言子韶、昌衡事状下御史台体量,如皆有实,非臣厚诬,即乞特降睿旨,疏其罪恶而显黜之,以戒天下之为臣不忠、为子不孝者;若有一事稍涉虚妄,臣亦不敢苟避罔上之戮。惟祈圣鉴,早决是非,使枉直不至于两存,奸慝不容于幸进,愚臣愿望,实在于此。” 辛卯,朝散大夫、卫尉卿王子韶权知沧州。(二月二十六日,除卫尉卿。) 朝奉郎、金部员外郎孙升为殿中侍御史。 权发遣荆南唐义问言:“鼎州团练推官余卞论废渠阳军,备述本末,上合朝廷好生恶杀、省费敦本、休兵息民之意,谓宜少有旌别。”诏吏部候卞到部,申中书省取旨。 故朝散大夫、右司郎中李师中追复天章阁待制。师中在先朝,坐上书责降和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至是,其子偁诉于朝,乃有是命。(旧录云:“李师中追复天章阁待制。师中在先朝上书自言:‘臣愚不肖,亦未忘旧学。陛下欲为富国强兵之事,则有禁暴丰财之术;欲为代工熙载之事,则有利用厚生之道。有臣如此,陛下其舍诸?’先帝批:‘师中敢肆诞谩,辄求大用,朋邪罔上,愚弄朕躬,识其奸邪,所宜显黜。’责授检校水部员外郎、和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新录辨曰:“此事已载神宗皇帝实录,今改云:‘师中在先朝上书,责授和州团练副使。’尽删去上项一百九十一字。”) 壬辰,鸿胪寺言:“三佛齐国进奉判官、保顺郎将地华加啰至雍邱县以疾卒。欲依董毡进奉入内大首领萨卜赛身亡,支赐季赠绢体例,减半给绢五十疋。”从之。 三省言:“大中大夫以上,每岁以十科举士。近据所举到官,多不系现在任人,虑致游谒奔竞,有伤风教。”诏应所举十科,除草泽外,其余并须举见任及资序应格人。(编类条贯四年五月二十三日敕。) 癸巳,诏范镇所进乐法,内有可行事件,参定闻奏。礼部、太常寺言:“范镇乐法自系一家之学,与见行乐制不同,难以摘取于见行乐内相参增损。”(此事更须详考追附。) 吏部言:“元祐编敕:官员赴任,违限满一年,不许放上。窃缘沿边使臣差遣,有见阙处,若候一年方别注人,有妨职事。欲以远近添立日限,无故违限者,论如之官不赴律。满一年、沿边主兵官满半年,不以有无事故,本处三十日报所属别差官;系奏举者,报元举奏处,并不得放上。未申报间到任者,听上。候到吏部,并降一等差遣;无等可降者,降一年名次,仍与远小处。”从之。 大宗正司言:“宗室近来多以合经本司管勾事务,明知碍法,或无例难行,规避越诉约束,却令外官宗室,或母宗妇乳母,经执政或他司陈状,难以齐一。欲乞宗室表状直于御前唐突,及差人于诸处投下,或三省、枢密院出头者,并断罪勒住起居,克罚俸钱。”从之。(新削。) 左谏议大夫梁焘奏:“今月二十四日,有本职公事,同右正言刘安世延和殿进呈。”蒙太皇太后宣谕:“近日行遣蔡确,只为官家及社稷,不为自家。卿等言事尽忠,太皇太后与官家总知,今后常如此方好。”上曰:“只为臣僚初时甚好,才到富贵,便须改节。”焘遂复奏曰:“小人但务奸邪,以保富贵,故多改节,惟正人事上,能始终直道,非惟补报朝廷,亦可保其富贵。”太皇太后曰:“如能以直道始终,所得富贵更是长久,尤好也。”(十八日,焘与宽安诗同对,太皇已有奖谕,今两存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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