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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四年九月


  九月戊子朔,中书言:“中书统治百官以佐天子政事,而所置吏属尚仍旧制,谓宜高选士人,稍依先王设官置辅之意。请置检正中书五房公事一员,每房各置检正公事二员,并以朝官充,见宰相、参知政事如常朝官礼。检正五房公事官位提点上,诸房检正与提点序官位堂后官上。主书以下不许接坐。非亲属、寺观、职事相干,不许出谒。”从之。

  初,上诏中书议剏置士人名目、接遇礼数,并裁省中书吏员,存者增其俸。于是中书复请减不习事守当官五人、主事二人、录事三人,与出职,更不补额;见留录事以下第增禄廪,重其乞取之法;又置簿,书其功过而比之以为升降;遇堂后官阙,如本院有廉谨晓吏事者,更不简试选人。皆从之。上初议令执政不与坐,以为今欲除一谏官,且不能得人,计中书置属必不能得第一等人才,不杀其礼,即恐分权害事。王安石曰:“中书属官,须精择可以备谏官、侍从者。若杀其礼,则自爱重者不肯为,非自爱重者乃可忧其招权害事。宰属用士人,自古尧、舜以来如此,前代圣人岂不熟计利害?然至屏远士人而专用曹史,则止自姚元崇、常衮始,而二人后皆为曹史所累,此即前事之监也。”朱本以此段附壬子日,新本因之,事理似颠倒,今移入此。新、旧纪并书中书置检正官。

  同判司农事吕惠卿言:“淳化中,都下初置常平仓,贱籴贵发。至景德中,差开封府浚仪知县监仓事。祥符六年,始以两县常平仓并为在京常平,其斛斗经二年即支充军粮,贸易新好充见在数,其法实为民利。而其后籴粜之政久不行,文字本末随亦废坠。今常平封桩米至五十二万石,但寄积在京仓界,惟据逐界每月具见在数申寺,而朝廷初无发敛之政,甚可惜也。欲乞遇价稍贵即出之,贱即以其钱籴之,如淳化中故事。”于是中书请以司农见桩管米指射新好者贸易,仍与开封府界斛斗通融支用。从之。惠卿是日以父丧去位。实录于八月十七日书光禄卿吕璹卒。而司马光日记乃于九月一日记惠卿遭父丧。盖璹卒或在它处,惠卿九月一日始闻之也。今依日记附此,当考璹果卒在何处。惠卿家传云云已附五月十七日。

  己丑,上谓王安石曰:“司马光言方今是非淆乱,因曰是非难明,诚亦为患。”安石曰:“以先王法言考之,以事实验之,则是非亦不可诬。且如司马光言不当令薛向徙贵就贱,用近易远,以先王法言考之,则‘懋迁有无化居’,有何不可?又言薛向必失陷官物,以事实验之,向果失陷,即光言为是,向果无失陷而于官物更能蕃息,即光言为非。他皆仿此。”上曰:“司马光云:‘如李定不孝,王安石乃欲庇护;如苏轼虽贩盐,亦轻于李定不孝。’然定岂得为不孝乎?”安石曰:“且勿论李定孝与不孝,陈荐言李定,谢景温言苏轼,均是令监司体量指实,不知有何偏异?”于是安石又言:“近世执政务进朋党、蔽塞人主、排抑才士、不可驾御者,故今侍从有实材可用者极少,而其相阿党不修职事趣功实者则如一焉。”上患异论者不悛,曰:“或引党锢时事以况今,如何?”安石曰:“人主昏乱,宦官奸利,暴横士大夫,污秽朝廷,故成党锢之事。今日何缘乃如党锢时事?陛下明智,度越前世人主,但刚健不足,未能一道德以变风俗,故异论纷纷不止。若能力行不倦,每事断以义理,则人情久自当变矣。陛下观今秋人情已与春时不类,即可以知其渐变甚明。”上又言:“或以为西事恐大臣不为用。”安石曰:“法行,则人人为用。以天下人了天下事,何至以无可用之人为患?”因引孟子瞽瞍杀人事曰:“先王制法,虽天子之父犯法,不得贷也。此孟子所言,尧、舜所行,非申、韩之言也。”上曰:“武后能驾驭豪杰,以法行而已。”安石曰:“今士大夫孰能如姚元崇、宋璟、狄仁杰者?如此辈人尚可驾驭尽力,况下此者乎?”此段并见九月二日日录。朱本附八月六日非是,今仍见九月二日。

