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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祐三年二月


  二月壬午朔,以太子中舍致仕胡瑗为大理评事兼太常寺主簿,固辞之。

  审官院言:“通判员多阙少,今定藩府州军凡五十一处,请各差京官一员为签判及端、封等二十二州知州。邕、桂、宜三州通判,旧制就移知县人为之,今请先用通判。”从之。

  乙酉,广南西路转运司言,广源州蛮侬智高请内属,诏转运使与本路提点刑狱、钤辖司具利害以闻。

  初,交趾发兵讨智高,不克,转运使新喻萧固遣邕州指使亓赟往刺候,而赟擅发兵攻智高,为所执。因问中国虚实,赟颇为陈大略,说智高内属。乃遣赟还,奉表请岁贡方物。朝廷以其役属交趾,未听也。固言智高必为南方患,愿赐一官以抚之,且使抗交趾。诏问固能保交趾不争智高,智高终不内寇,则具以闻。固言:“蛮人见利则动,必保其往,非臣所能。顾今中国势未可以有事于蛮方,如智高者,宜抚之而已。且智高才武强力,非交趾所能争而畜也。就其能争,则蛮人方自相攻,吾乃得以闲而无事矣。”朝廷讫不从固言。萧固云云,据王安石墓志增入。

  丙戌,文彦博等上明堂大飨记二十卷、纪要二卷,上为之序,镂版以赐近臣。编修官王洙加史馆修撰,仍俟知制诰有阙除之。

  己丑,诏徐、宿、泗、耀、江、郑、淮阳七州军采磬石,仍令诸路转运司访民间有藏古尺律者上之。

  甲午,诏曰:“韶、夏、濩、武,帝王殊称,汉乐曰大予,唐舞为七德,制名象德,朕所慕焉。前诏执事考正钟律,定一代之述作,章祖宗之谟烈,而称号缺然,未副其实。其令两制及礼官,参稽典制,议定国朝大乐名,中书门下审加详阅以闻。”初,胡瑗请太祖庙舞用干戚,太宗庙兼用干羽,真宗庙用羽钥,以象三圣功德。然议者以为国朝七庙之舞名虽不同,而干羽并用,又庙制与古异。及瑗建言,止降诏定乐名而已。

  己亥,诏三司,河北入中粮草复行见钱法。

  初,四税法止行于并边诸州,而内地诸州,有司盖未尝请,即以康定元年诏书从事。自是三税、四税二法并行于河北。未几,茶法复坏,刍粟之入,大约虚估居十之八。米斗七百,甚者千钱。券至京师,为南商所抑,茶每直十万,止售钱三千,富人乘时收畜,转取厚利。三司患之,请行贴买之法,每券直十万,比市售三千,倍为六千。又入钱四万四千,贴为五万,给茶直十万,诏又损钱一万,然亦不足以平其直。久之,券比售钱三千者,才得二千,往往不售,北商无利,入中者寡,公私大弊。知定州韩琦及河北都转运司皆以为言,下三司议,三司奏:“自改法至今,凡得谷二百八十八万余石,刍五十六万余围,而费缗钱一百五十五万有奇,茶、盐、香、药又为缗钱一千二百九十五万有奇。茶、盐、香、药,民用有限,榷货务岁课不过五百万缗,今散于民间者既多,所在积而不售,故券直亦从而贱。茶直十万,旧售钱六万五千,今止二千。至香一斤,旧售钱三千八百,今止五百,公私两失其利,请复见钱法。”可之,仍一用景祐三年约束。又惧好事者之横议也,庚子,下诏曰:“朕惟古之善为国者,使变通不倦而公私相足。比者食货法坏,刍粟价益倍,县官之费日长,商贾不行,豪富之家,乘时牟利,本末相横,吏缘为奸,故诏近臣考决大议令利害晓白。尚虑轻肆之人,仍舞空言,幸摇其端。夫利百而法乃变,令下而议不起,然后民听不眩而宪度行焉。自今有依前事而议者,并须究知厥理,审可施用。若其事已上而验问无状者,寘之重罚。”(此并据食货志第三卷,与实录、会要小异,今但从志。大抵食货志第三卷叙茶法,第四卷叙盐法,两法或不相关,往往重出。茶法贴买,即盐法对贴也。盐法对贴已具皇祐二年正月,嘉祐元年闰三月辛丑,又下诏戒妄陈济边之策,词意与此不异,不知何也?自庆历八年十二月初用董沔言,行四税法,至是复行见钱法,盖不满三年。志云不十年间,恐误,今改云“未几”。)

