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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五年五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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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庚辰朔,御文德殿视朝。 命供备库副使陈珪管勾作坊,造斩马刀。初,上匣刀样以示蔡挺,刀刃长三尺余,镡长尺余,首为大环,挺言:“制作精巧,便于操击,实战阵之利器也。”遂命内臣领工置局,造数万,分赐边臣。斩马刀局盖始此。八年四月二十八日并五月十七日可考。 召东作坊使、广南西路安抚、都监兼知钦州石鉴赴阙,将议经制南、北江也。召石鉴据御集。经制南、北江在此年闰七月,其月二十一日以鉴为湖北钤辖,今先见于此。又恐初召鉴时非为南、北江,会刘策死,因令鉴代策耳。闰七月六日日录:石鉴,邕州人,知峝丁次第。 辛巳,诏以古渭寨为通远军,以王韶兼知军。古渭,唐渭州也,自至德中陷于吐蕃,至皇祐中始得其地,因建为寨,上将恢复河陇,故命建军,为开拓之渐。先是,上尝言古渭可建军,王安石曰:“蕃人但见贵种则已悦慕附从,若说以中国威灵而怀之以道,何忧不集?近羌夷尽来古渭决曲直,既尽来则易成临长之势,临长势成则化为内地不难矣。”上乃遣刘宗杰往与韶及高遵裕议之而降是诏。上因论郭逵、韩绛议小城寨不可并云:我费人,彼亦费人,并则我省人,在我之利害等尔。安石曰:秦与六国并时,秦并小邑为大城而秦终以强,盖如孝公者有谋略,能完其气势。苟有入吾地者,虽小获利,吾能报之以大害,故虽无小城寨而敌不敢犯也。苟不能如秦有谋略,则不免多置小城寨矣。郭逵、韩绛议见二月五日,于古渭无与也,朱史强附见,今不取。是月二十四日癸卯,王中正乃往秦凤缘边司,更详之。四年十二月四日,刘宗杰代吕大忠立秦凤封沟。 上批付中书:“近不往据雄州缴奏,北界涿州来牒理会白沟增修馆舍及添驻兵甲事,未知因依虚实,可令缘边安抚司勾当公事李舜举、提点刑狱孔嗣宗密切仔细体量,诣实事状,速具闻奏,仍各实封札与。”此据御集。舜举代李宪勾当,见御集五年四月一日。 枢密院上开封府界诸县教阅法,令有五指挥处日轮一指挥赴都教场,都监、监押临视。无都教场,即就本营日一教,事艺疏者日两教。应轮当赴教,指挥内守衣甲、巡仓之类,亦差人抵替。子垜方一丈,射帖方二尺五寸,距所射五十步。弓以九斗、八斗、七斗为三等,弩以二石七斗、二石四斗、二石一斗为三等,枪刀手亦以事艺之高下分三等。遇旬休、节假、请衣粮草日及为雨雪沾湿,并许权住教。余分四日,初射等第弓弩,次射亲,次打阵,次射,周而复始。提举官所至县,因教阅日并以酒食犒军员如春秋大校,其弓弩手射亲并床子弩炮手并支银楪。在京及京东、西教阅准此。诏从之。其开封府界仍差官提举。四年九月二十四日,初教阅;今年五月七日,议番上。 诏修金明池桥木止用常材。先是,发运司调桥木,悉取嘉树几千计,而上以游燕不急之用,惧劳远民故也。 