  兵部郎中楚建中知沧州。建中先为京西转运使,时方用兵西方,边臣多荐建中者,召对不称旨,故有是命。其后,中书又拟建中为河北转运使,上难之,王安石曰:“河北提点刑狱及转运使三任者已皆严急,建中平审,参用为善。”上从之。此据本传及王安石日录。除河北漕在九月戊申,今并书。

  庚寅,秘书省正字唐垧为崇文院校书。初,垧上疏论秦二世制于赵高,乃失之弱,非失之强也。上然其言,因问垧行如何,欲留之京师。王安石对以不闻垧有阙行,遂命之。七月癸巳,初赐出身。十二月庚辰修敕式。

  补故下溪州刺史彭仕羲子师晏知下溪州事。师晏自祖儒猛世为下溪州刺史,仕羲颇黠骜,数侵盗省地,边民不安,即辰州界石马崖下喏溪置铺据守。嘉祐初,雷简夫、窦舜卿数遣人招谕,令归侵地,不听。以兵丁逐之,暂去复来。后才归喏溪下明溪一寨而止。八年,知州段继文复遣指挥曹振等以众数千攻之,不克。至是,仕羲为其子师彩所杀,师彩自称权发遣下溪州,既杀其父,知众不附,专为暴虐,贼杀不辜,虏其妇女,夺诸州贡物。其兄师晏结同巡检彭仕选、都指挥使周允荣等攻围师彩,杀之,并诛其党田忠财等三十余人,纳誓表,上其父平生鞍马、器械,仍归喏溪地。因辰州以闻,故命师晏袭州事,且厚赐之。而辰州又请移明溪寨于通望、连云两堡,而别筑堡于喏溪口北岸,徙明溪寨监押一员并通望、连云两堡兵丁守之,据其要害,绝蛮人侵轶。悉如其请。此段实录并据会要,但微有删改耳。会要载此于八月十五日。

  初,陈升之既与王安石忤,安石数侵辱之。升之不能堪,称疾卧家逾百日,求解政事,不许。辛卯,复求入见,有旨再拜而已,仍令扶至殿门。辛卯,初四日也,此据日记。

  上批:“江、淮发运使薛向熟知环庆城寨地形,可召赴中书询访。兼旧制发运使到阙不得出入,理甚无谓,其除之。”初,权盐铁副使杨佐言:“故事,江、淮发运使岁押米运赴阙,许朝见上殿。后许元自殿中丞为发运判官,十年间至天章阁待制,而言者以为幸求恩命,遂令岁部米运止得至国门封进文字。自是发运使权益轻,诸路多不禀从。缘东南六路大计,委寄甚重,事干利害,须合面陈。”诏自今到新城外,实有要切事奏,候朝旨入见,奏事毕即辞出城。至是,又弛此禁。皇祐四年十一月、治平二年九月可考。元祐本云:至是,又弛此禁。朱本改云:上以为非,罢之。新本乃并两本联书,误矣。今止用元祐本。

  同判都水监张巩言:“乞于黄河芟滩收地,栽种修河榆柳。”上批:“速如所奏,庶早宽陕西配卒之役。”