  初,用盐铁判官董沔议,河北便籴,沿边行三税法,内郡行四税法,国子博士、监榷货务薛向言:“祖宗之法,塞下入粟,三司出茶、盐、香药、象牙、杂物称其直,号三税法。内郡则转运司以常赋充。今改用四税,是岁常倍出中都钱,而茶、盐、香药、象牙之物出多而用有极,则价贱而不售,官私两失其利。”寻下其议,而议者共主沔议。向又作编年书,述祖宗以来河北三税及见钱利害。书奏,不报。不三岁,榷货务积交引钱七百万贯,未有以偿,而山场榷务茶、江淮盐、中都香药等物,富商争以财算,而三边之籴不行。朝廷始命王尧臣等详定,向为检阅文字。乃黜沔补外郡,而复见钱法。且委向置场,支榷货务积交引钱以救其弊。诏擢向大藩。此据范育所为薛向行状及吕大防墓铭并向附传。王尧臣等详定,见皇祐二年正月。薛向用见钱和籴,在嘉祐元年十月。

  丙午,泾原经略使夏安期上弓箭手阵图。

  初,安期选弓箭手万三千人,分隶东西路都巡检下。属岁丰稔,召至州大阅,技击精强,且言可当正兵五七万。既图上阵法,乃降诏奨谕。安期传云,简弓箭手分三等,得骁勇万人为步兵,骑又半之,教以战阵之法,由是土兵胜他路。又籍塞下闲田,募人耕种,岁得谷数万石,以备赈发,名曰贷仓。

  戊申,翰林侍读学士、兼龙图阁学士、给事中、史馆修撰宋祁坐其子与张彦方游,出知亳州。

  张彦方者,贵妃母越国夫人曹氏客也。受富民金,为伪告敕。事败,系开封府狱。人传以为语连越国夫人,知开封府刘沆论彦方死,不敢及曹氏。执政以妃故,亦不复诘。狱具,中书遣比部员外郎杜枢虑问,枢扬言将驳正,亟改用谏官陈旭,权幸切齿于枢。先是,御史中丞王举正留百官班,论张尧佐除宣徽使不当,枢独出班问曰:“枢欲先问中丞所言何事,而后敢留班。”举正告之故,枢曰:“用此留枢可也。”至是盖累月,执政白以为罪,黜监衡州税。枢,杞之弟也。杜枢事不得其时,附见宋祁出知亳州后。龙川别志云枢录问驳正,特旨不录问。今按本传,则枢未及驳正也,盖先言之尔。别志又误以王举正为包拯,又谓宋庠奏枢越次妄言,故坐责。而正史但云执政,不出庠名。今并从正史。

  先是,开封府寡妇胡氏诉诸贾负息本钱,因尽抱券书至庭,视之有其夫交游书,多知名士,沆止为理所负欠而置其书不问。及彦方狱,沆又不问越国及所与交游者。谏官御史以为言,上问之,沆对:“胡氏夫七品正员官,彦方举进士,尝廷试,虽交贵官,与公卿子弟游,无害也。顾臣久在外,偶不识之尔。”帝然其言。

  左正言贾黯自以年少遭遇,备位谏官,果于言事。首论韩琦、富弼、范仲淹可大用,及杜枢贬,黯言枢无罪,且旨从中出,不因臣下弹奏,恐自此贵幸近习,言一得入,则将阴肆谗毁,害及善良,不可不察。时言者或论事无状,辄戒励穷诘,黯奏:“谏官、御史迹既疏远,未尝预闻时政,不免采于传闻,一有失实,而诘难沮辱随之,非所以开广言路。请如唐太宗故事,每执政奏事,听谏官一人随入。”又言执政患言事官旅进,论议上前不肯止,遂诏凡欲合班上殿者,皆禀中书俟旨。黯论以为:“今得进见言事者,独谏官、御史。若然,言路将壅,陛下不得闻外事矣。请如故事便。”皆弗许。

  追复右监门卫将军、惠州刺史李渭为四方馆使。渭前在延州与郭劝同得罪,卒既十年,于是劝为言而追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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