诏:“宗室非袒免亲许应举者,试策三道,论一道,或大经议十道。初试黜其不成文理者,余令覆试。所取以五分为限,人数虽多,不得过五十人。累覆试不中,年长者当议量材录用。”新纪书云宗室非袒免亲应举法,旧纪无此。 癸未,内藏库副使、知仪州郭固同编修经武要略。 诏密州观察使向传范所占陕府等兵级二十八人可罢归,以剩员八十人代之。先是,上患近臣、戚里多冗占吏卒,命提举司勾当公事钱昌武磨勘减放,而传范辄抗章请留,上曰:“朝廷立法,当自近戚始,奈何以传范挠吾法?”故有是诏。 又诏塞决河,逃卒许首身与免罪,死者人给本家三千。京东夫及本路续发急夫适妨农时,及京东夫以道远,并免户下支移、折变一年。部夫官以工料不及被劾者,案上取旨。京东部夫官任满注家便官。以上批“黄河大役,今已休工,宜有宽恩及勤事者”故也。 又诏增中书审官东、西、三班院,吏部流内铨、南曹,开封府吏禄,其受赇者以仓法论。上曰:“中书吏俸已厚,恐堂后官已不受赇矣。”王安石曰:“中书下等吏人亦多是近上吏人子弟,恐未免受赇也。今欲清诸司,即宜自中书始。今所添钱,除用坊场税钱外,合支三司钱二万六千缗,然坊场钱方增未已,亦恐所支不尽三司此数。若行此法,即自中书至诸司皆不受赇,亦足观示四方圣政之美也。前人称孔子为政,亦以宾至不求有司为善。”上曰:“然。”朱史移此段附三年八月癸未,盖失先后之序,今移。日录仍见本日。 上问王安石:“见秦州衙前分析木征事否?”安石曰:“已见了。初,秦州遣人往董毡所,木征坐之庭下。又缘路多打扑财物,过洮、河东即一如汉界,不敢复打扑阻留,此王韶招纳之效也。”上言:“要招纳,须用威乃能成就。”安石曰:“如木征极易取,但令边将先阴厚抚结木征下首领,使其心内乡,又善抚初附,令彼首领见而慕羡,则木征孤特,若取之则取一夫而已,何难之有?木征既取,则董毡、夏国皆知惧,如董毡亦非难取也。”上曰:“边将谁能办此,王韶能否?”安石曰:“此事非王韶、高遵裕不能办也。”八月丁亥可参考。 先是,河东转运司言梢草必不办,既而程昉自办之,上令勘张问等,与昉转一官。至是,再进呈,乃下提点刑狱司复案昉所买梢草,保明闻奏,及问等分析。 乙酉,赐木征细衣著百匹、翠毛细法锦旋襕一领,以其进药物故也。 丙戌,供备库副使、知丰州高遵裕迁五资,令再任,仍特支赐,以河东经略使刘庠言“遵裕修展城垒,缮完兵械,约束边吏,不敢邀功生事”故也。 诏开封府界诸县保甲愿养马者听,仍令提点司于陕西所买马除良马外,选骁骑以上马给之,岁毋过三千匹。先是,中书与枢密院同进呈保甲养马事,文彦博曰:“此事须经群牧司相度。”上曰:“此何与群牧司事?韩维又新到,只朝廷相度。群牧司官识见必不能及远。”彦博又言:“三代有邱乘出马,又有国马,国马不可少。”王安石曰:“三代用国马多以用车故,又有田马以备田事。今既无田事,即又无用田马。”吴充曰:“今法欲令马死即民间赔备元马,恐不便。”安石曰:“今法若不愿别买马,却但偿价钱,别召人买。”充曰:“亦恐民间少钱。”安石曰:“此法已令诸县晓谕,百姓多以为便,有千五百户投状。”充曰:“大抵言情愿者皆官吏驱迫。”安石曰:“若官吏驱迫,即是诸县等第均敷,今但有千五百户投状,必非驱迫。”彦博曰:“如体量和买草,河东和买亦名为和买,俱不免驱迫。”