  先是,王安石言:“臣伏见陛下宣谕中书,以知制诰阙,令勘会蔡延庆、陈襄等资历。窃以陛下擢人置之高位,纵不能得忠良智能之士助兴政理,犹当得其无损。如陈襄邪慝,附下罔上,阴合奸党,兴讹造讪以乱时事,陛下必已明知,陛下每欲崇奨,臣诚不知所谓。今违道合众、妨功害能之臣,不为不多矣,陛下又进如襄者助之,不知于时事为无损邪?有损邪?今春陛下除襄侍讲,又召试知制诰。襄召试知制诰,见四月癸未;兼侍讲,见五月辛卯。安石云今春,不知何故,当考。襄辞命之语,以为古之仕者,不得志则可以之齐,之楚,之宋,今天下一君,不可以他之,惟辞尊居卑为可,故欲辞侍讲、知制诰,而且在记注之官。陛下以谓记注之官可比抱关击柝之贱乎?人臣辞官之礼可以出此言乎?且襄止是附离富弼、曾公亮苟求官职之人。今日陛下德义,朝廷政事,何至使如襄者以任高位为辱也!其不识礼义,敢为骜诞以疑惑圣听、取悦奸人如此,若陛下徒以左右游谈之助多而擢用,此乃流俗之所以胜而襄之计中也。襄今春既有辞尊居卑之奏,今秋必不敢遽复就职,不逡巡而后受,则偃蹇而终辞。高位者,人主所以荣天下之材,陛下乃强以与乱时事之憸人,而为其所拒,以广其流俗之妄誉而自令爵命为世所贱,臣窃为陛下耻之。臣已尝略论襄之邪慝,不宜重有所陈,顾在廷之臣,孰肯违流俗以助陛下消小人之道者乎?是以复冒昧言之,伏惟陛下详酌。”是日,安石留身,上谕安石曰:“见所论陈襄文字,甚善。襄、延庆直院皆未久,所以且总未除外制。”安石曰:“良是。宣力于外者,或未被奨擢,此皆无劳能,若令度越,即何以劝?此天官也,陛下代天叙官,岂宜姑以予人?”安石论襄,据陆佃所编安石文字,末称九月五日参知政事王安石札子,盖三年九月也。安石日录:九月五日安石留身,上曰:“见所论陈襄文字。”即此札子也。明年七月,襄乃除知制诰。

  癸巳,著作佐郎、编修中书条例曾布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王安石常欲置其党一二人于经筵,以防察奏对者。吕惠卿既遭父丧,安石未知腹心所托,布巧黠善迎合,安石悦之,故以布代惠卿入侍经筵。布资序甚浅,人尤不服,而布亦固辞,卒罢之。此段据司马光日记,罢说书在十四日。四月六日编敕,八月二十五日编例,九月八日同判司农。

  甲午,诏陕西麟府五路缘边州军,应文武官迁易官职及死丧所得支赐,家在京者在京给。初,秦凤副总管窦舜卿改环庆副总管,赐缗钱千,枢密院下庆州给,而上批边事方兴,并边金帛尤宜爱惜,令移给于永兴军。因令有司以此类事推广施行,乃降是诏。舜卿与韩缜议不协,故徙之。

  乙未,工部侍郎、参知政事韩绛为陕西路宣抚使,度支员外郎、直舍人院吕大防为宣抚判官。先是,绛奏以夏人寇庆州,陕西用兵,请出使。王安石曰:“臣于边事未尝更历,宜往。”上亦欲用安石,乃曰:“王安石未尝行边,今可出使也。”绛以为朝廷方赖安石,不宜往。安石曰:“朝廷所赖独韩绛尔。”上因论修民兵,安石曰:“今有边事,乃可修之时。况西贼亦不足惮,以顺讨逆,以众攻寡,以大敌小,以陛下明圣当十岁孤儿,则胜负之形已决。又今彼举动无算,其可胜必矣。然应之在勿扰而已。临事惶扰,所措置不中事机,即为边将所窥。又大计已定,小有摧败,亦不足挂圣虑。”上乃言宪宗论高霞寓败时事,又言:“绛与安石宜无适莫,内外相成,其为朝廷所赖一也。若绛去,有不及事可同议之。”绛言:“有未尽事,当以私书抵安石。宜令安石在中书为表里。”安石言:“臣不习边事,每谋议不敢果。如庆州事,若臣知诚不可破,则不须令诸路纷然奔走也。恐陈升之或在告,则中书应接宜得习事之人,谓宜留绛遣臣。”然上卒遣绛,仍赐绛诏:“如有机事不可待奏报,听便宜施行。”二十四日诏可考。

