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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和二年四月


  夏四月癸巳,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吴奎知寿州。奎前使契丹,会契丹主加称号,邀使者入贺,奎不为往,因别设次令就观。比还,道与契丹使遇,其国本以金冠为上服,纱冠次之,而使人辄欲以纱冠邀汉使盛服,奎不许,杀其礼见之。既而契丹言,每北使至南朝,遇盛礼皆入贺。奎坐是出。郭逵副奎,亦坐是责汾州都监,事见逵传。实录不书,盖略之也,今亦削去。

  甲午,遣官祈雨。

  潭州上浏阳县所得古钟一,送太常寺。

  丙申,上封者言,有荫子孙犯杖以上私罪情理重者,令州县批所犯于用荫官诰之后,若三犯奏听裁,从之。

  丁酉,京东西路安抚司言,两路兵甲、盗贼,专督在本司,而别司又带提举,事权不一,请皆罢之。诏南京留守司仍旧外,余从之。

  己亥,契丹国母遣归德节度使、左骁卫上将军萧知微,永州留后王泽;契丹主遣保安节度使、左监门卫上将军耶律防,殿中监王懿等,来贺乾元节,并献契丹主绘像。李埴十朝纲要:己亥,契丹主遣使以其画像来献,求易御容以代相见,笃兄弟之情。

  庚子,赐夏国大藏经。

  宰相陈执中,初,为御史所劾,即家居待罪,不敢出。庚戌,复入中书视事。此据赵抃奏藁。

  辛亥,罢诸路里正衙前。先是,知并州韩琦言:“州县生民之苦,无重于里正衙前。自兵兴以来,残剥尤甚,至有孀母改嫁,亲族分居,或弃田与人以免上等,或非命求死以就单丁,规图百端,苟脱沟壑之患,殊可痛伤。国朝置里正,主催税及预县差役之事,号为脂膏,遂令役满更入重难衙前。承平以来,科禁渐密,凡差户役,皆令佐亲阅簿书,里正代纳逃户税租及应无名科率,亦有未曾催纳,已勾集上州主管纲运。又每乡被差疏密,与物力高下不均。假有一县甲乙二乡,甲乡有第一等十五户,每户物力及三千贯,乙乡有第一等五户,每户物力及五百贯,即甲乡十五年一役,乙乡五年一役。富者休息有余,贫者败亡相继,岂朝廷为民父母之意乎?请自今罢差里正衙前,只差乡户衙前,令转运司将逐州军见勾到里正衙前人数立为定额,令本县令佐将五等簿于一县诸乡中第一等,选一户物力最高者为之,如更差人亦仿此。若甲县户少而役繁,即权许于乙县户多而役稀处差,簿书未尽实而愿抉取他户者亦听。其税赋只令户长催输,以三年一替。”于是下京畿、河北、河东、陕西、京西转运司相度利害,而皆谓如琦所议便。又知制诰韩绛言,臣尝安抚江南东西路,见两路衙前应役不均,请行乡户五则之法。又知制诰蔡襄言,臣尝为福建路转运使,见一县之中所差里正衙前,各于逐县有三四年或五七年轮差一次者,有一百贯至十贯皆入十分重难者,请止以产钱多少定其所入重难之等。乃命韩绛、蔡襄与三司使副、判官置司同定夺,遣都官员外郎吴几复往江东,殿中丞蔡禀往江西,与本路长吏、转运使相度。因请行五则法,凡差诸州军乡户衙前,以产钱与物力从多至少置簿,排定户数,分为五则。其重难差遣亦分等第准此,若第一等重难十处,合用十人,即排定第一等一百户;若有第二等五处,即排定第二等五十户,以备十次之役,其里正更不差人。所置簿封在通判厅,每遇差人,即长吏以下同按视之。转运使、提点刑狱巡历至州,即取簿点检,仍察其违失者施行。遂更著淮南、两浙、荆湖、福建之法,下三司颁行之。其法虽逐路小有不同,然大率得免里正衙前之役,民甚便之。