上曰:“此即是均敷,均敷即自来驱迫,若非均敷,则非驱迫可知。”彦博曰:“缘官吏或冀望升擢差遣,故上下相蒙,以强抑为情愿,不可不察也。”安石曰:“必无此事。近事但有沮坏朝廷法令,即为众人所助,朝廷曲示含容;至于奉行朝廷法令,即自为众人所窥伺攻沮,朝廷有所闻,亦未常少假贷。如两浙西路,但闻遏抑诉灾伤百姓催迫常平物,初未及究见所闻虚实,便专遣使案察。李瑜、周约议助役事,亦未及推问,便罢其差遣。李瑜罢,在四年十月九日,周约时为刑宪。如此则但有观望,不敢应副朝廷。行法之人,无缘敢抑勒百姓以趋赴朝廷所欲兴作,若抑勒百姓,即百姓何缘不经待漏出头、打鼓进状?经待漏出头,即陛下理无不知;打鼓进状,即陛下理无不见。陛下既知见,理无宽贷。官吏不知何苦须要抑勒百姓,为蒙蔽之事?”彦博曰:“李瑜、周约寻即牵复。”安石曰:“瑜、约自为推究得无罪,自不当绌责。”充等又言恐拣却好马,兵士怨望。安石亦以为无害。上曰:“此是令保甲养马,又是拣好马与保甲,于兵士有何可怨?”他日,上批付中书:“保甲浮浪无家之人,不得令习武艺。”安石曰:“武艺绝伦又累作凶慝,若不与收拾,恐生厉阶。”上曰:“可收拾作龙猛之类。”安石曰:“须随材等第与收拾。”上终虑浮浪人习学武艺为害,以保甲法不如禁军法严密。安石曰:“保甲须渐令严密,纵使其间有浮浪凶恶人,不胜良民之众,即不能为害。臣近口奏,但未条上,欲令保甲代巡检兵级上番,日除破饮食外,所余钱粮各令以武艺等第较取。又分武艺为三等,灾伤已上五分即赈以斛斗,自十五石至五石。若有武艺高强虑其为患之人,即才五分灾伤已受十五石斛斗,若较取钱粮之余,一岁又可得五七千;冬阅免体量草夫役,又可得草数千;若更有盗贼追捕,即又得赏钱至厚。如此即有武艺之人,岂肯舍此厚利却欲作过?即众不胜寡,不能为患。至其无艺之人,但当恤其贫困,不忧其能为强梗也。若作贼盗,即但为保众取赏之资而已,可无虑者。”上虑岁久钱粮不给,安石曰:“巡检下六千人,每千人岁约三千贯,是一岁费十八万贯。今若罢招此六千人,却以保甲代之,计所用钱粮费十八万贯尚剩十万贯。以十万余人替六千人,又岁剩钱十万贯,何至忧不给也。教阅至一二年,便令保正募征行者,六千人必可得,况但要守卫京师而已。若岁岁阅教保丁,又封桩所剩钱十万贯,则非特畿内守卫日强,兼亦财有余积。宗庙社稷之忧,最在于募兵皆天下落魄无赖之人,尚可与之守社稷封疆,况于良民衣食丰足者众,复何所虞?然此事非陛下躬亲庶政,上下无壅,亦行不得。养马事,向时民间以官马为有尾祸祟,岂敢请官马?今民间争养马,亦足见朝廷政事粗为百姓所信,知其后无扰害故也。易曰:‘观民也。’但观民如此,即我所生可知也。”此月二日,又二十二日,并七月五日可考。 丁亥,右监门卫大将军仲奚领交州刺史,以学士院试大义论中等故也。 上出西边探报,云:“董毡子与秉常妹为婚。”王安石曰:“洮、河一带内附,董毡不能不惮,与秉常结婚,理或有之。”上忧其合,安石以为在我而已,此不足虑。上又言木征骄蹇,安石以为可令王韶等以计取之,若得木征,即洮、河一带皆当为朝廷致死,无所不可。缘羌惟畏大种,木征既禽,即威申于诸羌。冯京以为木征不犯中国,何须如此。上曰:“中国遣使臣去,却坐之堂下,又言语悖慢,岂得为不犯?”京曰:“汉文帝于匈奴,但来则御之而已,未尝与校。”