  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林旦判司农寺,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曾布同判司农寺。布寻奏改助役为免役,吕惠卿大恨之。(布改免役,惠卿大恨,此据司马光日记所闻苏衮之言。本志:司农言:“始议出钱助役,今悉募充,请改助役为免役。”制可。本志附此于遣使促诸路役书下,不得其月日,因布判司农,特书之。本志书遣使促诸路役书,则系之黜杨绘、刘挚后,黜绘、挚乃四年七月十四日,然本志叙事先后特未可信也。四年十月一日颁役法,更详之。蒋静作吕惠卿家传云:州县差役之法,久以为弊,重役之家至有破产,而侥幸者役或不及。衙前、承符、散役之类,色役非一,其弊尤甚,不可胜言。于是朝廷置局,详定利害,而以文字送制置条例司看详,司农实兼领之。公以为今欲除去宿弊,使民乐从,然所宽优者则乡村朴惷不能上达之甿,所裁取者则仕宦并兼、易致人言之豪户,以至衙司、县官,皆恐无以施诛求巧舞之奸。新法之行,尤所不便。官吏既不能明见法意,抑又惑于言者之多,筑室道谋,难以成就。于是为牒具析所以措置施行之状,极于详尽,檄诸路监司,使之如法推行。卒罢差役法,令当役人户以等第均出,曰免役钱,而一切募人充役随本役轻重以钱给之。其坊郭等第户及未成丁、单丁、女户、寺观、品官之家旧无色役者,皆以等第均出,曰助役钱。四年十月一日乃颁募役法。)

  皇城使、端州团练使、知恩州李绶为枢密副都承旨,用士人自绶始。己酉,定接待仪范。

  己亥,命司勋员外郎权判大理寺崔台符、崇政殿说书曾布、殿中丞权发遣大理少卿朱温其考试法官,试法官自此始。本志云:诏秘阁考合格举人,取毋过五分。今附此。

  大理寺丞赵子几同管勾开封府界常平等事。欲记保甲事,故出子几初除,或因事可见,即须削去。

  枢密都承旨、东上閤门使李评请铸印及依中书检正五房公事不许出谒,并从之。

  庚子,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曾公亮为司空、兼侍中、河阳三城节度使、集禧观使,仍五日一奉朝请。公亮初荐王安石可大用,及同执政,知上方向安石,阴助之而外若不与同者。置条例司更张众事,一切听之。每遣其子孝宽与安石谋议,至上前无所异。于是上益专信任。安石以其助己深德之,故推尊公亮而沮抑韩琦。御史至中书争论青苗事,公亮俛首不答,安石厉声与之往反,由是言者亦以安石为专而公亮不预也。苏轼尝从容责公亮不能救正朝廷,公亮曰:“上与安石如一人,此乃天也。”然安石犹以公亮不尽同己,数加毁訾。公亮虽屡乞致仕,上辄留之,公亮去亦弗勇,安石党友尤疾之。上御集英殿册进士,午漏,上移御需云便坐,延辅臣,赐茶。公亮陟降殿陛,足跌仆于地,上遽命左右掖起之。明日,以告病连乞致仕,于是乃听公亮罢相。此据公亮本传及司马光日记、王安石日录删修。本传又云:公亮深为子孙计,阴助安石。公亮既老,安石力荐孝宽,不数年擢执政。按:公亮初助安石,未必专为子孙计,及孝宽遽登枢府,故世论即谓公亮始谋如此。今削去。四年三月九日,议除公亮雍帅、孝宽漕。三月二十四日,孝宽捕扇惑保甲者。三月二十六日,安石云孝宽可备侍从。赵伯山中外旧事云:王荆公取熙河甚力,奏神祖以所费止三百万。他日,有西帅登对,上问之,帅曰:“除内帑所赐外,独本路应副殆千万。”上愕然,令退具实数奏来。出以示荆公,荆公无语,复纳榻后,久之乃怒色乡语曰:“是臣偷了耶?是臣谩了耶?”上甚不平。会韩忠献论条例司疏,驳青苗事。介甫家居,上深有意罢去新法,并荆公罢之。曾鲁公密遣令绰赴介甫,介甫亦恐改法,故出视事。