  甲寅,并代钤辖苏安静上八阵图,降敕奖谕。

  录郑戬孙伋为试将作监主簿,以献其祖所著文集也。

  乙卯,诏三司出米,京城诸门裁其价以济流民。

  知谏院范镇言:“伏见今岁无麦苗,朝廷放税免役,及以常平仓、军食拯贷存恤之,恩不为不至矣。然而人民流离,父母妻子不能相保者,平居无事时,不少宽其力役,轻其租赋,岁虽大熟,使民不得终岁之饱,及少歉,虽加重施,固已不及事矣。此无他,重敛之政在前也。今特一谷不熟尔,而流民如此,设使九谷皆不熟,朝廷将如之何?臣窃以水旱之作,由民之不足而怨;民之不足而怨,由有司之重敛;有司之重敛,由官宂兵多与土木之费广而经制不立也。又闻许、汝、郑等处,蝗蝻复生,亦由贪政之所感也。天意以为贪政之取民,犹蝗蝻之食苗,故频年生蝗蝻以觉悟陛下也。春秋书“秋,初履亩;冬,蝝生。”说者以为缘履亩而生,此所谓贪政之感也。国家自陕西用兵、增兵以来,赋役烦重。及近年,不惜高爵重禄,假借匪人,转运使复于常赋外进羡钱以助南郊,其余无名敛率,不可胜计。此皆贪政也。贪政之发,发于掊克暴虐,此民所以怨也,所以干天地之和也,水旱之所以作也。臣前此言官宂兵多民困者屡矣,未蒙报下。伏乞陛下敕大臣检臣前所上章,考今官数、兵数与赋入之数,立为经制。又,罢土木之费,使民得足食而少休息,则天地之和至矣。古之言太平者,止于使民之足食也。今诚能立经制,省官与兵,节土木之费,使民足食,陛下高拱深居而太平可坐致,顾陛下责任大臣何如尔!”

  翼日,镇又言:“伏见周制,冢宰制国用,唐宰相兼盐铁转运,或判户部,或判度支,然则宰相制国用,从古然也。今中书主民,枢密院主兵,三司主财,各不相知,故财已匮而枢密院益兵不已,民已困而三司取财不已。中书视民之困,而不知使枢密减兵、三司宽财以救民困者,制国用之职不在中书也。而欲阴阳和,风雨时,家给人足,天下安治,不可得也。欲乞使中书、枢密院通知兵民财利大计,与三司量其出入,制为国用,则天下民力庶几少宽,以副陛下忧劳之心。此非使中书、枢密大臣躬亲繁务如三司使之比,直欲令知一岁之计以制国用尔。真宗时,内外兵九十一万二千,宗室、吏员受禄者,九千七百八十五。宝元以后,募兵益广,宗室蕃衍,吏员岁增。至是,兵百二十五万九千,宗室、吏员受禄者万五千四百四十三,禄廪俸赐从而增广。又景德中,祀南郊,内外赏赉缗钱、金帛总六百一万,及飨明堂,增至一千二百余万,故用度不得不缺。自天圣以来,帝每以经费为虑,命官裁节者数矣,臣下亦屡以为言,而有司不能承上之意,牵于习俗,卒无所建明,议者以为恨焉。此据食货志,附见。

  丙辰,殿中侍御史赵抃言:“臣昨自二月二十日以前,累上章疏,乞正宰相陈执中之罪,又条奏执中可罢免者八事,伏蒙陛下省纳开悟,宣付政府施行。执中退处私第,不赴朝请,前后数月,虽两次大宴并乾元圣节,亦免上寿赴会。外议以谓陛下礼貌大臣,虽执中罪恶彰著,不即降黜,是欲使全而退之。故臣不敢再三论列,惧成喋喋,烦黩宸听也。此月二十二日,执中遽然趋朝,再入中书,供职如旧,中外惊骇,未测圣情,臣虽至愚,不能无惑。臣固不知陛下以臣向来之言为是耶,为非耶,复不知陛下以执中之罪为有耶,为无耶!陛下若以臣言为是,而以执中为有罪,即乞陛下早正朝廷之法,而罢免相位,以从天下之公议。陛下若以臣言为非,而以执中为无罪,亦乞陛下正朝廷之法,而窜臣远方,宣布中外以诫后来。臣孤危朴忠,不识忌讳,伏望陛下将臣前来累上章疏再赐观览,则臣之言是非,执中之罪有与无,岂逃圣断也。”

  是月,殿中侍御史赵抃又言:“王拱辰报聘契丹,行及鞾淀,未致君命。契丹置宴饯,宋选、王士全、拱辰等遂窄衣与会,自以随行京酒换所设酒,痛饮深夜,席上联句,语同俳优。选及士全因醉,与敌使争,及契丹主自弹琴以劝拱辰酒,拱辰既不能辞,又求私书为己救解。失礼违命,损体生事,乞加黜降。”宋选寻坐罪,责通判宿州,朝廷独不问拱辰。

  抃又言:“拱辰比吴奎罪恶为大,两府恶奎,即逐之,乃阴庇拱辰,不顾邦典。顷年韩综坐私劝契丹主酒,落职知许州。去年契丹遣泛使,欲援综例上寿,赖接伴杨察以朝廷曾黜综以告之,敌使乃止。拱辰既辄当契丹主弹琴送酒之礼,今若不责拱辰,异时敌使妄欲援拱辰例,则朝廷将何辞拒之?”诏拱辰罚金二十斤,放。(此据赵抃奏藳追书。宋选责宿倅,选传有之,实录及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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