上曰:“汉文帝与冯唐言寝食未尝忘李牧,岂是不欲与匈奴校?要安疆埸,须威足以制,乃能无事。”安石曰:“汉文帝固不如文王‘是伐是肆,是绝是忽’,故能‘四方以无拂’,然后民始附,可以有台沼之乐。先王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未尝不始于忧勤,然后终于逸乐。今木征,河州刺史也,以区区万人之聚,乃敢陵侮如此,我以天下之大,四夷不敢伐,不敢忽,非文王之事也。且‘元后作民父母’,使疆埸之民为夷狄所陵,岂为得已?然此事要以谋,不可以力,当居万全之地以制夷狄之命而已。”四日癸未可参考。 戊子,枢密院检详兵房文字朱明之言:“内殿承制已下愿换文资者,乞不须三代及亲属曾任文资之家。”从之。 庚寅,诏延州通判范子仪为鄜延路定立界至官,替张穆之。初,穆之被诏与夏人于界首议事,穆之擅令保安军北巡检张藻招夏人就本军会议。经略使赵卨以闻,文彦博等谓穆之生事邀功,违元降指挥。上曰:“只委赵卨自可,何用穆之?”王安石曰:“臣初但欲委诸路经略使,陛下必欲差官,然差亦无伤于委任将帅。昨所差官但令与本路商量耳,兼将帅实有欺罔不可信者,得朝廷所差官去,则奏报不敢为欺。”上曰:“如此即无伤。穆之乃不肯与本路商量妄作。”安石曰:“此自是穆之违元降指挥,非指挥失当也。”故令子仪替穆之。穆之立环庆沟封,在去年十二月四日,不知何时改鄜延。 青唐大首领俞龙珂为西头供奉官。初,议俞龙珂官赏,上欲与内殿崇班厚赐之,曰:“必足以鼓动其余生羌。”安石曰:“此事当令王韶、高遵裕斟酌,申奏朝廷应副。若朝廷直除与内殿崇班,即俞龙珂自以朝廷奖擢,不由缘边安抚司,骄抗不肯听服,却令安抚司更无可驱诱,此一不便也。又恐其余首领互相比较,合要恩奖,一有不得,却生怨望,二不便也。天下之势,如心使身,身使臂,臂使指,乃得安利。今朝廷自要驱诱俞龙珂辈,即是以身心使指,全不由臂,事势非便。莫若令王韶辈委之以事,随事大小与官赏,则轻重缓急不失事机,又必得俞龙珂辈为实用。”上悦曰:“第恐王韶不敢更乞与俞龙珂官。”安石曰:“陛下因中人谕指可也。”上曰:“中人传谕事,意多不尽。”安石曰:“陛下以手敕谕之亦可。”上曰:“只卿将书说与。”安石曰:“近为韶有公事,得韶书都不曾敢报答。”上曰:“与书何害?”上又欲便除俞龙珂蕃部刺史,安石曰:“恐未须如此,但令韶相度最便。”文彦博曰:“近者悦,远者来。俞龙珂官赏若过厚,则旧蕃部或不乐。”上曰:“事势大小自不同。”安石曰:“诚如此。令修己事力岂俞龙珂之比?”上曰:“令修己止四百户,俞龙珂号为十万众,纵甚少亦必数万。”乃从安石议,下安抚司而有是命。仍宠以阶勋,赐姓包名顺。西羌俞龙珂既归朝,至閤门引见,谓押伴使曰:“平生闻包中丞拯朝廷忠臣,某既归汉,乞姓包。”神宗遂如其请,名顺。其后,熙河极罄忠力。此据李复珪记闻,恐所闻或非实,当考。四年十二月十八日,初授殿直。 太常丞、权监察御史里行黄好谦权通判颍州,以母老自请故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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