  阅武卫指挥军士千二百三十八人𨭚排军阵。诏提举教阅崇仪使亓赟迁三资,候带御器械有阙与差;左藏库副使李希一等四人第减磨勘年;教头及𨭚排兵士二十八人各迁一级。自赟而下仍赐帛有差。

  辛丑,枢密副使、左谏议大夫冯京参知政事,翰林学士、右司郎中、权三司使吴充为右谏议大夫、枢密副使。上初欲用充参知政事,王安石曰:“充与臣有亲嫌。”上以为无害,安石曰:“充岂能忘形迹。若论议之闲顾形迹,则害国事。”乃徙京而命充代之。

  天章阁待制、知定州李肃之权发遣三司使。

  湖南转运使张颙知鄂州,权发遣户部判官范子奇权湖南转运副使,湖北转运副使孔延之权开封府推官,权发遣开封府推官孙珪为湖北转运使。上批:“闻颙母老,罕出巡,性亦好静。延之精力缓慢恐非监司之宜。”故以珪、子奇易之。子奇,雍孙也。

  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曾布改集贤校理,罢说书。从其请也。初六日除中允、说书,二十五日检正户房。

  壬寅,大宴集英殿。

  甲辰,出空名敕牒三十、宣徽院头子各一百告身未见,数本多如此,须别参考增入。赐宣抚司。于是王安石论宣头、告牒事,以为当先定计,有地有材,然后可议招怀内附,昨绥州仓卒之变,可为戒也。文彦博引庆历中故事云:“或潜输诚款,亦可受之。”安石曰:“潜输诚款,则何以验其真伪?又若无实利及之,则彼犯族灭之祸而输诚款何为也?若以实利加之而彼非实情,是则堕贼计中矣!”彦博曰:“与宣头、告身而已。”安石曰:“彼得宣头、告身而无实利,若彼国主通知,即我为无算;不知,则彼受宣头、告身者且忧族灭。有族灭之忧而无实,不知彼何故肯出此?”彦博曰:“庆历中亦只如此。”安石曰:“若如庆历中故事,则其效不过如彼时而已。”陈升之又论盐州可取,安石以为须有定计,一举取之而寇不能复取,则不害清野坚壁之本谋,不然即兵连未有已时也。彦博曰:“昆夷、玁狁,自古有之。”安石曰:“古之治世,守在四夷。文王当商末,故有昆夷;宣王当周之衰,故有玁狁。”彦博曰:“尧、舜亦有‘蛮夷猾夏’。”安石曰:“尧、舜时‘蛮夷猾夏’,则使士师治之尔。”

  知郓州滕甫知定州。河北都转运使刘庠知成德军。

  是日,(十七日甲辰,此据御集。)诏执政官同诣韩绛第别绛,绛以翌日西征也。吕大防与绛建攻守二议:其一,止绝岁赐,以所费金帛及汰去疲兵衣粮分给诸帅,别募奇兵骁将,伺其闲择利深入,破荡城寨,招收部落。如西贼大举,众寡不敌,则勿与交战,俟贼退兵散,预约邻路,闲道设伏,邀其归路;其二,严为守备,贼至则坚壁清野,退则出奇兵邀击,或乘虚攻略以为牵制,速报邻路出兵救援以解敌围。又言:“兵不精,将不勇,求以胜敌,自古未有。为今计莫若选募兵将,尽其智力。汉之名将,多以良家子从军。晋马隆出救凉州,不用州郡旧兵,于京师立标简募,自旦至日中,得三千余人,深入转战千里之外,遂能破敌立功,此募兵之效也。汉鲁奇以偏将军应募先登,唐娄师德以御史应募为猛士,此募将之效也。”

  及绛至陕西,即募强劫贼盗及亡命罪人为奇兵,又分番汉兵为七军,以知原州种古、知环州种诊、环庆路都监任怀政、知保安军景思立、知青涧城种谔、知德顺军周永清、秦凤路都钤辖向宝分领之。大防言:“自来屯兵不分战守,置将不别能否,一遇敌人入境,则帅臣往往自拥精兵,不问堪战与否,好功者惟知生事而不顾方略,偷安者惟务苟且而无节制。今定差七将,番汉军马,以行扰击牵制之策。用兵之始,诸帅尚循故态,则必致误事。乞惟听宣抚司统制,则事归一体矣。”又言:“诸帅臣偷安避事,咸乐招怀而惮攻讨,此特未之思耳。今朝廷已绝岁赐,又断和市,此二者是绝贼之大命,理须必争,我必先为之计以挫其谋。且星居鸟散,不能常聚,点兵数千,动须累日,敌之所短也;建营列戍,一二万之众旦夕可集者,我之所长也。分路置帅,举一路将兵,除防守外不满二万者,我之所短也;率数十万众专向一路,以多击少者,敌之所长也。异时尝以我之所短而抗敌之所长,所以屡败。今七将并出,伺其未集,便行扰击;彼若聚兵击我一处,则六处牵制,一处坚壁,使敌防救不暇。制敌之命,无出于此,然后招怀,无所不可矣。”吕大防建议,并据行状详录,当求韩绛别传及事迹参订删修。

  乙巳,御崇政殿策贤良方正,又策试武举人。

  诏曾公亮诸子依韩琦例推恩。遂以比部员外郎孝宽为秘阁校理,殿中丞孝宗、右赞善大夫孝纯并迁官。

  崇文院校书唐垧编修三司令式及诸司库务条例。

  戊申,御崇政殿试武举人骑射。

  遣殿中丞陈世修乘驿同京西、淮南农田水利司官经度陈、颍州八丈沟故迹以闻。初,世修言:“陈州项城县界蔡河东岸有八丈沟故迹,或断或续,迤逦东去,由颍及寿,绵亘三百五十余里。乞因其故道量加浚治,完复大江、次河、射虎、流龙、百尺等处陂塘,导水行沟中,棋布灌溉,俾数百里地复为稻田,则其利百倍。”乃画图来上。于是,上谕世修言:“陈、许闲地势正合作水田,甚善。”又令早应副世修事。王安石曰:“世修言引水事即可试,但言八丈沟新河事宜,俟一精于水事人同相度可也。向时八丈沟,止为邓艾当时不赖蔡河漕运,得并水东下,故能大兴水田。其后蔡河分其水漕运,水不可并,故沟未可议。今蔡河新修闸,无所用水,即水可并而沟可复古迹矣。”故有是命。河渠志无此事。

  上批:“三司使未到阙;副使三人,一人差出,一人未到,止有傅尧俞一人。计省事遽,可速选差官权。”遂诏天章阁待制李师中兼权发遣三司使。

  己酉,诏枢密都承旨、副都承旨见枢密使、副使如閤门使礼,置治所,添给直兵,令枢密院条奏施行。先是,李评除承旨,文彦博不礼之,诏史院检讨故事,史院奏以止载班著职事,不见接遇仪范,故特有是诏。八月己卯、丙戌,九月乙未。

  诏转对官所言有可行者,特加甄奨。此据司马光日记。

  庚戌,司马光登对,乞许州及留台,上曰:“必得许州乎?”光曰:“臣安敢必,但稍便乡里,即臣之幸也。”上曰:“西京如何?”光曰:“恐非臣所能了,若朝廷差遣,又安敢辞。”因拜谢而退。先,命知河南府王陶知永兴军、知邓州吕诲知河南。诲敕既出,上收入禁中,盖将以河南授光也。

  诏三司除在京合支用金帛外,应西川四路上供金帛及四路卖度僧牒钱所变转物,并截留陕西转运司,令相度于永兴或凤翔府桩以备边费,候见数可兑折,充将来起发往陕西银绢之数。

  又诏开封府四厢许留使臣两员,分左右厢管勾,从韩维请也。先是,维奏近岁罢逐厢使臣四员,其浚渠、救火已委都水监等外,加检验钞札,打量界至、检定贼踪及散贫民钱等劳冗事,若令所置京官躬亲,虑有妨阙,故有是诏。

  辛亥,诏陕西宣抚使至本路,有吏民陈边防攻守利害、蕃夷情状可采用者,听施行讫奏。初八日诏可考。

  枢密院言:“陕西诸路有投顺蕃汉人户,不以多少,宜令接纳,厚加存恤,审辨奸诈,不令有复归之计。”从之,仍诏:“须耕种地土、赈济钱粮、犒赏之物,令宣抚使密戒诸路经度有备,先具可以安存之地以闻。河东路仿此。”

  鄜延走马承受欧育言:“缘边监押官高,即寨主却为监押所压,人情不能相下,由是罕得和同。乞自今选有心力武干者充寨主,不以官资,并在监押之右。”从之。天圣四年二月可考。欧育已见八月一日。

  壬子,太白昼见。

  陕西宣抚判官、度支员外郎、直舍人院吕大防兼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太子中允、集贤校理曾布,宣抚司书写机密文字、秘书郎、集贤校理李清臣,大理寺丞李承之并充检正公事,布户房,清臣吏房,承之刑房,清臣、承之仍并改太子中允。布九月十四日除校理,四年二月八日都检正。

  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孙洙同知谏院。

  诏贤良方正等科太常博士、通判蜀州吕陶升一任,与堂除;太庙斋郎张绘堂除判、司、主簿或尉。前台州司户参军孔文仲,令流内铨告示发赴单州团练推官本任。陶等皆中选而文仲策初在第三等。手诏:“制科‘调’字号卷,详观其条对,大抵意尚流俗而后是非,又毁薄时政,援正先王之经而辄失义理。朝廷比设直言极谏之科,以开扩聪明来天下贤智之士者,岂非谓能以天下之情告上者谓之直言,人君有污德恶政而能忘其卑高之势以道争之谓之极谏者乎?以此人之学识恐不足收录以惑天下之观听,可再进呈。”而“调”字号乃文仲试卷也。于是,上读文仲试卷,至“专任德”,上曰:“德、刑不可偏,然救世亦有时而偏用,‘乂用三德’是也。”王安石遂言周礼三典及伐管、蔡并商人群饮事。上又读至“亨而后革”,安石曰:“革,巳日乃孚,革然后亨。若既亨,则安用革耶?”安石因言今文章之士不难得,有才智实识道理者至少。上以为识道理者殆未见其人。安石又论文仲,以为如范百禄以非濮王事合考官取高等尔。于是冯京意助文仲,上不听,故有是命。

  是岁,举制科者五人,文仲所对策,指陈时病,语最切直。初考,宋敏求、蒲宗孟置第三等,上覆考,王珪、陈睦置第四等,详定韩维从初考。陶语亦稍直,绘记诵该博,钱勰文稍工,皆入第四等。侯溥称灾异皆天数,又用王安石洪范说,云:“肃时雨若非时雨顺之也,德如时雨耳。”众皆恶其阿谀而黜之。维又奏勰文平缓,亦黜之。安石见文仲策,大恶之,密启于上,御批黜文仲。知通进银台司齐恢、孙固屡封还御批,维及陈荐、孙永皆求对,力言文仲不当黜,维章凡五上,略曰:“陛下无谓文仲一贱士耳黜之何伤,臣恐贤俊由此解体,忠良结舌,阿谀苟合之人将窥隙而进,为祸不细,愿改赐处分。”卒不听。文仲,延之子。陶及溥皆眉州人。勰,明逸从子也。张绘,不知何许人,登科记以为成都人,恐误。勰以国子博士举贤良,不中,除知尉氏县。此据本传,当考。

  始,维等争言文仲不当黜,时会安石奉祠,上以手诏问之,安石答诏曰:“陛下患韩维辈出死力争文仲事,臣固疑其如此。文仲诬上不直以迎合考官不逞之意,若不如圣诏施行而用考官等第奨擢,则天下有识者必窃笑朝廷听察之不明,而疏远无知者谓陛下所为诚如文仲所言,而比周不逞之人更自以为得计,此臣不敢不奉行圣诏也。今韩维欲出死力争之,若陛下姑息从之,则人主之权坐为群邪所夺,流俗更相扇动,后将无复可以施为。今流俗之人,务在朋党因循,而陛下每欲考功责实,考功责实,最害于朋党因循,则其欲挠陛下之权,固宜如此。陛下诚能深思熟计,以静重持之,俟其太甚,然后御之以典刑,则小人知畏而俗亦当渐变矣。其详,乞俟臣祠事罢入见奏论。”文仲竟坐黜。林希野史:“孔文仲对制策,悉及时事,切直无所回避,其语惊人。初考官宋敏求、蒲宗孟署三等上,覆考官王珪、陈睦畏避,止署四等,详定官王存、韩维定从初考。故事推恩当得京官签判,有怒其斥己者,自吕陶等皆推恩,惟文仲特黜,下流内铨遣还本任,中外大惊。既而召其弟武仲为直讲,辞不赴,怒者益甚;召其父延之为开封推官,畏不敢来,乞外郡,得越州。以盐课最亏,卢秉劾延之违背新法,已移宣州,特冲替。”按:希所云武仲、延之辞召事当考。

  大理寺言,麟、府、丰州及堡寨官吏不申举修葺城橹、器甲及简选兵马等,当违制失公罪。诏知州、皇城使、嘉州防御使王庆民等管勾军马司,通判、寨主、监押凡四十人降官罚金有差。已而枢密副使冯京言:“臣昨为本路经略使,事无不总,而因循苟简,不能提振,以至上烦圣虑。望蚤降黜,使诸路帅臣明知朝廷重边事,虽一时无事罢去,后冒取名位者犹必行法,以厉偷堕不职之臣。”优诏释其罪。

  癸丑,作东、西府以居执政官。此据新、旧记,当考详。四年九月二十六日府成。

  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右谏议大夫、知制诰、史馆修撰司马光为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集贤殿修撰、知永兴军。先是,上欲以河南授光,王陶既有永兴之命,而薛向恶陶,乃荐光于上以代陶,陶为河南如故。及光辞,上谕光曰:光辞在十月十九日,今并书于此。“今委卿长安,边鄙动静皆以闻。”光曰:“臣守长安,安知边鄙?”上曰:“先帝时,王陶在长安,夏人犯大顺,赖陶得其实。”光曰:“陶耳目心力过人,臣不敢知职外事。”上曰:“本路民间利病当以闻。”光曰:“谨奉诏。”光言青苗、助役为陕西之患,上曰:“助役惟行京东、两浙耳。雇人充役,越州已行矣。”

  诏环庆路,近有阵亡义勇,如本户尚有余丁当刺者,悉免之,其阙数取他户有丁者刺填。初,陕西刺义勇,户每三丁简一丁,六丁简二丁,九丁简三丁,虽多,至三丁止。至是,恤战死者,故特免焉。

  诏应武举右侍禁康大同等三人各迁一官,余进士二十二人随试等补奉职、借职、茶酒班殿侍、三班借差、差使,仍并与三路缘边差遣。大同等试策艺中选故也。司马光日记:熙宁三年十月初九日,武举除奉职九人,借职七人,差遣殿侍四人,借职王褒迁右班殿直,康大同迁奉职,减三年磨勘者一人,黜者一人,傅义下吏者二人。时人言武举不合格,推恩优于贤良方正入第三等者。试法官,合格者五人皆选人,一人除详断官,四人候有阙与差。日记与实录所书有不同者,附注当考。

  诏:“陕西用兵之际,全藉得人协力任使。本路知州、通判、知县、县令,委转运使体量能否以闻。”

  丙辰,太常博士、集贤校理赵卨检正中书礼房公事。寻诏中书,以韩绛辞日欲委卨经营边事,今便押赴阙,恐乏人任使,且留告敕,候宣抚使回乃发付。(御集留卨差敕在十月一日,今并书。)

  赐陕西转运司内藏库绢百万,以其半分四路封桩,余令贸易收籴缘边军储。

  泾原路安抚司言:“本路熟户蕃部阙食,乞降度僧牒百。”上批赐五百道,付陕西宣抚司易见钱籴谷赈接之。

  诏自今妃嫔、公主以下,非有服亲之壻,并不得奏荐。会要以为三年九月事,今附此,当考。

  废洺州曲周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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